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送临渊到门口,便关上大门,她知道主人要带陌上公子去见画中人了。
萧语来到骏马图前,示意陌上公子站于画前,陌上公子不明所以,依言站至画前。
萧语随即于画前画了个阵,包围他们两人,然后她举起手指于胸前念念有词,往画中一指。
画中骏马瞬间化作一缕烟飞出画,落地亭亭玉立正是巫姑之魂形。
陌上公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当巫姑魂魄显形于他眼前时,不由一惊,万分诧异的看向萧语。
萧语微微一笑,道:“陌上公子,巫姑,好和坏,甜和痛,并不是一个此消彼长、互相取代的关系,他们共存在一个人身上,也共存在一段关系里面,我便不打扰你们,你们好好聊聊。”
说完不等陌上公子反应,便退出阵外。
彩蝶问道,“主人,他们相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语轻轻一叹:“阴阳两隔,有情人难成眷属,不过希望能了却巫姑其一心愿吧。”
“我在画中时,曾听巫姑讲起她和陌上公子的故事,我总觉得陌上公子对巫姑只有恩,但巫姑误会其为爱,后又因父亲落难,画仙派没有施救,由爱转恨……”彩蝶喋喋不休的说着。
“哦?彩蝶,没想到你对男女之情研究颇深啊!”萧语打趣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平常无事比较爱八卦吧了,以前在天山,和精灵们有事没事便去偷听奇闻轶事,上至天山派十八代师祖,下至天山派新生,恩爱情仇啊秘史啊什么的无一不是我们打发时间的谈资和乐趣。”彩蝶讪笑一声。
“你不用不好意思,八卦也是一门本事,能收集到别人收集不到的信息。”萧语笑,“但是如今你已经是人,就要小心了,知道得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啊!可是我本性难移怎么办?”彩蝶惊得捂着嘴。
“凉拌呗,还能怎么办?”萧语随口道。
“主人,我刚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天山雪湖时,青蛇告诉我:天佑国已经被国师完全控制了,皇上已经卧榻不起,全凭丹药维持生命;还有它们说药师大赛只是形式,前三名单早已内定。”
“弱肉强食,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套路阴谋诡计都是摆设。”萧语嘴角一勾,幽幽说道。
彩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彩蝶,你今日见临渊皇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萧语问。
彩蝶想起临渊的反应,说道:“临渊皇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萧语本想告诉彩蝶,临渊与她是同类,转念一想,说道:“他感知你身上的妖气,你要加强修炼心咒,净化化形之后的妖气,不然容易招来祸患。”
彩蝶闻言大惊,连忙点头道:“彩蝶知道,彩蝶定勤加修炼,不给主人带来麻烦。”
“嗯,你知便好,每日早晚一练,不可偷懒,不可懈怠,唯有坚持下去,你才能真正的成为人。”萧语叮嘱。
“是,主人,彩蝶谨记于心!”彩蝶低头说道。
萧语微笑,心里疑惑:彩蝶和临渊是同类,彩蝶说她来自巫妖之城,莫非玄冥国便是巫妖之城?
“你可还记得巫妖之城所在之处?”萧语问。
“不记得了,知道我们飞很久很久才到天山,当时场面很混乱。我曾经和几个伙伴踏上寻找故乡之路,但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踏遍了整个幽冥大陆,无果而返。”彩蝶垂头丧气说道。
“这么说来巫妖之城消失了?彻底在幽冥大陆消失了?”萧语侧头想了想,“不大可能,不可能消失得毫无痕迹的,定是在某个地方你们没有寻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心底保留一丝希望。”彩蝶说道。
“放心吧,顺其自然就好。”萧语话音刚落,突然感知阵内的异动,心头大震,一挥手把阵撤去。
壁上那副骏马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在燃烧,巫姑魂寄于画中,正随着炎炎火焰渐渐消散。
萧语正欲施法制止,画中近乎透明的巫姑含泪朝她摇摇头,就这一瞬间火焰没过了她的脸。
萧语诧异的回看形容枯槁的陌上公子,一时间不知做何言语,愤愤拂袖转身离开。
陌上公子突然拉着了她,眼睛紧紧的盯着萧语,声音沙哑,“原来你叫我来,便是见她么?”
萧语甩开他手,冷冷道:“不然为何?陌上公子,见到巫姑你便知真正的巫姑早已死去,我不过是一缕残魂占了巫姑的身体,如今也算了却巫姑一大心愿,陌上公子请回吧!”
说完萧语大步迈开,陌上公子被甩开的手抓成了拳头,欲追上前。
彩蝶似乎预知到事情结果,连忙拦着他道:“陌上公子,请回吧。”
陌上公子一顿,隐忍着红了眼,艰难的收回以伸出去手。他侧头看了一眼化为灰烬的骏马图,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彩蝶看着一地狼藉,也不知为谁悲哀,带着沉重的心情打扫干净,连同那墙也刷得白白的。
萧语嫌这堵雪白的墙过于碍眼,命彩蝶像财叔求来一副字画,装裱好挂于墙上,心情方好了些。
接下来医馆过了一段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日子,陌上公子自从上次离开后便没有出现过,布行老板娘也不再有事没事往这边路过,尚书大人的巡逻兵也撤了。
萧语炼制了一些药丸,分类储存在药柜之中,她把几大常见的病分别列出来,对应的病症对应不同的药丸,一一告知彩蝶。
彩蝶记性极好,悟性也不差,这些天萧语为病者诊治时,彩蝶一直跟在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辨识一般的病症,对症配药。
萧语也有意教导彩蝶行医之道,知其不懂处,尽量详细讲解教导。
“上医治未病,中医治病初,下医治病重,此为医者三境界。”萧语说道,“未病不知求医,病初以为小病,病重急求医,这是普罗大众的一大恶习。”
“那该当如何?”彩蝶问。
“当普及医学教育,加强百姓对病理的了解……”萧语说着,突然被尖锐的声音打断。
“谁是大夫,给我出来!大夫医死人啦!可怜我的儿,才刚到及冠之年。”声音尖锐而沙哑,又有一股撒野之气。
随着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进来了四个人,一个面容发黄的老妇,一个干瘦的小男孩,还有两人担夫抬着木担架进来前院,担架上躺着一具男尸,脸色已发青。
正在给病人配药的彩蝶一惊,放下药,挑起长裙小跑出来。
萧语波澜不惊继续给患者把脉,“你这是小感冒,注意饮食清淡,平常多做运动,这药丸一日三餐一次一颗即可,饭后吃。”
那患者点点头,接过药,起身离开。
“大家看看了,就是大前天来这里看的病,可凉我的儿啊,就这么没了,这里的大夫说他是普通感冒,吃了这里的药就越来越严重,今天一早就没了,呜呜呜……我的儿啊……”那老妇呼天抢地的边哭边喊。
萧语根本静不下心来,就像几千个蚊子一直在她耳朵里嗡嗡叫个不停。
她起身,示意后面在排队的病患先等一等,走出来看看情况。
彩蝶不急不慢走上前查看了那具尸体的症状,说道:“大娘,你先不要哭,你儿子明显是中毒而死,并非因为吃了我们的药丸而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