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出他真正对我们民族藐视,而只是对那个女生嬉闹;所以我没必要管,我继续吃糖葫芦。
谈天健也继续吃冰糖葫芦,时而伸出舌头舔一下,无意间极尽诱惑,比电影里看着还诱惑。
廖亮说这种动作是诱惑,我看那个女生,她眼睛放亮;可见谈天健的动作是真的在诱惑。
谈天健扭头看我。
我自己有,继续小心的吃糖葫芦,这个糖葫芦味道不错,我第一次这么吃。
那个女生没糖葫芦吃,她可以自己去买,不会真问谈天健要吧?够没出息的。
谈天健神色略略暗了一下,大手梳着自己褐色的头发,眼角带着一点落寞和高贵。
那个女生犹豫再犹豫,低声说:“你……能给我电话号码吗?”
谈天健将一串糖葫芦吃完,舔舔手指,说:“中。”
然后南腔北调的给她说了个电话。
女生十五六岁的样子,拿电话记了号码,腼腆的笑着,走开了。
那边一桌还有几个女生,有人给她竖起大拇指,她脸愈发的红,拿着相机又准备偷拍,有人走过,挡住了。
不知道谈天健准备玩什么,我管不上,就将二个糖葫芦都横着吃完了,嘴黏黏的,手也有点。
我被他拎出来,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张敏,我连插嘴的毛巾或者纸巾都没有。
谈天健眉头动二下,就像变戏法,一会儿就有人送东西来,是我常用的纸巾,类型,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醒神。
亚裔还顺便送来吃的,好多,都是小吃。
谈天健罢才就说想吃小吃,这就齐了。
服务员在一旁低声嘀咕:“真能勾搭,连老外也搭上了。”
大堂经理也低声说:“小心让人听见。她长得漂亮吃香,你羡慕也没用,做你的事吧。”
服务员像是故意要让我听见,还嘀咕:“我要去整容……不过我做不出这种事,也没用。”
谈天健傍我摆弄吃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不高兴了。
这些话我能听懂,就是说我不好。
我没什么好不好要他们去说,所以我说:“粽子还是廖亮妈妈包的好吃,回头让她包一些。”
谈天健蓝色的眼睛像大海,远看一片蔚蓝,近看大概有些风浪。
但他是老大,他风浪他的;墨镜一戴,就看不见了。
我给廖亮打电话,问她要粽子;我第一次问她讨粽子吃,但她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谈天健神色变化没有任何预兆和过度,指指后面的美容室,说:
“本来还想要不要给你画个妆,既然很多人都认不出来,就免了,看你这个样子比较可爱。”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可爱的,他说是就是,我继续吃。
这会儿中午了,吃糖葫芦不顶饱,我要吃饭。
这些小吃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味道都还不错,看着也干净,比我们酒店不差什么。
谈天健也吃,大口大口的吃,一会儿电话响了,他很高干的说了几句,看着我,说:
“你去做个美容,我一会儿来找你,不许到处乱跑。”
很快,他把我拎到美容室,二个美容师绑架似的将我拉进去。
我不知道谈天健一会儿不要我化妆一会儿又要我做美容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逛街是不是包括这么一段,要不然不会将美容室设在这里,当初谁提议的我忘了。
但我在家也经常做美容,布莱恩花钱专门让张捷去学过;偶尔也有好的美容师上门给我做,所以在这里我很熟悉,任凭她们折腾。
做面膜的时候我睡了一觉,推精油的时候有人进来,我恍惚听见她们说话。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将我拉起来换了衣服,白衬衣,西裤,圆头皮鞋跟很低,很中性。
头发……一会儿她们给我找了个假发来套上,齐耳短发,看着不大像我,我一向都是长发。
她们还没够,给我弄脸,修眉毛什么的,下手都很小心,我就让她们折腾。
让她们随便给我拾掇着,我闭着眼,想,我对她们太没戒心了;还是我对谈天健太放心了?
刚才,我还喝了几杯柠檬茶。
但我寻常事实上并不太操心这些,就算了。
从美容室出来,谈天健也是白衬衣西裤,跟我的颜色款式什么都一样,也戴了假发,黑色。
就连他的眼珠,也是黑色。
我抬头看着他,眨了好几回眼睛,没明白。
谈天健拉着我就走,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要不是我刚吃完,一定会吃你,真想吃你。”
他个子大食量大,我是在陪客人,就说:“你饿了可以去凯撒吃,我给你叫一大桌,还可以上六份小吃六分汤品。”
谈天健没再说话,拎着我赶紧走,像有事儿。
他的脸几乎要碰到我的脸,热乎乎的;天儿热,他比天儿还要热。
但我不难受,就继续让他拎着。
他腿长,走路很快,一会儿就出了商场,走的侧门,沿着另一条巷子往别处走。
这里是市中心,巷子里也到处都是人,逛街的人很多,这会儿下午二点多,街上的人比上午还多。
谈天健大手大脚,拎着我走的很快,在人群里像灵活的鱼儿,一会儿游了好远。
拐个弯,还是……更背街的巷子,人也不算少。
路边摆满了摊,卖特产卖小吃卖古玩,真真假假。
偶尔也有个寺庙之类,门口四根柱子,油漆的大门关着。
偶尔也有什么公司什么办事处之类,多的一个门口挂好几个牌子,一个门通向后头院子,里面应该别有洞天。
谈天健继续拎着我走,很逛街;我眼睛看不过来,到处都是人,多多少少。
过了好一会儿,谈天健才停下来,看着我。
我眨眼,看他;他在演戏,比殷亦桀的戏热烈;我静静的看着。
他给我理了理衣服,笑道:“一会儿咱们去踢场子,怕不怕?”
我说:“你是不是将刚才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他点头,看着我,问我什么意思,他的眼睛会说话,如果他愿意。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忽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我说:“我跟着你,不要让哥担心就好。”
我回答的是前一个问题。
踢场子,我知道,经常有人到我们酒店什么的踢场子,布莱恩都会搞定。
现在是我们去人家那踢场子,我不知道要怎么踢,就我们两个人;怕倒也不用,谈天健不像会吃亏的样子。
谈天健比了比我的手,过一会儿又抓起来亲一下,道:“见机行事,我们强强联手,管保踢得他们屁屁疼,三个月下不了床。”
有的老外有吻手礼,我不知道谈天健做什么亲我的手,这会儿又不是见面也不是告别。
他这个老大,很……他很专断,根本不用解释什么。
我也不用他解释,跟着去就是。
谈天健这会儿很沉稳的样子,我们像是普通逛街的人,和别人一样来来往往。
往前走了一段,有栋比较精致的新楼,门口挂了很多牌子,什么办事处什么事务所什么分校,满满挂了一墙,快成卖牌子的了。
谈天健拉着我就往里走,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头,拦着我们。
谈天健客气的说:“我们寻间屋子,图个方便。”
这话我没听懂,老头就让我们进去了,眼神很稀罕。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稀罕的,我不是他。
谈天健拉着我往里走,很熟悉的样子,一点不像初次到中国才一周,反而像比我还熟悉。
进了里头,绕着楼梯一转,出了这栋楼,后面又有一栋楼,也是新楼。
两栋楼中间一块空地,种了些花花草草,红的绿的黄的,杂乱。
谈天健拉着我继续往里走,我就跟着走。
楼里装修很精致,比外头看着更上档次;我已经想到一点谈天健的意思了。
这样的地方,和布莱恩的底下赌场有点像,外头是故意的。
楼里没有电梯,而是走台阶,我们上楼,我都静静的跟着。
上到三楼或者四楼,有一道铁门,挡住去路。
精铁都比手指粗,比我手指粗,也比谈天健的手指粗,他手指比我粗好多,他手很大。
谈天健拉着我的手,对着门缝上下左右晃了一下,左手一推,门就开了。
我手上带了几个戒指,有一个是激光,他给我教过,我早忘了;我本来就没记。
谈天健看我一眼,有一点警戒的意思。
我跟着他,没什么可警戒的,就是别乱动别乱说话,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看似很满意,拉着我就往里走,我也看不出他有警戒的意思;刚才大概是逗我玩的,那我也不乱动。
进了铁门,是一个短短的楼道,三面有好几间房子。
他打量了一下,拉着我走向左前方一间,那个门看着大一些。
他将我挡在身后,过去按门铃。
很快里面有了动静,很细微但很明显。
我看了看挡在我身前的一睹肉墙,他一点踢场子的样子都没有,既不装疯卖傻,也不威风凛凛;只是随意的站着,像是上门拜访的访客。
他走到哪都是终极boss,主宰着一切。
我也安静的站着,有他在前头挡着,我不会有事的。
我有事,也没事,我……就是安静的,没想会有什么事。
门打开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出来,一边嘀咕:“老付你每次开会都迟到,今儿干脆连电话都不接……”
谈天健的背动了一下,胳膊一甩,一个人滚到楼道里,头歪了,口吐白沫。
屋里有人高声叫道:“老付,事情还没完,你就不上心,不像你的样子啊。”
这个声音我记得,冷厉,毫无感情,隐隐有一种戾气……我看谈天健,的后背: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