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苏舜华在不知道念的存在之前是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体会过这个词汇的意思的。
此刻整个人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手上死死的攥着一张字条。
繁复的字形，苏舜华却看的清清楚楚。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为你动情’
“啊！”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要爆发了一般，苏舜华仰头大叫出声。大脑内一片混乱，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一个画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的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就像是有一根棍子在用力的搅着自己的大脑一般，苏舜华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双目涣散。
终于，画面定格在初见时的凤弑天身上。
那个画面，耳边响起他那时的话。
“跟我玩。”
“你说的。”
“陪我玩，很早很早之前。”
“噗！”一大口鲜血从苏舜华口中喷出来，胸襟也被大片的血迹所渲染。
沁入鼻腔的血腥味让苏舜华的大脑一点点的清醒过来，伸出食指将嘴角残留的血迹抹去。
暗红色的眸子淡漠的看着前方，小声喃喃道：“陪你玩...是我还是龙儿...”
凤弑天，那到底是哪个你说出来的呢？
苏舜华转头看着自己现在身处的古色古香的房间，唇角扯起一个有些讽刺的弧度：“是呀，我真的被扯进了这个局中了。陪你玩了...”
说完便垂下了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再抬起头，苏舜华嘴角是冷冽的笑容，目光也是如同寒冰一般。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入她眼的了。
而炼狱之内，幽玄墨一脸浅笑看着苏舜华冷冽的笑脸，唇角微微勾起。
“有点儿意思...”
似乎事情越来越超乎他的想象了。
苏舜华啊，你可要玩儿的久一些。
凤弑天最大的敌人不是他，而是他体内那些不同面的他。
同样，苏舜华的敌人也不是那些对她有着敌意的人。甚至连恶的那一面的龙儿都不是她的敌人。
她的敌人，从来都是她的心魔。
她太容易因为其他人而转变。
而这一次——
“苏舜华，愿你走的更久。”
...
“唉，王浩然，你就走吧。”
“是呀，你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的能力真的不差，为什么要...”
王浩然看着这些曾经对他恶言相向甚至暗地里威胁他的人愣了神。
低头自嘲的看着手心的大片烫伤笑了笑。果然还是他太落魄了，落魄到让那些曾经的对手都忍受不住同情他了。
“滚！”回过神来面目冷然的看着周围的人森然开口。
卡西看着王浩然蹙了蹙眉，幽蓝色的眸子内闪过愤怒，看着王浩然眼底的冷意抿了抿唇，冷声道：“王浩然，你就是被卡莱尔作践死也是你自己活该！”
王浩然扯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你羡慕了？至少卡莱尔还能对我出手，还能作践作践我。你呢？她连眼神都不会给你半分！”
王浩然的话明显的戳到了卡西的痛楚，卡西看着王浩然一拳头狠狠地就沦了上去：“王浩然，曾经我还能把你当作一个对手。但是现在——”说着深深的看了王浩然一眼：“你特么活的就像是一条狗。以前的你至少还有那么些傲气，现在...祝你当她的走狗当的开心！”
说完转身就走，看都不再看王浩然一眼。
那群人虽然也可怜王浩然，但是那些不过都是卡西的人罢了，卡西走了他们自然也都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劝也劝过了，但是王浩然不听他们又能如何呢？
待所有人走后王浩然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烫伤，自嘲的勾着唇角。
走？他怎么能走呢...
他走了卡莱尔就真的完了...
“王浩然。”
娇俏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王浩然僵住身子，面无表情的转过去看着来人：“你要去哪里？”
听到王浩然低沉的声音，‘卡莱尔’娇媚的笑了：“怎么了？那么怕我去找奥莱安么？”
王浩然怒目看着卡莱尔：“你最好不要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听着王浩然威胁又痛苦的声音，卡莱尔倒是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横竖你也不会伤害了卡莱尔的不是么？”
“龙儿！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王浩然原本被烫的通红的手心被他紧紧的攥起，疼的青筋毕露，看着卡莱尔眸底尽是痛苦和不顾一切的狠劲儿。
卡莱尔的眸子暗了暗，上前拥住了王浩然，声音娇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龙儿这个名字。但是——卡莱尔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
“不喜欢就滚出这个身体！”王浩然的声音一点都不客气。
卡莱尔拥着王浩然的手紧了紧：“可是怎么办？我不想走呢...”
说着抬起头看着王浩然那张越发英俊，菱角分明的脸情深道：“走了你还怎么可能在我身边呢？你还真的是我复仇的意外收获呢...”
“脏！”王浩然厌恶的看着卡莱尔。
卡莱尔笑了笑，看着王浩然的眼睛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可是想把一切都给你呢。”
“你放心，纵然是我再怎么需要什么，也不会和奥莱安睡的。因为——”说着踮起脚尖双臂揽着王浩然的脖子向下将唇印在他冰冷的唇瓣上，笑道：“因为我现在想要的人是你啊！”
王浩然的身体一僵，一把推开卡莱尔，用力的在自己的唇上一擦，嫌恶的离开了这里。
卡莱尔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垂眸笑着。
其实，她也是一个讨厌肮脏的人。
苏舜华清高，善的那面龙儿清高，她又何尝不是呢？
纵使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她也是不屑于用身体去换取东西的人啊。
抬起头看向那道越走越远的挺拔身影勾了勾唇角。
王浩然，我做了很多的计划。
唯独你是我计划之外的人，是让我推翻所有计划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喜欢的是那个真正的卡莱尔呢？
我...不好么？
王浩然，我不信命，但是我信你！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城主府。
苏舜华看着面前一脸阴沉的祁浩瀚，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眼地上跪着的祁修，拿起桌上的茶到嘴边轻抿。
虽然不知道祁浩瀚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没有想要杀害她的心思。
看了许久祁修的苏舜华突然轻笑出声。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苏舜华的身上，苏舜华挑眉看了眼众人：“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笑什么？”滟看着现在每日都是一个样子的苏舜华不由担心。
苏舜华闻言看向了地上跪着的祁修，语气平平，听不出一点的喜怒：“他恨我，想要杀了我。”
说完看向祁浩瀚：“城主大人，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给自己留下威胁的。”
祁浩瀚蹙眉，不明白苏舜华这话的意思。
苏舜华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就到祁修的身后，手中是一把漂亮精致的匕首。
“扑哧”一声，匕首就那样生生的插在了祁修的心口上。
祁修只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舜华，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舜华有些贪婪的闻着那呛鼻的血腥味道，手指轻轻的触上祁修温热的血液，脸上露出了舒适的笑脸。
冷玥惊恐的看着苏舜华，整个人在聆染白的身侧发抖着。
舜华...疯了...
“苏舜华！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滟蓦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苏舜华，觉得心疼...
就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苏舜华点头，眸内看不出一点的波澜：“大概是因为我的心是冷的吧，而他的血却是热的。”说完自己也是一怔。
好像爱上了那种感觉，用别人的血来温暖自己。
这个念头闪过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舜华...你到底在想什么...
祁浩瀚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苏舜华的面前，双手狠狠地掐住了苏舜华的脖子：“疯子！还我儿命来！”
苏舜华的脸由白变红再变紫，还有些发青，整个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说是诡异倒不如说是享受，她在享受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安逸一个树藤缠住祁浩瀚的身体，将他整个人甩开。
滟决绝的走到苏舜华的面前，看着她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扬起手——
苏舜华抬眸看了一眼滟抬起的手，笑了笑。
闭上眼睛，但是却没有等到那巴掌的到来。
睁开眼睛看着滟：“为什么没有落下呢？”
“苏舜华，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不好？”滟看着苏舜华语调都是哀求的。
苏舜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眼看向远处被树藤桎梏住的祁浩瀚：“城主大人，你还是有机会的。如果你把盯着我的时间拿去就祁修那个痴情种，他还能救活的。”
说着转眸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让人看了瘆人，害怕，体后发寒。
“如果他被你们救活了的话，我就不会再动他。而且——”说着看向门外：“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杀我的机会。我不会还手。”
果然，门外的人听到之后站了出来。
冷玥看着突然进来的冷言，瞳孔猛地一缩。
舜华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既然这样说，祁修醒来的希望就一定是很渺茫的了。
而冷言...她还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这些年她受的苦那么多...
苏舜华看着冷言勾了勾唇角：“鲛人小姐，好久不见啊！”
冷言只是定睛看着她，然后走向匕首还插在上面的祁修。
刚刚蹲下身就听到苏舜华那凉凉的声音。
“鲛人小姐，你可要想好，这是以命换命。”
冷言脸上的神情一丝变化都没有，拔下祁修胸口的匕首，然后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处。
手上满是蓝色的血滴，晶莹剔透，似乎还带着亮光。
冷玥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冷言。
怎么会...
苏舜华倒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淡笑着看着冷言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祁修心口处。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直接将自己心口的匕首拔出，整个人趴在祁修的身上，两个人心口的伤口相对着，一点血液都不要浪费。
冷玥看着苏舜华一副早就知晓一切的神情，浑身颤抖着，但还是走到了苏舜华的身前：“这些...都是你设好的局？”
苏舜华偏过头去看冷玥，眼睛有些呆萌的眨了眨：“什么意思呢？”
冷玥看着苏舜华，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她。
可笑她竟然还以为她足够了解苏舜华。
聆染白立刻到冷玥的身后扶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
冷玥看着苏舜华：“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舜华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冷玥：“我知道什么呢？”
“冷言和我...她才是真的该继承一切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冷玥心的就像是被针扎着一样的疼。
苏舜华却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冷玥愤怒的整个人都要炸了，指向奄奄一息的冷言：“你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吗？”
说完痛苦的低下头：“原来这些年以来鸠占鹊巢的都是我...原本该承受一切的人也是我...她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苏舜华却是不在意的笑笑：“这些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无所谓了呀。将错就错你们不是一样过了那么久吗？”
说完看向地上气息越来越弱的冷言，苏舜华脸上露出了有些兴奋的笑容：“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舜华的眼底染上些许的疯狂，她好像很喜欢看到别人痛苦呢。她们都痛苦了，她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的痛苦了。
冷言湛蓝色的眸子半阖着看着苏舜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舜华看着冷言，笑了笑：“还真是漂亮呢...就好像看到了大海一样...”
说完有些兴奋的看着冷言：“你知道么？冷枭岚知道你是继承者。但是...她却以血脉为由将继承者扣在了冷玥的身上。你知道为什么么？”
冷言听到苏舜华的话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苏舜华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