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一觉睡到中午,如果不是饿着,真的半点也不想起。
身上到处都被车碾过一样,慢吞吞挪下*,慢吞吞洗脸刷牙,睡衣懒得换了反正没有别人,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又慢吞吞下楼。
一整个过程……
到楼下就像死过一回一样。
隐约记得他一早就去上班了,不是说她睡醒他就回来?
商商看一眼墙上时间,十二点半,到这个点没消息,估计在忙,只能自己折腾着往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冰箱打开,商商挺绝望的。
他大概不常来这,冰箱里除了矿泉水还是矿泉水……
商商拧开一瓶喝了点,还是饿,不想出去,只好打电话叫外卖。
这时候饿的能吞下一头牛,吃什么都无所谓,她不挑。
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圈,只有肯德基的外卖电话,要了一个全家桶,然后做客厅,专心致志等待食物上门。
“叮咚——”
商商开了电视,还没找着合适的节目,门铃已经响了。
这么快?
匆匆套上外套以掩盖身上不那么好看的*痕迹,拿上钱,过去开门。
门打开,有些目瞪口呆。
“西顾?”
他怎么会来?
年西顾发丝微乱,一路匆忙赶来的模样,她门才打开,他已经伸手一把将她拽住,“先跟我走,具体的路上再说。”
商商有些莫名,站着没动,“怎么了这是?”
“记得顾安若么?”他深吸口气,呼吸开始发沉,“两小时前她突然死了,因为是你推她下楼,顾家人现在告你蓄意谋杀,警察马上就来!”
“疯了吧!”商商咋舌,“当时明明是她要推我下楼的!”
“具体怎样我和小叔会调查清楚,警局那边顾家势力很深,新上任王局是顾安若的亲舅舅,那人至今无子无女,一直将顾安若视如己出,所以你进去无论是否清白,会遭罪是肯定的,事情小叔现在已经在打点,他也是这个意思,你先跟我走总没错。”
“你等等,我给小叔打个电话……”
“路上打,再拖警察就会过来。”
商商回身手机才刚拿在手里,人已经被他拽着出去。
关了门,下楼。
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黑色跑车才刚从停车场出来,耳朵里就是阵警车鸣笛,三四辆警车呼啸着过去,年西顾直踩油门擦肩而过。
这么快……
怪不得刚刚年西顾会说来不及。
商商脸上有些发白。
*过来本以为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她和年慕尧之间疙瘩解了,两人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可是才多久,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累,这时候尤其疲惫……
“放心,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车子从小区出来,年西顾才安慰着开口,“总归现在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别的事情交给我和小叔解决。”
这事情本就蹊跷。
原本是故意不叫顾安若醒来,但他敢肯定顾安若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要说突然死亡了,但就是今早顾家人过来探望,发现顾安若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更奇怪的是……
当时法~医要进行死亡鉴定,顾家人却全都态度明确的不同意,并且矛头直指商商这边,报警叫警察抓人。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顾安若究竟怎么死的!
这时候再好的安慰其实都略显苍白。
商商拽紧手机,低着头,“西顾,我那天真的没有故意推她下楼,当时的情况是因为她推了我一把,我想甩开,回神她已经滚下楼了……”
那事情之后她被带走,然后又被送到年慕尧那里,记忆回来了,一下事情太多,几乎快要将这事情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
商商闭了闭眼,“我当时伸手是想拉她一把,但手伸出去根本没能碰到她,正好有佣人过来,看到我那个动作,就以为是我推的人。”
全经过就是这样。
一场因为争*引起的血案。
那时候她记忆还没回来所以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想顾安若那时候被顾安澜轻易挑起的敌意是促成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
“嗯,我信你。”年西顾点头,犹豫了下有的话还是出口,“其实手术过后顾安澜已经安然无恙,可以醒来,但是小叔授意意思是叫我暂时不要让她醒来,并且夸大整件事的严重性。”
“为什么?”商商皱眉。
“原因?”年西顾笑笑,“你那时候失忆,我猜小叔掌握了你就是傅商商的证据,为了逼出你身后的人,也为了叫你找回记忆,将你关紧警局,你哥才算现身,而你也成功找回记忆,顾安若可以醒,到她死前的最后一次检查身体机能也的确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只能说她死因蹊跷,只要找出来,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听他这么说,商商想起来件事情。
“西顾,如果顾安若的死真有蹊跷,那事情和顾安澜应该脱不了干系。”
“怎么说?”
“那天顾安若会突然对我敌意大发全是因为顾安澜的挑拨,并且前两天顾安澜也找过我的,她喜欢小叔,甚至我觉得她的这种喜欢已经近乎病态……”
“嗯,这点我会调查。”
车子开了一段,外头风景渐渐叫人眼熟。
商商盯着看一眼,脸上血色尽数抽离,“西顾,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条路再楼下去,不出三分钟会到年家大宅。
“抱歉。”年西顾有些无奈,“这是小叔的意思,但也的确这会这个地方才最安全。”
无论将商商送去哪里,警局的人找到都可以直接将她带走。
现在唯有年晋晟这里,只要他肯帮忙,警局的人或许才不敢造次。
商商拽紧手机,掌心间冷汗更重,再看一眼窗外,脑袋里下意识想起的竟然是四年前那场将她彻底打入绝望深渊的葬礼。
那时候水晶棺里的人怎么会那么逼真?
她脸上彻底脱血,想叫年西顾停车,但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没有开口。
逃避真的解决不了问题,里头住着年慕尧的父母,如果她想和年慕尧永远在一起,那见他父母这关就迟早要过。
早晚而已,就当提前试试水。
话这么说没错,也真以为自己可以镇定自若,但很快车停,她坐在车里,顿了又顿却始终没有勇气下车。
“商商,别太紧张,小叔事先已经打电话回来说过,不会有事。”
见状,年西顾安抚两句,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将车门打开,“你要相信小叔对你的一腔深情,这些年谁都看在眼里,拦不了,过程或许坎坷一些,但总归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妥协。”
商商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深吸气,良久才跨步下车。
佣人开的门,进去后客厅没人。
四年,大宅里的摆设没有变过,甚至佣人还是相熟面孔。
“商商小姐,夫人吩咐过,您还住二楼原本住过的那间房,我已经打扫过了,您上去吧。”
佣人态度恭敬到叫人觉得冰冷。
商商愣愣站着,下意识看一圈,没看到沈听荷或是年谨慎,是态度明显的避而不见,这些天住在这里,日子一定会过的很难。
“走吧。”年西顾也是叹气,伸手在她肩膀拍了拍,“慢慢来,不急的。”
年西顾将她送上楼,又吩咐佣人送些食物上来才走。
安静下来,商商躺*~上揉揉眼睛,眼眶泛酸。
房间很久没有住人,即便打扫过也盖不住太久没有人气的生冷。
商商习惯将冷气开的很低,佣人很快将食物送上来,短时间忙出的几道清淡小菜搭配白米饭倒是色香味俱全。
很饿,但这时候反倒没有食欲。
大概一下遇上了糟心的事情,又突然被送来这里,沈听荷年晋晟全都避而不见,说明什么她心里其实有数。
这条路走起来很难……
她原本以为攻下年慕尧就是万事大吉,可现在看看生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并不是两个人两厢情愿就行。
吃了两口实在没有胃口,也没再勉强。
年慕尧的电话正好这时候来的。
“到大宅了?”
“小叔……”她明明深呼吸调整过情绪,但开口,嗓音里的哭腔还是浓的自己都觉得难受,“嗯,已经到了一会了。”
“事情西顾应该都已经和你说过了。”他嗓音淡淡的并没有受这事情影响的模样,“没什么问题,我会解决好的。”
“嗯。”她相信他,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怕。
“我晚上也会过去,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他很忙的样子,没说几句要挂电话。
“小叔……”她连忙开口将他叫住了,眼底彻底通红一片,“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
这时候尤其想扑进他怀里,受他宽厚臂膀环绕。
但他不在跟前,事情需要解决,他不在的时候,她得坚强。
“傻~瓜。”那头似是浅笑了下,“事情不算棘手,只是不想你去警局受无谓的委屈,晚上我就回去,实在不想见他们的话你安静呆在房间就好。”
知道他说的他们指谁……
这点其实真的不需担心,现在不是她想不想见他们,而是他们对她避而不见。
“嗯,我会的。”不想叫他担心,临挂电话嘱咐他,“那你晚上早点过来。”
通过话,他的安慰倒是比谁的都管用些。
他说晚上会来她就等着,这会已经将近两点,到晚上也没剩下多久。
暂时不去想年晋晟和沈听荷的事情,等年慕尧回来再说。
大概前*没怎么睡的缘故,这会有些疲惫,找了无聊的偶像剧培养睡意,躺*~上没过多久已经沉沉睡去。
竟然一觉安然。
“扣扣——”
还是因为外头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她才醒来,电视还开着,但外头已经沉黑一片。
“扣扣——”敲门声还在继续。
商商揉了揉眼,“进来。”
门打开,佣人端着托盘进来,“商商小姐,夫人见您晚饭时间没有下楼所以叫我将饭菜送上来给你。”
还是之前送她上楼的佣人。
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表达沈听荷的关心,可商商听了眼底却是黯然。
刚刚睡着没太注意,醒来已经这个点。
年晋晟生活习惯极其规范,没有特殊情况三餐时间全都准时,她在这里生活十多年,因此熟悉这里的一切。
这个时间其实离开餐时间没过多久,沈听荷叫人将饭菜送上来,还是不想和她见面。
对此商商深觉无力,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佣人将饭菜放下就出去了。
一整天也就中午吃了两口饭菜,这会胃有些疼,没有胃口也只能过去吃了,尤其这种时候她更得照顾好自己,年慕尧才能少些担心。
八点半。
年慕尧说晚上会回来,但到这个点仍旧不见人。
想给他打电话,但又怕他忙,想了想还是安静等着,着急不来。
洗过澡九点。
白天睡得时间太长,到这会反倒没了睡意。
十点时候年慕尧发了短信过来。
——不方便打电话,你先睡,不要等我。
商商回了个‘好’过去,但睡不着。
心里总归有些忐忑。
他说事情不棘手,可到这个时候却又还不回来。
她能不担心?
想着他那边什么情况年西顾应该清楚,但电话打过去,一样的无人接听,两人可能在一起,所以不方便接电话,没多想,丢开手机干等。
靠近十二点,年慕尧仍旧没回来。
商商捏着遥控,电视台调来调去,心里烦躁的缘故,这会什么也看不进去。
有点渴,房里没水。
这个点偌大年宅里静寂无声,该睡的应该全都已经睡了,下楼一趟应该不会遇上不想见她的,犹豫了下,下去找水喝。
年宅还是原本的模样,不开灯格局她也全都熟悉。
一路下楼,直奔厨房方向。
可经过客厅时,沙发上有人。
沈听荷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在房里睡觉。
“阿姨……”目光撞上了,商商步子顿在原地,乖乖叫人。
氛围刷的僵硬。
沙发上的人抬头看她一眼,大概保养得宜,她还是四年前的模样,可眼底慈爱敛去,才更叫商商觉得陌生。
这不是四年前那个沈听荷了……
她不会再无条件护她,更不会再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四年前,她叫她失望了,这点商商明白。
“坐。”沈听荷眼神示意了下,开口时嗓音淡淡的,两人间的距离更加拉大。
商商听话过去坐下,她低着头,双手死握着水杯放在膝盖上,片刻间,掌心背上竟已是片冷汗涔~涔。
她模样没怎么改变……
对面,沈听荷在打量她,其实对商商她并没有多深或是多过不去的讨厌和憎恨,仍旧是喜欢这个小丫头的,甚至站在她的立场,仍旧希望慕尧可以选择自己爱的,然后快乐度过余生。
可现在回想,四年前就是这种想法在她脸颊上扇了狠狠一记耳光。
年慕尧差点丧命!
一直觉得年晋晟将年慕尧培养的冷情冷性的太过极端,可时隔四年,不一样了,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
快乐和活着,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要自私的替自己的儿子选择后者。
“傅商商,说实话我和晋晟全都不太想见你。”沈听荷一次开场,嗓音冷了几度脸上更是表情全无,“但慕尧的意思是叫你暂时在这里避避,你在这个家里生活过,所以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一向拒绝不了。”
商商下意识抬头,手指力道紧了紧,指节处惨白一片。
“但也仅限于避避。”沈听荷模样仍旧冰冷的厉害,“和你相处过,所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事情我们帮你,当四年前那场丧礼的补偿。”
她每一句话全都意图清晰。
一点一点撇清商商和这里的关系。
“阿姨……”
“傅商商,这事情过后年家将不再欢迎你。”商商话说一半被她截断,“慕尧什么性格我一样清楚,他的决定我们一定没办法改变什么,但是你,傅商商请你想想四年前,如果你想他好好活着,那我希望你可以主动离开他。”
这些话足够叫商商脸上血色一点一点抽离。
客厅里明明没开冷气,夏季,可她却觉得周身玄凉一片。
主动离开年慕尧?
这句话光是想想,就像是刀子戳进心脏。
“阿姨,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她试图改变沈听荷的想法,但一句话显得无力,并且徒劳,“喜欢又怎样,四年前我支持过你,什么都帮着你,你也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坚定不移和慕尧在一起,结果呢?”
结果?
商商被她问住,红着眼睛看她。
“结果,傅商商,慕尧那条命差点丧在你手里!”那时候的疼痛恐惧全都历历在目,沈听荷下意识捏紧拳头,呼吸沉了,“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不会的。”商商连连保证,“阿姨,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
四年光阴,他们全都经历太多,所以才更珍惜。
四年前缺少什么?
大概还是安全感。
她总觉得年慕尧对她不是爱情,娶她也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以致最终受人挑拨轻而易举酿成一场悲剧,彼此全都差点丧命。
可现在不一样了。
“阿姨,如今我很坚定想要和慕尧在一起的心,我不想离开他,也离不开他,四年,我们经历太多也学会太多,我相信往后的日子我们可以幸福,所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这些话并不是权宜之计,她在试着解决。
和年慕尧在一起做夫妻,如果年晋晟和沈听荷始终都不同意,她不可能自私的叫他抛弃父母。
所以还是想努力一把,想要争取最完美的结果。
然而……
“有什么不一样?”沈听荷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这时候一生冷笑尽是轻蔑,“没有什么不一样,即便时隔四年,傅商商在我看来你仍旧是慕尧甩不掉的包袱和拖累!是累赘!”
肺腔间像是突然结起一层薄冰。
这时候商商就连呼吸都觉得很是冰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很多话涌到喉咙口却没办法开口。
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以为幸福触手可及了,可临到眼前才发现,她离那两个字仍旧遥远。
这段关系注定不是只有年慕尧就可以。
这些障碍现在一点一点呈现在眼前,跨过去是幸福,跨不过就是命。
她不能放弃!
蹉跎过那么久,她生命里最好的光阴全都在这里了,如果这样就放弃,往后会是怎样一种遗憾?
“商商,你在这个家里生活过,慕尧什么性子他爸爸什么性子,你应该全都清楚,如果你坚持一意孤行,那和逼~迫慕尧放弃这个家有什么区别?”
“阿姨,我……”
“我明白你们之间是怎样的感情,所以才更要劝你,傅商商,慕尧那个病需要的从来不是舍生忘死的爱情,而是一段稳定的生活,一个他不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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