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唐和莫怜香随后赶到,地洞里惊心动魄的一幕早已结束,他看着满洞的兵器,不禁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一战不但摧毁敌人的秘密基地,粉碎了南帅和小岛上国的阴谋,还意外斩获了一个完整的军火库。
四人走进出口,沿着出口后面的地道追了出去,地道笔直宽敞,走了大约两三里长才到尽头,推开遮挡住入口的石块,钻了出来发现入口是在山脚的一片荒坡上,位置十分隐秘,已远离了广园山庄。
荒坡下就是滚滚东去的桂水河,应该他们早已在这里安置了船只,准备好了退路,一出来就登上快船,扬帆顺流而去,等到四人从入口里面钻了出来,已是追之不及了。
天色仍然一片漆黑,四人重新封闭好入口,恢复原状,然后找到了正在山庄外面指挥士兵搜索的莫怀义,五人一起进了山庄,再次进入了地洞里。
置身于这个庞大的地下军火库当中,莫怀义惊叹了一声后,又苦笑道:“这么多好兵器,若落在了南宋军队手中,迟早也会变成废铁一堆。”
李盛唐摇了摇头,道:“不,决不能把军火库交给彭锋那样的酒囊饭袋,我们把地道口重新关闭,谅他也没本事发现这里,过几天再派人过来,从河边的入口进入,悄悄把兵器全部运回飞云关。”
众人出了地洞,启动机关,点将台缓缓移回原位,遮住了洞口,牛歌又将石阶下的机关破坏了,没了机关就只能从山庄外面的入口进来,除非他们整个点将台及下面整块地皮掘开,否则谁也不可能发现点将台下面的秘密。
一切已准备妥当后,天色已灰蒙蒙地亮了起来,紧张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李盛唐他们正在指挥众士兵对战场作最后的清理,一名士兵神色匆匆奔了进来,道:“四公子,二公子,山庄外突然聚集了许多村民,人人神色不善,不知意欲何为。”
李盛唐和莫怀义等人一齐出到山庄大门,只见外面的马道及四周的田野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许多村民,他们有的手持铁铲、铁锹、扁担,有的还拿着一些土制的长刀弓箭,人人露出紧张的神色,却又气势汹汹地向山庄大门缓缓迫近。
莫怜香皱眉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盛唐苦笑道:“也许是把我们当成了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强盗。”
刘韧走了出来,迎着这些村民走去,叫道:“乡亲们,我们并不是强盗……”
突然一支箭“嗖”地飞出,直奔她的胸膛而来,她侧过身子,伸手将来箭接住,身后的士兵立刻呈扇形散开,抽出了长刀,抬起了连弩,对准了村民,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围大门外的人都是广园村和附近几条村庄的村民,昨晚炮声隆隆,村民们还以为是打雷下雨,直到大清早才有人发现原来是广园山庄遭到劫掠,而且这伙强盗还没有走,正在山庄里进进出出的。
对于村民们来说,广园山庄的主人古巨不但租赁村庄的田地,还在山庄里兴办了许多工厂作坊,让每家每户都能拿到丰厚的租金和工钱,所以这个古巨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可是现在广园山庄遭到洗劫,古巨生死不明,岂不是要断了日后的财路?
村民们奔走相告,仿佛大祸临头,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首先拿起了武器,冲向广园山庄,他们勇敢行为激发了众人的愤慨,忘记了害怕,有武器的拿武器,没武器的拿铁铲扁担,纷纷跟随涌向广园山庄,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放过这帮明火执仗的强盗。
村民越聚越多,达到了上万人,在内城清理战场的士兵已全部撤了出来,他们在山庄大门四周布下阵势,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近距离与村民们紧张对峙,形势一触即发。
李盛唐和莫怀义想找出他们当中的首脑,可是村民们群情汹涌,都是凭着心中的愤怒而来,根本就是群龙无首,也听不进任何解释,若不是看着对方刀枪锋利,他们早已一拥而上。
但是随着村民的越聚越多,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就逐渐增大,若他们一旦丧失了理智,冲上前来,李盛唐势必也不能让众士兵束手待戮,到时必将血流成河。
村民们的喧嚣突然变小了,而且缓缓向两边分开,让出了门外的马道,一行数十骑从马道穿过人群,来到了李盛唐等人跟前,当先的一人正是彭锋。
李盛唐大喜,心想你来得正好,若你不来,这里的局面都不知该如何收拾呢?村民们也同样大喜,感到精神倍增,很多人都情绪激昂地叫了起来:“彭将军,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将这些十恶不赦的强盗都抓起来吧!”
彭锋掉转马头,向村民们摆了摆手,叫道:“乡亲们,你们请安静,听我说。”
众村民都安静了下来,彭锋这才大声道:“乡亲们,广园山庄瞒着我们私造军火,里通外国,现在已证据确凿,他们不是强盗,而是来查封广园山庄的,乡亲们没事的话,就赶紧散了吧,至于广园山庄征用的土地,待官府清查后再还给你们。”
村民们听了脸上都露出了错愕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彭锋是一方武官,声名显赫,是绝对不会撒谎的。他们怒气冲冲而来,没想到却是一个这样的结果,顿时心里的伤心失望难以形容,脸上均流露出沮丧之色,手里的武器“噼噼啪啪”地洒了满地。
彭锋跳下马,走过来对李盛唐道:“四公子,你们快走吧,善后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李盛唐抱了抱拳,微笑道:“彭将军,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我们多谢了。”
彭锋苦笑了一声,道:“你给了我立功的机会,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莫怜香走到彭锋身边,凑近他耳边低低一笑,悄声道:“彭将军,你日后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了,要多多想起我,记得请我吃饭哦。”
彭锋显得十分尴尬,干笑了一声,但回想起莫怜香那柔软的身子,又不禁全身骨节都酥软了,刘韧见了一笑,上前一把拉住莫怜香,没等她再说话,就将她拽拉走了。
李盛唐等人率领众士兵自这些村民当中缓缓穿过,这些村民方才还气势汹汹,但现在却一个个的都神情呆滞,丢了魂似的,突然有人失声痛哭,很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哭声此起彼落,连成一片,人人神情哀伤,一股浓重的悲戚气氛弥漫了全场。
莫怜香奇道:“至于吗?一个个都哭得好像比死了爹娘还要凄惨。”
刘韧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不会明白的,村民们都习惯于拿租金和工钱过日子,现在广园山庄毁了,工厂作坊自然也没有了,他们没有了地租和工钱收入,只能像从前那样靠种田过日子了,美好的生活自从毁于一旦,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他们又怎能不难过?”
李盛唐也叹息了一声,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世间上的农民人人都想丢弃自己的田地而挤进城里,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所有的农民都变成了城里的工人,又或把农村的田地都彻底变成了城镇,那么谁来种田,若以后有人终于意识到种田的重要时,又哪来的田耕种?”
莫怀义淡然一笑,道:“民以米为天,农民是始终都不能丢弃农田的,这是根本,倘若农民忘记了自己的本分,终将有一天,一两金子也换不来一粒米,到那时,你纵然挣再多的银子,住再漂亮的房子,那也毫无意义,因为人总是要吃饭的。”
刘韧双眼一亮,想不到这两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公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银子固然要挣,但田地更不能丢,这么浅显的道理,这些正在嚎啕大哭的村民们反而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