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风也皱了眉,在他的记忆中,冷啸竹一直是隐忍坚强的,即便是被贬去蜀中,他也只是冷漠淡然的,几时出现过这种神情?
生怕沈倾城说出什么话惹他不快,他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沈倾城冷冷地睨着他,嗤笑一声:“果然是兄弟,什么时候都护短,我都亲眼看到了,敢情你认为这还只是小事!当然了,对于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的确不算是什么,我真是错看你了!”
冷啸风这才发觉自己语气重了些,一时噎住,可眼下不能这样僵着,虽然着急,也尽量耐着性子哄她:“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贬低我就是踩低你自己。舒睍莼璩”沈倾城又欲说话,他连忙道:“有事咱们回家说,你看三哥现在也很痛苦,我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好吗?”
沈倾城回头看了眼,冷啸竹正定定地注视书案上的画像,神情呆呆的,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原本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想到林念云的样子,她叹口气道:“或许真像你说的,这件事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能回家,看他们这样可不是个事,越早解决越好。”
冷啸风只愿她别生气就好,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连声道:“好,就依你所说。林侍卫可不是个一般人,父皇因为他拒婚一事正恼火,我真怕三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就算是皇帝冷步云再平和,皇权也是不容挑衅的,他寄予厚望的太子都不听自己的,保不准惹怒他会有什么后果。后宫佳丽三千,冷步云最不缺的就是想做皇帝的儿子。
两个人商量好,走近书案,冷啸竹依然当他们像空气一样,冷啸风就有些生气。
“三哥,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忘了当初你的志向了吗?”
他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眨一下,沈倾城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念云她只是有点伤心,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坏人,你好好跟她解释,她也不会怪你的!”
提起林念云,冷啸竹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眼睛倏然睁开,灼灼地看着她:“你见过她了?”
沈倾城点点头,安慰他:“她很伤心,毕竟……可是,这个时候你不该躲得远远的,不然她会更难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态度诚恳,一定能劝回她。”
冷啸竹身子一震,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都是他不好。
“可是,她恨我!”想到她含恨的眼神,冷啸竹本来升起的一丝勇气又消失了,沈倾城不禁有些气恼,“你做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她当然要恨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千里迢迢跟你回京,她是习武之人,想逃离你易如反掌,可她还是来了!”
“你是说?”他眼睛又有了神采,如此说来,她不仅不恨,是不是也对自己?
冷啸竹有些激动,一时手足无措,看得另外两个人暗暗为他着急。
“三哥,你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像个男人好不好?”
冷啸风眉头揪成一团。
冷啸竹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破釜沉舟道:“好,我这就去找她!”
下定决心,反倒有了一股壮士断腕的决心,两个人看着他出了书房,连忙跟上,刚到院子却傻眼了。
“念云?你怎么来了?”沈倾城欲跟上去,冷啸风一把拉住她:“三哥房里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别瞎掺和!”
沈倾城不悦地横他一眼,终究担心林念云,并未还嘴,两个人不好靠近,又不放心离开,就静静地等在那里。
廊下伺候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太子殿下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难看,没人敢上去触霉头。
冷啸竹冲出书房,惊讶地发现林念云竟然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返身就跑,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
“放手!”林念云怨愤地冲他吼,别开头不看他。
冷啸竹打定主意,怎么可能让她离开,手下也用了力,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几分固执:“我知道我冒犯了你,罪无可恕,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再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的语气十分感伤,近乎哀求,林念云心里不自觉地一软,也没太用力挣开他。
冷啸竹自然感觉到,心中大喜,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道:“念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昨晚……”他挠了挠头,想不出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念云寒霜的俏脸忍不住红了,不自然地扯了下手臂:“你还嫌我出的丑不够?”眼睛朝四处飞了一圈,那些小厮们耳朵又没聋,怕是都听了去。
冷啸竹也反应过来,“好好,我们进去再说,你千万别不理我!”当时看见她眼里的恨意,几乎抽走他全部的力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能这样强烈地左右他的情绪,所以他落荒而逃,不敢面对她。
林念云叹口气,想离开怕是不行了,反正事情都要解决的,沉下心跟他进了书房。
冷啸风深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侧头对沈倾城道:“我怎么发现我们像两根柱子似的?”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这里火烧眉毛了,难道还要来安抚他?
冷啸竹刚走进去,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做柱子?你还不够格!”
冷啸风被嫌弃了,哇哇叫起来:“三哥,好歹咱们是亲兄弟,你竟然这样损我!”
冷啸竹根本不搭理他,“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冷啸风又喊了几嗓子,沈倾城忙拉他:“就别丢人现眼了,三哥有要事处理,跟着添什么乱?”
“呵呵,我这是给他们活跃气氛!”他完全没有自觉性,沈倾城无语了,以前酷酷一张黑脸的鬼见愁九王爷怎么会成这副样子?难道是她“驯夫”失败了?
两人记挂着那两人,索性在附近园子里散步等他们。
忽然,有人匆匆跑进来,直往书房那边闯,冷啸风忙喊住:“什么事?”
那人回过头来,冷啸风认出是冷啸竹跟前得力的侍从路隽。
“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小人是来找太子的!”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冷啸风不由皱眉:“三哥现在没空,你有什么事?”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相信冷啸竹此刻一定不想让人打扰。
路隽很急的样子,急得团团转:“这可怎生是好?传旨太监还在外面候着呢!”
两个人皆是一惊,传旨太监?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旨意?不禁同时心头一沉。
“你先去拖延一阵,我去叫三哥!”冷啸风遣了他,回到书房,正欲抬手敲门,里面已经打开,冷啸竹和林念云站在那里,面色都有些尴尬,但明显的有些暧昧,好像两人谈得不错。
“你怎么还在这里?”冷啸竹尴尬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里面他们说的话。
“殿下!”林念云小声喊了声,冷啸竹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睨了冷啸风一眼:“正好你们没走,我们有点疑问,你们跟我来。”
说完脸色一肃,大步往前走去。
冷啸风看他面色凝重,连忙跟上。
沈倾城询问地看向林念云,她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云,不好意思地在她耳旁说了一句,沈倾城讶异地看她:“你是说有人给你们下药?”
林念云红着脸点点头,幸好她不是扭捏的人,压低声音道:“昨晚他……很不一样,平时他是很君子的……”
沈倾城沉了脸:“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是为了挑拨你们的关系?还是另有目的?”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林念云头越垂越低,“我不知道,但他一反常态,好像要吃人一样,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样。”
如果真有人下药,事情就严重了,沈倾城安慰地扶了她的手臂:“没关系,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念云嗔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沈倾城却莞尔一笑:“别哄我,你回去照照镜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受欺负的弱女子?分明就是幸福的小女人,快从实招来,三哥对你说了什么?”
林念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倾城
不依不饶,她只好如实交代:“他让我相信他,会对我好。”
沈倾城意味深长地一笑,揶揄道:“原来这么简单,三哥也真是的,堂堂太子,这个都想不通,女人心,海底针啊!”
要查证据,自然要回掬月阁,冷啸风夫妻生怕两人心里存了疙瘩,并未透露前面有旨意来,只盼着路隽拖延的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事不从人愿,刚走出不远,路隽又急匆匆地跑来,“太子殿下,罗公公生气了,说您罔顾太后旨意,若是您再不去接旨,他就要回宫覆命去了!”
太后的旨意?冷啸竹虽觉突然,还是立刻明白过来。不过,太后会传什么旨意,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