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她什么时候听过呢?
李若晴陷入沉思,半天都没有回答刘志的话,刘志见她不搭理自己,微微有些尴尬。言悫鹉琻
“小兄弟,你不是要报案么,出了什么案子?”刘志见她忽然发起呆来,耐心地询问。
李若晴在脑海里搜索着方言这两个字,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索性甩甩头。
刘志一腔热情被冷水浇透了,脸色黑了几分:“你这小兄弟,我看在方大人的面子上特意来接待你,你倒好,寻我开心呢吧?你若是不报案,没事跑衙门来做什么?真是没事闲得慌,本官我还有好些事要忙呢!失陪!”
说完拂袖而去。
李若晴被他这一通咆哮,回过神来,忙道:“大人等等,我的确是来报案的!”
刘志皱着眉头看她,李若晴急忙说道:“我,我是从外地来的,一个月前上街,钱袋被人抢了……”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志脸色沉下来,荒唐,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等狂妄之徒,还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此人跟方言关系匪浅,若是他在皇上面前多嘴,让皇上知道了,他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心念转了几转,他一下子将此事提到一个高度,仔细地问:“小兄弟,那人长相如何?你还记得吗?”
李若晴为难道:“当时事情突然,我没来得及看清,只是记得,那人是个瘦子,穿了一件青色袍子,有些破了。对了,我跟他打了个照面,那人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没错!”
刘志吩咐书吏记下她说的话,点点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本官,小兄弟你先回去,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
李若晴大喜:“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她以为又要被衙门拒之门外了,没想到那个令牌这么好用,真是小瞧了那个叫方言的人。
她喜滋滋地走出衙门,刘志要派人送她出来,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待遇的李若晴忙推辞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她就耐心地等几天吧。
“小兄弟,你跟方大人是何关系?”衙门口,之前对她不屑一顾的守门的衙差,此时满面对着笑,热情地看着她,好像她脸上长了花儿似的。
李若晴暗暗鄙视这些势利小人,嗤了一声:“狗眼看人低,我偏不告诉你!”
衙差自讨没趣,讪讪地笑笑,目送着她离开,脚踩得地面噔噔响,比之前重了好多。
“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人纷纷感叹,早知道刚才就收了她的钱,也够哥儿几个吃几壶清茶了吧。
李若晴在酒坊干着活,猛地记起一件事,一拍脑袋,她怎么这么笨啊?那刘大人说了,有消息会通知她,可是她都忘记告诉他住址,人家要去哪里寻她啊?
掌柜的走进作坊,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勤,我请你来是干活的,不是来偷懒的!”
“是是是,掌柜的!”李勤连忙取出漏斗,将大酒缸里的酒分装在几个坛子里。
掌柜的舀了一瓢,尝了尝,回味着,满意地笑道:“嗯,不错。祝老板一定不会有话说了!”
他放下瓢,对李若晴道:“你真有几下子,这酒酿的不错,这样吧,明日去山阳县送酒,你跟我一道去,祝老板若问起来,你只需卖关子掉他的胃口,千万不可说破!”
李若晴正愁眉苦脸,听说要去山阳县,擦了擦手就往外走:“掌柜的,我还有事,去山阳县送酒你还是让天福去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掌柜的什么脸色,一溜烟跑了。
掌柜的立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离开,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年头,伙计竟然敢不听掌柜的话,真是奇了!”
李若晴一口气跑到衙门,守门的两人一瞧见是她,端了笑脸过来:“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你们刘大人!”说着就往里冲。
“刘大人?不是出去办差去了吗?”其中一个衙差道,另一个也点点头:“对,今儿一早就走了。”
李若晴一下子泄了气:“那他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两人一起摇摇头。
李若晴无奈了,也是,府尹大人办事,他们这些小差官怎么过问,只好道:“若刘大人回来,麻烦你们告诉他,我住在长乐酒坊,有消息请他通知我一声。”
两人应了,李若晴只好打道回府。
长乐酒坊,掌柜的在门口堵住她,沉了脸道:“李勤,上次有恶人找你麻烦,我体恤你,让你去了酒坊做事。你不能过河拆桥,明天,你必须跟我去山阳县送酒,不然,你就出来跑堂吧。”
李若晴抬起一张苦瓜脸,随意道:“好啦好啦,去就去!”
没好气地推过他,往里面走去。
掌柜的看着她气冲冲的样子,也来了火气:“吔~这人,你到底是要送酒还是去跑堂啊?”
“掌柜的,这酒这么重,你怎么不雇马车啊?”李若晴背着背篓,累得气喘吁吁。
掌柜的也挑着一担篓子,里面装满了酒,擦了把汗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马车颠簸,摇来晃去,破坏了原来的酒味,就不醇了。”
这是什么歪理?李若晴撇撇嘴,她自小在酒里泡大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说到底,掌柜的就是想奴役她,没得找这些借口。
好在,山阳县并不算很远,离京城只有三十里地,又是官道,披着晨星出门,下午就到了山阳县。
将酒送到祝老爷家,果然,那祝老爷十分挑剔,闻了又闻,浅尝了一小口,慢慢品味,半晌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嗯,今天的酒比以往的多了几分香醇,吴掌柜,你是不是换师傅了?”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忙摆手,朝李若晴眨了眨眼。
李若晴本不想理会他,可他终究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道:“祝老爷,这酒之所以如此香醇,可得多亏了我们掌柜的,他说,太颠簸会让酒失去原本的味道,特意没有雇车,带着小人一路背过来的,走了整整一天,脚都起泡了!”
祝老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兄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是我新请的伙计,最近生意太好,都忙不过来,祝老爷,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李勤小小年纪跟着我受苦,你看这价钱?”掌柜的端起笑脸,期待地看着他。
祝老爷点点头,爽快道:“好,看在你这份心,比以往加一两银子,就当给你们付车马费了!”说完就命人去取银子,留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酒足饭饱,两人才离开祝府。
李若晴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肚子吃得撑了,畅快极了。
掌柜的见李若晴脸上的倦意,破天荒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在山阳县住一晚,你没来过,也好好逛逛!这里虽然不比京城,却也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正累得厉害,这无异于是天籁之音,李若晴欢呼起来,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吴掌柜其实是个大方的人,比如说两人住的青河客栈,两间都是普通的客房,并未拿李若晴当伙计让她住在下等的房间里。
“李勤,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吴掌柜今天扎扎实实累着了,交代了李若晴一声,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李若晴却怎么也睡不着,也是呢,现在天都还没有黑,要是这么早就睡了,半夜怎么睡得着?
她百无聊赖地推开窗户,下面是一座院子,里面葱葱茏茏的绿叶红花,看着很是爽心悦目。
她索性掩上房门出去,没钱不能去逛街就是一个遗憾了,去园子里坐坐又不花钱。
方言进了客栈,一眼就看见在花间跑来跑去的人,吃了一惊。
“大人,您说的很对,那蒙府大有蹊跷,不如等入夜再去,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左寺正说了好一阵,却见顶头上司根本没有听他说的话,不由拔高了声音,“方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嘘——”方言示意他噤声,放轻了脚步,向李若晴走去。
“喂,你怎么在这里?”
李若晴猛地被他一吓,惊得跳了起来,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由恼怒转为惊诧:“咦,方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方言被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愉悦了,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我在这里办差,你呢?”
看来,她知道他的身份,她已经去报案了。
“我是来送酒的!”
“你?一个人?”方言挑了挑眉,一个女儿家出门,这算什么事?
李若晴知道他误会了,指了指楼上:“掌柜的带我来的。时间晚了,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回去。”
方言点点头,对左寺正等人道:“你们都辛苦了,照左大人说的,先休息一阵,吃点东西,天黑了再去一趟。”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了,各自散去。
李若晴看着一脸严肃的众人,偏头问道:“你们晚上还要出去?我,能不能一起去啊?”
虽然她累,但是好不容易来山阳县一趟,就这样走了岂不是遗憾?就算不能去逛逛,跟他们出去也挺新鲜的。
“我们是去办案,你别胡闹!”方言板起脸,哪有小姑娘跟着的?虽然她如今穿了男装,可总是不便的。
李若晴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忙道:“求你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就让我跟着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方言好笑地摇摇头,李若晴眼巴巴地看着他,令他无法拒绝。
“好,那你去了,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若晴眼睛立刻亮了:“我答应,我保证一句话不说,跟着你们就是。”
“不是,我记得,你答应过给我的忘川酒还没酿出来!”
李若晴听了这话,小脸上的笑一下子散去不少,“额,那个……”
“你不会是还没酿出来吧?”方言挑眉,仔细看她的表情。
“当然不是,已经酿好了,过些日子就行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不知道吗?”李若晴慌忙道。
“嗯,你说得对,那等我把这边的案子了结,回去后可得给我酒喝,不然,你就是失信之人!”方言下了最后通牒。
李若晴自然只有应承的份,心里暗暗懊恼,她为何要胡诌个什么忘川酒?这下好了,到时候他来索要,交不了差了!
方言按了按太阳穴,脸上带着倦意,对李若晴道:“咱们说好了,我先去休息一下,你住哪间房,出发的时候唤你!”
李若晴漫不经心道:“二楼最里面那一间。”
“真是巧了,我也是二楼最里面,不过是临街的方向,看来,你是住在我对面了。”方言眼睛里含了笑。
李若晴也很是诧异,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当初她的马车撞了他,去酒坊干活碰到他,现在来送一趟酒也能遇到他。
方言转身上了楼,李若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们这是什么孽缘,看来她想要躲也躲不掉了,更何况,那刘大人看在他的份上才答应帮自己找丢掉的盘缠,她怎么能失信?
可是,她要拿什么来交差啊!
天色擦黑,方言来寻她的时候,李若晴还在院子里纠结着。
“怎么,还在这里?”方言踱下楼来,刚刚睡醒的他有一丝慵懒的感觉,不过梳洗一番之后,整个人没有那份风尘仆仆的倦色,添了几分神清气爽。
“哦!这里凉快!”她拼命用手扇着风,表示自己真的很热。
方言微微皱眉,“天都黑了,你还热?”这还没到夏季,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她穿得单薄,竟然还在喊热?
李若晴窘得红了脸,“那个,大概是我今天喝了酒。”
方言没有点破,只道:“快出发了,你要不要加一件衣裳?”
“不用!”李若晴雀跃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官府办案是个什么样子,看他这样俊朗公子办差,一定很耐看吧。
她丝毫不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还认为官府的人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