锋利而又冷漠至极的眼神肆意地指向对方，阴冷森然的气氛弥漫于整个房间中。
整整两分钟时间，钟应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眼神始终没敢从站在沈天磊身后的那名中年人身上挪开，即便他知道自己身边站着鹰王。
他可以清晰地洞察到，沈天磊此刻眼神中传达出的那种阵阵怒意。钟应天完全有理由相信，以国家机器的能力，要带走他这个高中生去做个研究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何况，以钟家现在的实力，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头。
鹰王淡然地扫了沈天磊和钟应天一眼，嘴角微微地上扬了少许。
－－－不错，看来他也知道，这个国家某些丑陋肮脏的面目了。但是，国家的利益至高无上，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说吧，小子。你大可以放心，那个人对你无害。只要他敢动手，我保证炎魂的四大分部会从此缺少一个皇族。”鹰王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剑柄，很随意地朝空中抛了抛，凌厉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直逼沈天磊。
沈天磊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随即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开口道，“说吧，你的条件。”
事情并没有按照钟应天预期的那样进行。不过分地说，他几乎猜错了目前为止的每一个环节。
皇族的试探，鹰王的助阵，沈天磊的率先妥协，这些都是他不曾考虑过的。
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已经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退路。
不过钟应天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沉吟片刻后，他立刻就把皮球踢了回去，“今天是你找我来谈判的，似乎是你先说比较合适。毕竟，我不觉得我这里有什么你想要的，除了我的血液样本。”
沈天磊微微一愣神，没想到这小子给自己玩这么一招！本来他还想着对方先提要求的话自己可以利用黑曼巴的事情压制他一下，让他降低一下自己的条件，没想到这小子直接掌握了主动权！
“我们需要的血液样本数量巨大，不可能一次对你全部抽干净。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连续三个月每两周来这里做一次实验。”沈天磊说道，“现在，你可以提你的条件了。”
就在钟应天还在思考的时候，身边的沈凝雨却率先发话了，“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放弃一切对黑曼巴的明暗打击，我们也会相应收敛手脚。就这样。”
钟应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毅然决然的沈凝雨，钟应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们。？”
沈凝雨转过头来，原本冷若冰霜的面部表情瞬间就缓解了不少，她微微地笑了笑，小声答道，“是的，我们。”
鹰王看着这对不是情侣的情侣，笑而不语。
沈天磊自然知道自己孙女所说的“我们”是指什么含义，冷声喝道，“凝雨！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希望你站错立场！记住，你是我炎魂特勤局炎组一组组长兼魂组副组长！不是什么黑曼巴的杀手！”
沈凝雨和直视着自己的爷爷，针锋相对地说道，“这两者不存在矛盾。我和他，是共犯。”
原本稍微有趋于正常倾向的气氛再一次冷了下来。随着众人再一次的安静，肃静冷峻的氛围再一次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无声却激烈的对峙甚至使得这场谈判险些擦出火星来。
钟应天感到自己心中最软弱的地方受到了强烈的触动。他幽然地叹了口气，伸出自己的右手悄悄地攀上了身边沈凝雨的左手，用小指轻轻地敲打了几下，随即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只是我的软弱而已。
－－－你不应该这么做！既然下定决心追求林菲雪，就不能一心两用对不起她！
－－－或许，那个决定是错误的。至少，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我已经错过了一个，而沈凝雨，我不希望再错过。
－－－你是个懦夫！这才追了人家一年，就没信心没耐心了吗！废物！
－－－就算追到了她，也终将成为我日后的累赘。
感受着钟应天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和此刻他的心意，沈凝雨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片潮红。她知道，此刻，钟应天的心，一定只属于她沈凝雨一个人。
－－－应天，我等这一天好久了，你知道吗？
沈天磊此刻的脸色十分阴沉。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恐怕是真的爱上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高中生了，而和王家联姻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因为钟应天手中力量的介入而出乱子，甚至有可能导致最终的败局。
“抱歉，沈局长，黑曼巴真正的领导者是我，雪狼，钟应天。所以，刚才沈凝雨说的话不作数。”钟应天淡然地笑了笑，缓缓地旋转着手中的剑柄。
“哦？那你想说什么？”沈天磊对于钟应天的反应却是很诧异。眼下，钟应天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除了他的家族和那个新建立的雪天，就是他手上的黑曼巴了。而杀手组织，在华夏虽然一向是屡禁不止，却始终是国家机器的坚决打击对象。也就是说，在这一点上，他钟应天，就是国家的敌人。
而现在，他却并没有选择用黑曼巴的免罪金牌作为交易的条件。
“不用紧张，沈局长，其实我本人的要求十分简单，不会弄出任何人命，也不会花费你们多少钱多少心思。”钟应天再一次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剑柄，随即露出了一抹诡异的邪笑。
“取消隐世王家和你们沈家沈凝雨的联姻，仅此而已。”
沈凝雨怔住了。
沈天磊傻眼了。
鹰王觉得自己智商好像跟不上了。
“应天？！你，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机会来彻底解//放你的黑曼巴，你为什么要提，提这个条件？”沈凝雨神色极其激动，险些有些语无伦次了，“没有黑曼巴，你如何能够和京城的天下会抗衡？！”
沈天磊的眼神中立刻闪现出了一抹厉色，凶狠无情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沈凝雨，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而是一个什么仇人。
“这个条件，不可能，沈凝雨必须嫁给王烈奇，我沈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换一个。如果是黑曼巴的合法化，说不定我会答应。”沈天磊沉声说道。
钟应天立刻站起了身，拍了拍沈凝雨的肩膀柔声说道，“走吧，这儿好无聊啊，回家造人去！”
沈凝雨刚站起身，听到钟应天最后半句话，立刻满脸羞红，赌气似地狠狠戳了一下钟应天的腰，小声骂道，“哼！小色狼，借你个胆子你敢对姐姐动手动脚吗？”
钟应天被戳到要害，立刻往旁边条件反射性的一跳，哭丧着脸说道，“有话好好说啊，别挠我痒！”说罢，不由分说地搂过了沈凝雨的香肩，准备离开。
“站住！”沈天磊大声喝道，“我允许你们离开了吗？”话音刚落，身后那名中年人立刻就行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拦住了钟应天的去路。
而下一刻，他马上就被一道金色的气焰直接掀翻，身体立刻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
鹰王扫了沈天磊一眼，说道，“不要逼我。”
“军方从来都应该配合我们炎魂的行动，而不是添乱。而现在，你们军方的人自己就是杀手组织的首领，这一点，恐怕说不过去吧？”沈天磊冷笑着答道，“不要逼你？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中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鹰王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你可以去问问一号或是我爷爷的意见，就知道了。”
沈天磊的双瞳很明显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哀叹了一口气，说道，“雪狼，你也是四大家族的人，这种事情你不会不理解的吧？”
钟应天站住了脚跟，回头说道，“理解，不支持。有错？”
沈凝雨伸手拉了拉钟应天的胳膊，小声说道，“应天，爷爷应该是答应你黑曼巴的条件了，你快和他说啊！”
钟应天侧脸看着佳人，坏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沈凝雨的鼻子，小声说道，“我们是共犯啊。”
沈凝雨抬起头怔怔地看了钟应天一眼，静静地享受着眼下这个小男生给自己带来的柔情。感受着此刻对方身上那种柔中带刚的气场，沈凝雨知道，这，就是她这辈子看上的男人。
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永远会为了自己最爱的人付出一切。
没错，这一刻的他，就是那个愿意为了自己而与全世界为敌的魔王。而自己，则是那个被他拥入怀中，同样坐在王座之上的魔女。
还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愿弑尽天下苍生，但求红颜无恙。”
－－－可是你沈凝雨，是他最爱的人吗？
心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大声地质疑着沈凝雨的想法。
回答很显然也是否定的。她很清楚，虽然自己不知道原因，却能够感受得到钟应天对那个林菲雪的一往情深。很愚蠢，很不值，但也很符合他的个性。
沈凝雨苦涩地笑了笑。这就是她的魔王，真实的魔王。足够冷血，足够自傲，足够狂妄，而同时，也足够优柔寡断。
作为魔女，她所能够做的，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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