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也无半丝惧意,脑海中浮现出了焱飞煌那一袭紫色长衫,一头永不束起的长发,英俊的面容,深邃的双眼,淡淡的笑意,举手投足间的洒脱,甚至还有两人那一次‘亲密接触’。
只是沈落雁并不知道,如果论机智,一百个焱飞煌也不是她的对手,焱飞煌强就强在他背后的智囊团。
“好!好!好!”
李密连道三声。
一旁的徐世绩面色大变。
河东郡北的一处风景如画小树林。
焱飞煌一脸满足地躺在直接铺在地上的软被上,回想起过去几天的事情。
自从与红衣法后的手下第一次交手,到最近这一次,焱飞煌对他们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自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焱飞煌亦是心有无奈,用尽办法也找不到这群妖人的所在。
那一日,将怀中小丫头的芳心彻底融化,早习惯夜夜抱着美人入睡的焱飞煌憋了数日,终于在那一晚在云芝的半推半就中与其成了‘好事’。想起小丫头看似腼腆,实际热情如火,初夜时炼化身体后,更是幸福得如同一只小鸟一般整天只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闻听自己的全部身世后,小丫头竟然只是惊呆片刻而已,似是对这些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只认为能有焱飞煌这样的人爱就无限满足了,焱飞煌失笑不已。
距离自己离开洛阳已经九天了,追到西平的路上花费数日,这几天来带着云芝放慢行程,主要目的还是带她散散心,身体上虽然没被亵渎,心灵上却被那群变态给折磨得很惨,如演化成心病可就不得了了。
瞧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云芝,焱飞煌不由得回忆起当天的情形来:救下云芝三天后,二人已返回进入得关中。当晚,用完晚饭,焱飞煌出去洗碗,云芝独自一人呆在小帐篷里发呆。等她回过神来,发觉焱飞煌
二人休息一晚,第二日清晨,进入洛阳。
此时的洛阳城,比战时景气了一些,但路上行人依旧不多,各个行色匆匆。焱飞煌飞檐走壁,拉着云芝奔向自己家方向。
进入宅院时,焱飞煌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气氛,心头登时泛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砰!”
直接推门,除了红拂,所有人都在。
诸女几乎都是一脸欣喜地看着焱飞煌,扑上来左抓一把右捏一把,只留座上的尚秀芳与宋玉华表情不大对劲。
焱飞煌慌忙制止几女:“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哥呢?”
宋玉致正拉着羞赧得不敢抬头的云芝小手,开口笑了笑道:“二哥如夫君一般,去留随意,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密前日终于失败啦!现今洛阳城都是杨公在作主。”
焱飞煌微笑点头:“沈落雁终于败在我手上啦!哈哈。不过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
沈落雁三字一出口,屋内气氛立变,众女表情大不自然。
焱飞煌好奇地问单美仙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密被翟大小姐与单将军谋反后,逃往襄阳方向,今日清晨有人送信来,要夫君单独去相会,否则就要杀了沈落雁。”
“扑通!”
焱飞煌夸张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
屋内几女一愕,随即娇笑不已,连坐在一旁的尚秀芳与宋玉华亦是掩口轻笑。
焱飞煌讶道:“李密杀与不杀沈落雁,与我有何关系?他凭什么肯定我会去见他?”
云玉真见自己的小妹子终于成了真妹子,心头高兴,当下横嗔了焱飞煌一眼道:“夫君与沈落雁关系不明不白的,李密拿她来威胁你又有何不可?”
焱飞煌一脸冤屈地叫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亲了她一下吧,其他什么都没干过。”
傅君婥亦笑了笑道:“什么叫‘只亲了一下’?你还打算亲几下?这还叫‘什么都没干过’?”
一直没开口地宋玉华亦黛眉轻蹙,接话道:“妹夫不该如此始乱终弃,还是该去救人家姑娘一把。”
焱飞煌见她表情太过严肃,心里有些敬畏的感觉,但自己怎么就成了始乱终弃呢?焱飞煌皱着眉头走到宋玉华面前坐下,一脸不解地道:“大姐说话的确该听从,但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
宋玉华见他坐得如此近,不禁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除尚秀芳外,几女皆知焱飞煌性子,但宋玉华毕竟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很深,这种年代一个男子别说亲一下,便是碰一下未出阁的女子,那都是莫大的非礼之罪。虽说沈落雁也算个江湖儿女,并不重视这些礼法,但宋玉华出身大家,礼教甚严,怎么说都是焱飞煌的长辈,该教训的地方自然要教训。
宋玉致忙拉起焱飞煌,在他耳边嘀咕几句。焱飞煌点了点头,淡然道:“刚刚太过失礼,请大姐勿怪,我这就去见见李密。”
安慰几女几句,拿起宋玉致准备好的布包,按照单美仙所描述路线,焱飞煌飞奔出去。
一路行向西南方向,焱飞煌哭笑不得,人家都为家国,民族,百姓而奋斗,自己倒好,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就给牵扯得东奔西跑。
那群阉人没逮到,这次干脆就拿李密撒撒气吧。
焱飞煌暗想道。
伏牛山北麓。
伏牛山东与嵩县毗邻,西与卢氏接壤,南与西峡抵足,北与洛宁摩肩。一直有‘洛阳后花园’的美称。
但今日,这里似乎注定了不会太平。
放开气机探索的焱飞煌,终于察觉到几百个人的气息。辗转腾挪间,焱飞煌落在一块孤立高耸的岩石上。向下望去,一块方圆百丈的空地上,五个人手执长刀站在最中央,沈落雁正一脸麻木地被这些人围在中间,后面林立的石峰间更是隐约折射着森寒的光线,似是有人埋伏其中。
沈落雁本是麻木的表情见焱飞煌手中提着包裹而来,神色突然凄然起来,这英姿飒爽的蛇蝎美人儿终于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发红秀眸紧盯焱飞煌,似是想说话又说不出口。
“李密何在!”
焱飞煌猜她该是被点了穴道,当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大喝一声,山中阵阵回音不断。
“嘿嘿!”
一阵奸笑回响,笑声未止,对面突兀林立的岩石后晃出了许多的魁梧身影。
李密与独孤峰站立中央,身后几十个身材粗壮的汉子闪电般分散站开,保护在二人身侧。
焱飞煌不屑地瞟了李密一眼:“你倒是好兴致,约焱某来这里是想喝茶吗?在这种情景下?”
一丝阴冷的杀机在李密本来就铁青色的面庞上一闪而过,弥漫着阵阵杀气的漆黑瞳孔似乎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冷哼道:“姓焱的,你使的好手段,与沈落雁这贱-人勾结,谋害于我,妄我李密将大权交给她,她却被你着小白脸儿勾引!”
沈落雁俏目中闪过一丝疾厉。
她现今心头悔恨万分,昨天还认为自己对李密一向最为忠心,李密错怪自己也就由他了,哪知如今却连累了焱飞煌,李密此时丧心病狂,把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与焱飞煌身上,更是侮辱自己与焱飞煌勾结。沈落雁第一次生出了自己是愚忠的想法,但如今已经回不了头,她与云芝之前的想法很相似,一边期盼着焱飞煌不要来冒险,因为李密在这里几乎步下了神鬼都难逃的阵势,另一方面又隐约企盼这焱飞煌能来解救自己脱离苦海。
但她目下口不能言,惟有不停地使用眼色,争取让焱飞煌离开,哪知焱飞煌根本就不理会自己。
焱飞煌亦冷声道:“李密,你要记好刚刚你侮辱我与落雁的话语,千万不要忘记了。”
李密早如丧家之犬一样,性格中最深处的险恶全部显露出来,狂笑了笑道:“做了就别不敢承认!你们两人毁我基业,我今日也要索取些利息!”
独孤峰亦附和道:“夺女之仇,岂能不报,否则我独孤家的后人又如何抬起头做人?”
焱飞煌嗤之以鼻:“李密,我与落雁根本没有什么勾结,是你自大,又接受不了失败的打击,将对你一向忠心耿耿,立下大功无数的女中豪杰逼上绝路的!焱某的确对落雁有情意,本打算如她不嫌弃焱某已有家室,那就等她理想实现后追求于她。你如果恨我,就放了她,我替她接受你的所有惩罚!”
沈落雁泪水终于忍不住了,焱飞煌的话已经足够露骨了,她此刻觉得死在这里亦知足了。但内心那种连累了焱飞煌的罪恶感却再度涌起,使她饱受煎熬。
李密大笑了笑道:“黄口小儿,说话也不知羞耻,这里岂是你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大诉衷肠的地方?”
焱飞煌摆摆手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样?”
李密奸笑了笑道:“便是因为你们,我才失去一切,如今我只要几样东西,和氏璧,杨公卿,单雄信,翟娇的人头!信中该已写清楚了,你可千万别说没拿来,否则沈落雁可就真要变成一堆白骨了!”
李密话音刚落,围在沈落雁周围的人将刀全部架在沈落雁玉颈上,刀刃上闪着怪异的蓝芒,似是喂了剧毒。
沈落雁仿佛被挟持的人不是她似的,看向焱飞煌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似在求他快点儿离开这里。
焱飞煌柔声道:“落雁莫要怪我如此唤你,今日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便一起死。”
说完,将手中包裹扔向李密身前。
李密老奸巨猾,命手下人打开包裹与其中的木匣。
沈落雁面色复杂,有幸福,有凄凉,有不可置信。
李密与独孤峰盯向包裹中的物品,目光稍一停顿,李密转向焱飞煌,怒喝道:“小子,你当我是傻的?”
李密眼神停住的那一片刻,焱飞煌早就飞身而起,如闪电般直逼沈落雁与周围几个挟持她的壮汉。
“杀!”
李密回过眼神那一刹那,焱飞煌的身影已经飞起,话语刚喊出口时,焱飞煌长剑已刺出,以无法想像的角度连刺如羚羊挂角的五剑,剑光闪动时,那五人顿觉刚刚就压得他们心跳难受的气势猛涨数倍,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眼下能做的便是看着把柄透明的剑越变越大。
“噗!”
只发出一声,五人脖子处同时鲜血喷发,死状骇人。
而焱飞煌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李密身后隐藏着的敌人亦发出如暴雨般的飞箭,直取焱飞煌与被绑在地上的沈落雁。
焱飞煌倒不担心自己,但沈落雁毕竟无法硬接这些箭,当下大喝一声,剑势再起。
密不透风的剑势挡住射来的第一波乱箭。
第二波箭射来前,焱飞煌电目疾扫,发觉李密与独孤峰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远处第二波箭已经要发射了。
焱飞煌迅速解开沈落雁的穴道,刚要拉她飞速逃离战场,却发觉他的脚是被埋锁在地下,正待将功力灌注她体内时,突起异变。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沈落雁惊骇不已,语带哭腔悲鸣:“你快走吧,他们早在地下埋了大量炸药,在后面就点燃了,不要让落雁死都不放心!”
隐藏山石后的许多气息亦开始紊乱四散,焱飞煌刹那间明白到,这完全是李密布置的陷阱,那些士兵们什么都不知道,遭遇突变,只有尽力逃跑了。
焱飞煌此时再无法多想,猛然间放出所有元气,形成一道若隐若现,有形无实的气团,将二人罩在其中。
“轰隆!”
震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山北麓坍塌一大片,碎石乱飞,黑烟腾起。
半晌后,似是察觉到周围已经平息下来,沈落雁缓缓睁开一双红肿的秀眸,见焱飞煌正紧紧地抱着自己,而二人身体周围则被一曾真气遮住。
焱飞煌松了口起,体内一片虚浮,轻轻将沈落雁拉出,使出最后一丝力量破开她手脚上的铁链,再次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