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暴肆虐了一整夜,在拂晓时突然偃旗息鼓,所有的乌云、狂风、巨浪一下子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同一个吵着要玩具的淘气小孩,一顿大哭,得到满足后,又恢复了安静。
太阳慢慢升起,万道艳红的光线洒落在浩瀚无边的海平面上,蔚为壮观,此时的大海犹如一个激情得到尽情释放后的少妇,美丽端庄,安静从容。
一片小岛耸立在蓝天碧海之间,岛上绿草如茵,树木郁郁葱葱,还有清泉在石涧里涓涓流淌,偶尔有鸟儿啁啾,处处春意盎然、风景如画,是上天特意镶嵌在苍茫大海中的一个美妙点缀。
海浪轻轻拍击着沙滩,一人横躺在沙滩上,海水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沙滩,淹没了他的身体,滑过了他的脸颊,像是情人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反而让他睡得更香了。
一只小海龟慢慢爬呀爬,爬到了他身边,他蓦然惊醒,伸手按住小海龟,小海龟动弹不得,急得四足乱蹬,惊惶失措地嘶叫着,他松开了手,小海龟立刻欢快地向大海钻去。
一阵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他揉了揉双眼,只见满天都是耀眼的阳光,扭头看去,不远处燃着一堆火,而莫怀义正坐在火堆旁烤着鱼,香气四溢,让他不由贪婪地吸了一下,顿时感到饿极了。
莫怀义招了招手,叫道:“师弟,鱼烤好了,快过来吧。”
牛歌一跃而起,脚下却一踉跄,眼前金星直冒,身体不由晃了一下,差点一跤摔倒,他吃了一惊,自己怎么变得如此虚弱了?忙稳住身体,慢慢走到火堆旁。
莫怀义递过一条串在树枝上的小鱼,道:“你只是太饿了,体能消耗过量,只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能恢复体力了。”
牛歌接过这串烤焦了的小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嚼得津津有味,疑虑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哪来的鱼?”
莫怀义微笑道:“昨晚一整夜你都在拼命护着我,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幸亏你也没事,只是太累了,我让你多睡一会,烤好鱼才叫你,没想到你自己醒了,你慢慢吃,多吃点,鱼有很多,应该是被昨晚的大风浪冲上沙滩的吧。”
牛歌三口两口就啃完了这条小鱼,又问道:“小岛上国那些人呢?”
莫怀义笑道:“你是想问他那两个女儿吧,我也没见到,应该也是流落到这个荒岛上了吧。”
牛歌涨红了脸,尴尬地道:“师兄,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莫怀义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师弟你心地善良嘛,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呀。”
牛歌愈发难为情,慌乱掩饰道:“那我们不说她了,师兄,鱼在哪,我来帮你烤。”
莫怀义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里炊烟袅袅,鱼香飘飘,若他们在岛上,很快就会闻香而来了。”
他这话刚说没多久,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唤,只见一人从小岛的小路上急奔而下,正是小岛美波,她气喘吁吁地奔过沙滩,来到两人面前,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了一会,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你们快去救救我父亲,他快支撑不住了。”
牛歌停止了嚼鱼,道:“他怎么啦?”
小岛美波仍不住地喘息着,饱满的胸部随着喘息声在剧烈地大起大落,莫怀义无动于衷,牛歌低下头不敢多看,她爬到他跟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哀求道:“我父亲在山崖下采草药,不料被山崖上突然滚下来的一块巨石砸中了,腰部以下被死死压住了,我一人之力根本推不动这块巨石,他现在已危在旦夕,我求求你,快去救救他吧!”
她悲伤焦急,早已泪水盈眶,娇美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凄恻哀怨的神色,发自内心,令人闻之动容,牛歌不敢看她,却看着莫怀义,沉吟了一会,道:“师兄,你看……”
小岛美波急忙道:“两位若能救家父一命,我以身相许,日后为奴为婢,任君驱使。”
莫怀义笑道:“我家的婢女够多的了,师弟,你没有个人贴身服侍也不行,还是跟着去看看,若能救出小岛上国,就收下他的女儿做奴婢吧。”
牛歌不禁为之愕然,还未来得及表态,小岛美波已一把将他拽了起来,道:“快走吧,不能再拖了,我说话算数,决不反悔。”
牛歌仍扭头看着莫怀义,莫怀义正色道:“师弟,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去做,你心有善念,想去做善事,我决不能拦着你。”
“是,师兄,你这么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牛歌转过身,反过来拉住小岛美波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地登上了小岛。
莫怀义看着两人的背影,拿起一串烤鱼,也站了起来,跟着后面走上了山坡。
他穿过一片茂密的矮树林,来到一个岩洞前,掀开了覆盖在洞口的枝叶,只见洞里也铺垫着树叶,一人软绵绵地躺在上面,嘴里塞着团碎布,居然就是小岛美井。
莫怀义弯腰钻进洞里,拉开她嘴里的那团碎布,将烤鱼递到她嘴边。
她看了莫怀义一眼,抵挡不住烤鱼散发出来的香味,咬了一口,慢慢嚼着,冷冷地道:“你瞒着自己的师弟偷偷摸摸地把我制住,藏到这里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莫怀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冷笑道:“别自作多情了!你低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浑身皮肤被海水泡得紫黑,大腿烂了一块肉,肿得像水桶,就是一具浮尸也比你好看,我连多看一眼也觉得恶心!”
小岛美井气得脸色发白,咬住了嘴唇,好一会才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莫怀义道:“我刚上沙滩时,就觉得这个小岛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气息,我断定这个小岛是你们的一处秘密巢穴,你们一定在岛上布置了什么阴谋陷阱来对付我们,而我师弟心地善良,容易被你们的表象所迷惑,所以我不得不防,暗中扣了你为质,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小岛美井揶揄一笑,道:“莫二公子,你真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呀,我家破人亡,都已落难至此地步,你还要步步紧迫,难道你就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莫怀义淡淡道:“不,我有怜悯之心,不过是对我的百姓我的家人我的亲人而言,对于尔等异类,纵有那么一丁点的同情心,也要时刻警惕,决不滥施。”
小岛美井慢慢吃完了这条烤鱼,刚想再说什么,但莫怀义又将她的嘴巴塞住了,她只能恼怒地瞪着他。
下山容易上山难,小岛美波本非普通的弱质女子,但经历昨夜的那场风暴后,已耗费了她的全部体力,此时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发软,但又无比焦急,虽然累得气喘吁吁,还是不停地催促牛歌快点走,牛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起来,施展身法,向山上掠去。
山顶有一片数丈高的断崖,也是整个小岛最高的地方,小岛上国正趴在断崖下的草丛中,一块巨石压着他的腰部及双腿,他抬着头,脸色惨白,双眼中流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
牛歌来到断崖下,放下小岛美波,抬头看了看山崖,疑惑地道:“以你的武功,居然也会被区区的石头砸中?”
小岛上国强忍着痛苦,苦笑道:“我也是一时大意,当时我正站在这里摘取山壁上的几株草药,冷不防巨石呼地滚下,就把我压在下面了,这块巨石本来是在山崖上呆得好好的,可能是经过了昨夜的暴风雨后,下面的泥土松动了吧。”
小岛美波焦急地推了他一下,道:“你快去推开石头呀,我父亲都已忍受不住了!”
牛歌走到巨石旁边,双手抵着巨石,弓步沉腰,气贯双臂,猛然一推!
他这一推足有千钧之力,没想到这块足有丈余高的巨石居然很轻,一推就滚开了,他由于用力过猛,身子一个趔趄,猛地向前直跌了出去。
小岛上国的眼里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之色,本不能动弹的他竟然一跃而起,拉着小岛美波掠出了数丈之外。
这里肯定有诈!牛歌暗叫不好,突然一股劲风当头压下,风中夹杂着一种浓重又十分熟悉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