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去还是没有去天堂陶蠡不知道,只是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依然是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床上的纱幔被撩起,她能看到从屋外照进来的阳光,屋门敞开着,刮进来的风带着微微的暖意,外面依稀有几个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将军真是可怜,明明是现在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却偏偏守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哎哟,真不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前几日有个俊俏的小丫头主动来找将军却被将军派人赶了出府……”
两人声音不大,却因为没什么避讳,醒来的陶蠡还是听个分明。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她记得当初她昏倒前分明还穿着厚实的秋衣,眼下身上却是一身素锦小衫,外面的院子里绿意盎然,显然已经不是深秋。
她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实在有些吃力,不只是不是躺了太久,她连走路都不太会了,外面的两个女人还在叙话。
“这次春日小宴,耀帝陛下本是要给将军大人赐婚的,将军大人当场就否了。”
“诶?这事你怎么知道?”
“哎哟,戊京城都传遍了!说将军抗旨呢。”
耀帝……戊京……看来她还在这个时代,只是,她现在是在哪里,那两个女人口中的又将军是谁?
陶蠡扶着床边的家具缓缓走到铜镜旁,那镜中女子看起来十分憔悴,瘦弱的不成人形但是她还是能认出来,镜中的女人还是自己,她还是陶蠡。
院子里好像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原本念叨的两个女人话音戛然而止,陶蠡听到她们喊了一声将军,便好奇的朝门外看去。
她也想知道这个将军是谁。
那将军快到门前的时候脚步似乎是停了一下,然后便进了屋子。
陶蠡还站在梳妆台前,男人走的步伐很沉很稳,她先看到一只布靴踏入门槛,然后是一身青衫长褂,只是如今的青衫再不是原来那般普通的粗布,而是江南的罗锦,上面还绣着精致的暗纹,腰间墨色丝绦下垂着一只玉佩,正是当初他们相遇时他拼命要赔给她的那只。
男人手中端着一壶药膳,还未进屋中便散着淡淡的苦涩味道。
四目相对的时候,陶蠡瞧着男人平静的把药膳放在桌子上,然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极其淡雅的笑来。
“阿蠡,许是我太想你了,我竟又看到你站了起来。”男人的声音清朗低沉,放下药膳后,便就这么站着,看着自己,仿佛是珍惜这一刻的一切,哪怕是假的。
陶蠡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容貌还是和原来一样,满头青丝未见斑白,还好还好,说明她还没有真的睡上许多年。
陶蠡提起裙摆向前不怎么灵活的走了几步,然后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看着男人一瞬间动荡惊恍的眼神,脸上扬起一抹笑来,点了脚便覆了上去。
唇上的柔然带着温热的体温,原本镇愣的梅君行很快回吻了回去。
与琼安树下的不同,陶蠡感觉到梅君行的吻充满慎重和珍惜,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物品,需要小心处理。
片刻之后两人松开,陶蠡搂着梅君行窄窄的腰身,“我睡了多久……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成了将军?”
梅君行听着陶蠡的声音,双手捧着那张越发瘦小的脸颊,仔仔细细的看着,好像是要再三确认她的存在。
“你睡了一年多……”梅君行说着把陶蠡的脑袋按在怀中,“那日你昏迷之后,你师父虽保了你的命,但是你却没有醒来,耀帝说宫中又奇珍药材也许可以让你醒来,于是我便带着你来了戊京。”
“除此之外,这一年多,我一直负责清剿前越叛军,姑且有些军功,又因为之前的数位将军不是被刺杀就是重伤卧床,所以我便很快某了个长安将军。”
“那我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了?”陶蠡趴在梅君行的怀中,想不到这个臭书生还能当上将军,“那其他人呢?”
梅君行手轻轻抚摸这陶蠡的发丝,“你师父他们又回到琼山派了,朝廷给了他不少赏赐,至于万矣如今袭了他父亲的爵位,下次见面要叫郡王了,七王还在岭南,似乎再不过不久会回京一次。”
“回来干嘛?”陶蠡其实主要问的是琼山派的情况,对于万矣也好七王也好到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月底便是耀帝陛下的生辰。”梅君行的下巴磨蹭着陶蠡的发顶,“这一次似乎是要大办。”
春风很暖,陶蠡静静的听梅君行说着,然后就静静的扑在梅君行怀里不愿意动弹,她所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原来那个梅君行,或者在她面前还是原来那个温润谦和的带着点固执的男人。
“我觉得有点累了。”陶蠡说着长开了手臂,“我走路好累啊,梅君行你抱我去床上休息。”
梅君行脸上无奈一下笑,依了陶蠡的话把人横抱起来然后,轻轻的放到床上。
陶蠡看着梅君行熟练的帮她掖着背角,然后从屋中的架子上取了方巾来平铺在她的胸口前,然后把那被冷落已久的药膳端到陶蠡面前,神色温和道。
“乖,把这个吃了。”
吃?光是问道那个味道陶蠡都觉得苦!
“我不要,我都醒了,你还叫我吃这个?”陶蠡说完把头闷到被子里,“我要吃好吃的,这个不要!”
“你的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我已经等了你一年多,你若是万一再一睡不醒叫我怎么办?”梅君行说着拿着汤勺凑近了点,“乖乖吃掉。”
陶蠡叹了口气,掀开了被子,她怨念的看着梅君行,“我还以为你一点都没有变,想不到你现在居然会以退为进,骗我吃这个苦药,我还不能拒绝。”
“阿蠡……”梅君行看着不怎么高兴的女子,脸上的温和笑意慢慢收起,汤勺也放了放,他的双眸漆黑,这样直视别人的时候便让人有心虚的感觉。
“我是真的怕。”
“我错了!我错了!”不就是药吗?陶蠡伸头便把勺中的药膳喝了进去,果然是苦的皱眉,陶蠡伸手摸了摸药罐,感觉不怎么热,索性夺了过来,扬着脖子一口气喝了半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