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们做什么这么敬业,一直跟着我们转了半条街,也闲话了半条街,从天上到地下都有。
但谈天健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点头,说:“嗯,是要开一间银行,扩大影响力,盘活资金,才能做大事。”
我说:“你可以在美国先开银行,回头过来合资;旗花银行成天找我。”
谈天健耸耸肩,没理我,像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开银行。
风渐渐大起来。
天色暗了一些,像要变天,或者下雨。
路上很有些灰尘,不大舒服。
谈天健拉着我进了一个商场,里面很多打折的东西,围着一堆一堆的人。
他拉着我转了个圈,拿了套59二件的纯棉体恤,上面印着卡通头像。
我们都换了,换下来的衣服也不管,他拉着我就走。
一会儿又看见打折159二条休闲裤,他又拿了二条,给我换上。
一会儿再看见打折359二双的名牌徒步鞋,要了二双,我也听话的换了。
今天和他做的都是无厘头的事,但不让我难受,我就一直都听话。
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打劫来的,有没有给钱;但我们的眼镜……他将我墨镜推到头顶,拉着我远近看了几回,点头道:“这个样子更好看,适合你脸无表情,很酷。”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总给我穿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是他们喜欢,我穿了也是给他们看,我看什么都差不多。
谈天健打了个响指,吹了个口哨,心情很好。
一个漂亮的女孩过来要和他合影,拿着手机拍照。
我有点搞不懂,她们想做什么。
谈天健摇头,他不跟别人照相,拉着我就走;那个女孩追着我们出了门。
亚裔开着车子停在侧门口。
谈天健拉着我就上车,那个女孩就只能望车兴叹。
我说:“你这是不是就叫百花丛中过,人夸你风流?”
谈天健摇头,将我帽子带假发都摘了,随便将我头发一绾……我头发长,经常掉下来,殷亦桀会给我细细的梳,米饭说他像张敞;谈天健则随手给我一绑,不碍事就行,廖亮说像绑草。
这会儿他就给我随便一绾,别个发卡,不知道哪里劫来的。
我问:“你经常打劫讹人吗?”
谈天健忙捂着我嘴,我看着他,眨眼。
我都说了,他捂我嘴做什么?
他的手很大,一捂,将我连鼻子带下巴还有两边脸都捂住了,像个大口罩,捂的我呼吸不顺畅。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煞有介事的说:“那叫索赔,那叫‘拿’,你不懂中文吗?”
这会儿他松了手,我又不想说话了。
他在街上随便“拿”人家东西,还有道理,和街上碰瓷没什么区别,比碰瓷的还厉害。不过碰瓷的有时候也挺厉害。
布莱恩遇上一回碰瓷的,人家问他要五百,他问为什么,人家说他看着就是有钱人。
布莱恩很想说我不仅有钱而且很黑,是这一片五省区最大的老大,憋了一肚子火不能当街说;最后,他将那人拉去“劳教”了,铭风说的。
我们坐车走了一会儿,到处转,我不知道到哪儿了。
天已经暗了,不是戴墨镜的缘故,而是五点多,加上变天,天色很暗。
这会儿街灯都没开,看着愈发暗,有些阴暗的味道。
气氛也有些闷,我只能陪在谈天健身边,但不能和他说说笑笑,气氛就热闹不起来。
我说:“你不难过吗?他们寻常都会找个伴儿,两个人三个人一块玩,要不然跟着我都嫌难受。”
谈天健看着我,说:“你天天都这样,也不觉得难受,我难得安静一会儿,为什么要难受?”
我说:“你是很特殊的人。爸爸有时候说,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取得最大的成功。你能做的这么好,一定经历过很多。哥和殷亦桀他们都说我总在工作,我看你也是。”
他一定在想着要做什么,但很胸有成竹,装的若无其事;但他不会告诉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谈天健忽然又大笑起来,看着我说:“我觉得咱们真挺像挺有共同语言的,我追你,你嫁给我吧,好不好?我一定很真心的对你,很真心的爱你,很真心的……”
“吱!”很刺耳的一声,打乱了谈天健的真心。
车子一个急刹车,谈天健忙搂着我,怕我摔了。
他的肢体反应比别人都来得快,他的块头好大,将我抱得紧了,像条被子将我裹住,我一点动弹不得。
我都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这么紧急的刹车。
过了一会儿,车子又开动起来,谈天健松开我,很没感情的说:“拉军车来动我,爆了他。”
亚裔吹个口哨,说:“段总很有手段啊……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谈天健冷冷的道:“先换车,叫他们都准备着。一会儿去凯撒,我们在那儿谈。”
我们的车子还开着,但谈天健和开车的亚裔都不停的有各种动作,简单的复杂的什么样的都有。
天色很暗,路上车灯亮成一片,胡乱什么都有。
有的人总开远光灯,很亮很亮的乱晃;我们也开远光灯,前面看着比别人都亮。
我安静的,继续看电影,看不懂就这么看着,有些东西不需要我懂,我也没想懂。
偶尔,我有一点奇怪,在谈天健身边,不论怎样都很安静;大概他块头太大,挡住了所有的噪音。
一会儿,看着路边的样子,我们开在高架上,大概是高速。
谈天健似乎和亚裔说完了,看着我,神色正常了一些。大概不要紧的,不论什么事他总能搞定。
谈天健得意的挑挑眉,说:“一会儿我抱着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好吗?”
我点头,他的样子其实很认真,比这一天的嘻嘻哈哈都要认真,我说:“你又要搞什么?”
他忽然就放松了,神秘兮兮的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若是头痛,我带的有医生。”
我说:“你就是叫我安静的听话,对吗?哥知不知道?”
他认真的样子,我就认真一些了。
谈天健摇头,很得意很调皮的道:“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咱们去的地方,殷少都不知道,你不要泄密哦,咱回头逗他们玩。你真是个乖宝宝,我要爱上你了。”
我忽略他的颠三倒四,说:“殷亦桀妈妈要毒我,那么大手笔……你劫持了他儿子?”
谈天健耸耸肩,默认,没所谓的态度。
我有些……不是搞不懂,是不想搞懂。
殷亦桀妈妈很厉害,很恨我。
但是,我似乎又猜到点儿别的,又说不出来;但是,殷氏还有一半的福音公司,就很有钱,就能继续蹦跶。
我……想起殷亦桀妈妈的样子,就想回家干活,我要劫了她。
廖亮总说近朱者赤,我和谈天健在一块几天,也有点儿;尤其今天,我还想“拿”人家东西。
谈天健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很厉害,什么都能看出来,但这会儿没说什么。
他有正事,正在准备,他做正事的时候,有时候很随意有时候很嘻哈有时候很认真,但都能看出来。
我没说话,车子继续在高架上飞快的开着,高架上来来往往都是车子。
天色愈发暗了,路灯还是没亮,车灯闪过来闪过去,匆忙的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灰尘于车灯前乱扭着,呼一下车子开过去,灰尘又继续寻找下一辆车,继续扭着,像无数冤魂。
我安静的看着,我的世界连日不受打搅,都忘了喧嚣。
大概是车子隔音效果好,或者我耳朵出了问题,总之就是很安静,看什么都隔了一层玻璃,听什么都隔了一层玻璃,很多东西就过滤掉了。
谈天健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抱住我,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动了一下,不喜欢他抱着……他做什么都好,但这么抱着,我不大喜欢;但他不松手,很认真,我还是算了。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闷了半天,要下雨了。
四处愈发的暗,偶尔有工地亮起几千瓦的大灯,将四处照的一片明亮。
那边路上发生了车祸,几辆车撞在一起,有人下来看,有人继续前行,都不曾减速。
我们的车子也不减速,继续。
忽然,亚裔吹了个口哨,谈天健结实的胸膛像堵墙,将我挡住,愈发将我都护在怀里。
我有些闷,但他特意将我头按在他胸口,不肯我乱动。
“呼……轰!”风吹劲急,雷声轰鸣,就响在耳边,车门打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是车窗打开了,而是车门打开了;但不论怎么感觉,都一样。
谈天健抱着我一跃而出,我在他怀里,头发被风吹的凌乱,耳朵不知道是被他捂的太紧还是雷太响,总之有些嗡嗡耳鸣。
轻飘飘的,和平时被抱来抱去差不了多少,殷亦桀没少抱我。
过了一会儿,我腿碰到哪里,谈天健哼哧了一下,紧接着身后像是钻进了树林,沙沙响……雷还是很响,吵的很;风大,呼啦啦的刮,摧枯拉朽……夏天的暴风雨,要来了。
谈天健大手大脚,我被抱着,完全不知道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头还闷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很奇怪,感觉像是一重一轻的频率,像舞曲一样有节奏……
“轰!”震天价响,不是响雷,而是爆炸!
“噼里啪啦!”哗啦啦,身后……
是我前面,我被谈天健反抱着,是我们前进方向的背后,刚才下车的地……我们的车子?我记得我的车子爆炸过一次,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