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复垂睑,耳边的哀戚声声声殇入肠,续续又断断,复复又停停,渐消渐远,终成了无,湮没于意识深处,沉淀于心海之渊。不过眨眼刹那,已是瞬息万变,似乎又只是一池的幽梦遗韵。手指轻拨,水光荡漾;赤樱旋舞,指尖留芳。寂寥的点,寂寥的影,寂寥的心,寂寥的情……
赤水漾漾红樱缠,
尘梦无痕又怎堪?
命须尽时终有尽,
寥影寂寂事惘然。
然,尚徘徊于尘梦之中无法自拔,耳旁恶魔之音再起,风云又变。
他,伫在池边,睨眼高高而上;她,立于池中,垂首静听审判。
血樱:“吾曾言,努力活下去,否则,等待汝的又将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惩罚!”
池中的人儿身形一颤,无声应罚。
恶魔的手指轻抚双颊,水中的人儿被迫扬起苍白的脸,却只听:“告诉吾,汝名为何?”不明就里的一言,似是风马牛不相及。然,语者意,闻者悸……
“……”苍桑睁着异眸对上那双血眸,眸底澄澈如一,波澜无痕,似是不畏不惧,无情无绪。沉默,只是唯一的反抗,亦是最后的坚持。
血眸深沉得可怕,噬人翻涌的腥气尽数被压回了血色之中,凛声一喝:“告诉吾,汝名为何!”池水似乎是感觉到其主之盛怒,哗然陡升波澜,直撞沉默者的瘦弱身躯。
澜过,“咔——”是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
“……呜……”咬牙咽下了溢出喉间的痛吟,苍桑晃了晃被狂澜冲击的身体,堪堪站定,却依旧只是摇摇欲坠。水滴之音嗒嗒,敲震着谁人的心弦?奏起的又是一首如何残酷的不归之歌?
“告诉吾,汝名为何!”血眸血发者怒又一言,眸色一凛。锁魂的控制,他本无须言灵,意念轻动,“啊啊啊——!”体内的锁魂流窜,甚至还专往那几处断骨缠去,隐约的“咯咯”声,交织出一曲折魂之音。“噗咚——”承受不住的人终究还是站不住了,身形一软,整个儿摔入水中。
痛在清醒与迷糊之间,沉沉又浮浮,哀哀复凄凄。噬人的折磨,漫长的惩戒,血眸血发者,不急。然,受罚者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如此的痛楚:“……我……啊……我说!我说……我说……我说……桑……奴……知错……桑……奴……知错……”此言一出,信念尽溃,之前所有的抗争,不过他人眼中的一场玩笑,无谓,无力,又无奈!
“乖孩子。”软言的安抚,细语的假象,温柔的残酷,仿佛刚刚的那个施术者并非其人。然,这温腻的声音却比怒言更慑人心。
“……”苍桑无力地贴着冰冷的池壁,任凭颤抖的躯体浸没于池水中,竭力蜷缩着身体。“哗啦——”沉浸于水中的身体被捞起,带出了一衣的池水。冷,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很暖,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将自己的身体融入他的骨血里,无法分离。然,那种温度,却是如何也烫不进那颗冰冷死寂的心。
断骨已续,代价非凡。体内尚残留着锁魂肆虐留下的痕迹,还是会时不时刺痛一下,提醒着自己,之前那可笑又愚昧的坚持!
折翼之人,连最后唯一的坚持也被收回了!断翅!断翅!断的可是那最初的本心?本心若是不再,伊人是否还是伊人?
血池之内,缠绵悱恻的两道身影,压抑痛苦的呻*吟,暧*昧淫*靡的气息,无止无尽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