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世上比他强悍的大有人在,他难道不知道?
若是知道,那亦该预料到世界并非听他一个人的,自然就会超出他的控制,他又好发什么疯?
所以,一切都是浮云。
我说:“师兄,你是来当说客,还是找我说事儿呢?你可不是个成功的说客哦。”
龚良翼师兄垂眸,吞云吐雾,思考。
律师么,遇事当然先思考。
过一会儿,弹了下烟灰,才很正式的说:
“我才没兴趣当说客,只是觉得他们要让我参与这事,又不给我内部信息,我不太想接。你的事儿不同,你会和我说,我心里有底。官司打到半截被人家蹦出来指着鼻子狗屁不懂,很丢人的。所以,这事儿现在既然是雍和师兄在做,就让他继续吧,好吗?”
哦,原来是要撂挑子,点头,我说:
“多谢师兄这般信任。我都不管了,你还管什么?好吧,等在一边看戏好了,反正他们能量非一般的大。现在还在和一个力量同样大的对打,或许,还有些值得期待呢。”
哈,还是殷氏内部内讧呢,我当然期待,若是殷氏一家打死一半更好。
龚良翼师兄点头,吐出两个烟圈,看我一眼,转换话题:
“如此最好,我就不管了。现在有另一件要紧的事情,我不是太明白,布莱恩说时间还紧,你看是否现在谈谈?”
我一愣,还有事?什么事?
我下巴一抬,用眼神示意师兄继续。
龚良翼抬头数了下还没出来的星星,掐灭烟头,认真的说:
“听说你要和谈氏签署框架性合作协议,企业之间的我有涉及,但你这个……我需要确认清楚。”
哦,这事儿……我都快忘了。
啊!真的呀!我要和……
“四少说是我和谈宝铭长期合作,不是和谈氏。这样吧,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们一块去问问。他们只是说给我自由,但以后我要做什么,他们都全力支持。他们好像还在这里。”
龚良翼师兄貌似有些好奇的看着我,介个……汗滴滴,虽然我一直努力搞清楚,可真的真的新的东西太多,我一个脑袋瓜一下子弄不齐啊。
我说:“还得拜托师兄替我把关,我脑子不大好使。对了,他们准备追加一千万投资,是不是也要起草个什么?师兄给帮忙啦。”
呵,赖上师兄了,我忽然觉得很幸福。
知道不,虽说我们非亲非故,而且这师兄的名头也是如浮云;但真的,龚良翼师兄人很正,做事认真,考虑周全,对我也好,感觉比那二个“兄”可靠多了。
哈!我忽然觉得有些轻浮,竟然还有“靠”谁的意思,稀奇。
找着谈宝铭说完合作细节,吃完饭,龚良翼师兄问玉壶冰要了个地方一头埋进去准备去了。
他对工作认真负责,这事儿又重要,免不了还要反复修改几次,他去忙就不管了。
“不去看看殷少吗?好像伤的不轻耶。”玉妍冰拉着我,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我是客你是主,你应该去看看。”不过是个伤,有四少的随行医生,怕什么。
没听四少的人说的,打要挨,病傍治,管保没事。
“去看看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感情不成……我们还要做朋友继续合作的嘛。”
玉壶冰脑子秀逗了,看打的什么比方。
怪不得大家取笑,有人笑弯了腰一边儿去了。
我懒得理他,谁没看到他狐狸眼里的狡黠,哼!
合作,我为什么要和他合作?
利益利益,什么都跑不了利益二个字,想起来其实蛮烦的。
若是没有那该死的利益,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比如说,他没有搞上百亿给我,殷氏是否也不会恼羞成怒?
哦,这么大笔的资金,殷氏要是不知道,那就该回姥姥家去了,还混什么?
唉唉唉……话虽如此,被几个人拽着,我还不能不去,那什么……要不然显得很小气啊。
有道是心里有鬼才多事,我心里没有鬼,那就该坦坦荡的去看他,是这样吗?
转了半圈,回到原点,殷亦桀在我屋里。
其他人到了跟前一哄而散,都走了。
啥意思,考验我吗?
嚇,知道世上什么人最多吗?无聊的人!
这个样子很言情吗?偶像剧?
男主为了女主挨打,女主一把鼻涕一把泪拎着便当来探望?
嚇,我没怎么看过,纯属瞎掰。如有雷同……
“可儿……”殷亦桀坐在沙发上,放下手头的东西,茶几上摞了厚厚一摞的文件资料之类。
站在门口,我……着实很郁闷,真的。
门开着,桀桀站在门边眼巴巴的望着我,显然刚和它爸一块吃过饭。
这个样子,那啥,看着有点儿像我抛夫弃子然后回来了。
若是我再走,显得我更无情;若是我留下,显然我上次的离家出走便是失败告终。
唉,好吧。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我能躲到什么时候?
进屋,我坐在一边单人沙发上,和他隔着不远也不近,就像我们的关系,远不了近了也没意思,就这样吧。
桀桀装的可像,拽了我一下我没动。
桀桀委屈的看一眼殷亦桀,小样儿装的可委屈的说:爸爸呀,妈妈不理我,我也没办法呢。
“这楼里这么多地方,你干嘛呆我屋里?”四少的判词很清楚,无故不得来打搅我,这啥意思?
一天都不到,就忘了?还是说,又有什么新剧目要排演?
哼,一帮子无聊的人!
“可儿……有些话,我想和你说……不要那样看我,不要……”
殷亦桀断断续续的开了个头,却将头低下,很婉约。
额头换了药,看上去是白大夫的作品。
脸上青青紫紫好多了,显然遇到了高手,那点儿挠痒痒式的伤根本不在话下。
身上洁白的衬衣,看着有点小男生的味道;尤其是一脸委婉外带嘴唇紧抿,仿若手足无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我,忽然想笑。
妖孽!这就是极品妖孽!
装什么想什么,感情特投入,也不怕入戏太深影响他的形象,呵。
不过,我们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又何必?
挑挑眉,我洗耳恭听,这辈子要听多少愿意听不愿意听的话呀,多少几句有什么要紧?
殷亦桀似乎还是那样,“不喜欢我这个表情。”
不过,我已经很努力的摆出很和谐的样子了,不能强人所难啊。
他垂下眸子,摸索半天,找出烟盒……又掏兜,据我的经验理解应该是在找火柴打火机之类。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一向耐性极好,你慢慢找,我等着。
找了一会儿,无果。
殷亦桀有些气恼的将烟盒丢茶几上,长长的睫毛不甘心的颤抖,犹如蝶翼,美丽的让人忍不住想过去摸摸。
可是,真的……你再怎么仔细看,他脸上的线条都很冷硬,我就怀疑了,报纸上他那柔和的模样,是不是***过的,还是说……
“可儿,对不起。”殷亦桀忽然冒出一句,打断我刚想到的一点儿东西。
可恶!那种怪异的感觉已经不止一次在我脑子里出现了,可就是抓不住。
你要说话不会挑个时候吗?等了你这么久,非要这个时候说,可见得没默契,没灵犀一点都不通,恨之!
殷亦桀给桀桀示意,桀桀赶紧站起来过去将门关上。
其实我是想开着的,表示我们之间……算了,关就关了吧,光“表示”其实没什么用处的,我们毕竟不同于路人,也做不回路人。
桀桀关了门,晃回来在我身边坐下,还不忘呜呜二声,对我上午将它关屋里表示一下抱怨。
狗的记性很好的啊,不过,抱怨就抱怨,有什么要紧,左右我也没走成。
屋里的光线不错,一切都是古典的味道,包括这沙发。
其实一切都蛮有情调的,只可惜,我们……仿佛……安静的坐着,我不想说什么,我无话可说。
似乎,我一直都是被人推着,走到现在,我也不是特别肯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刚才和谈宝铭谈的时候,也没清晰多少。
“可儿……我只是想为我们将来努力,但一再出现状况。我不想将你卷进来,希望你能快乐,但结果往往是让你更不快乐、更难过……但殷氏很复杂,我处理起来也很吃力。更何况我们一家人一向很齐心协力,为了你的事儿,我不能一刀切,将他们都……你能理解吗?我不能让你受委屈,也不能对不起那些同甘共苦的人,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生命。我只想自己处理好,给你一个真正自由的空间:外人羁绊不了你,殷氏也不会干涉……给你真正的幸福。不要这样好吗?不要离开我。我可以等……你给我一个机会,等我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再等你的决定。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逼你,要求你做什么。可是,不要将我抛掉……我不想,所有的努力付水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可儿……我更不愿看到你故作坚强然后去做噩梦。是的,你连一个人的时候都将自己绷得很紧,唯有梦里才会喘口气,做噩梦,我很心疼……”
殷亦桀缓缓的站起来,神色阴郁,不知道是为我伤还是为他自己痛,咬咬牙走到我身边,说:
“让我抱一下好吗?给我一个希望,可儿……我说过,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没有爱上你,让你比以前还可怜。好久没见到你放着光彩高兴的笑了,还有第一次好好吻你的时候,纯洁美丽的样子,让人着迷。你适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