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剑宗的手放在剑柄上,但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因为程知远的两柄剑会比他们的动作更快,更迅速的斩掉他们的脑袋,
右侧的剑宗脑袋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这小儿什么时候来的?
“八重楼...不应该啊.....”
右侧剑宗声音沙哑。
八重楼的境界,怎么可能让两个大剑宗反应不过来呢?
左侧剑宗不发一言。
程知远的剑刃调转了方向,从刃口对准脖颈,改为刃面贴着。
冰凉与森寒,锋锐直接与下巴的软肉触及到一处。
“两位不如公虚怀,远不及陈龙右。”
这句话从程知远的口中说出来,两剑宗便是心中剧烈震动。
公虚怀,吕不韦门客,刻舟求剑的主人公,天下剑宗五十六。
陈龙右,秦王嬴稷近卫,战时为都尉,天下剑宗第三十。
“来吧,报个名字。”
程知远的语气并没有笑意。
但这只是单纯因为他不能笑而已。
“蔡仲临。”
“许牡骅。”
程知远点了点头:“左,蔡剑宗,天下第九十五位,右侧,许剑宗,天下第九十六位,你两人连排位都是一起的,但并非是老秦人啊。”
蔡仲临低声道:“入秦则为秦人,祖上分家,太行以西亦有蔡氏。”
程知远点了点头,而右侧的许牡骅则没有说话,似乎显得很紧张。
“今天一下午,自日西向斜谷,便在说范睢的坏话,二位可都记得清楚了?”
“若是记得清楚了,那便离去,把话原原本本告诉范睢吧。”
程知远收回了其中一把剑,但是另外一位剑宗便立刻变了脸色。
“你要做什么!”
右侧剑宗许牡骅如蒙大赦,而左侧剑宗蔡仲临则是怒容满面。
程知远道:“自然是一位留下,一位离开,怎么,两位都不想走,那也行啊,按照之前说的吧,反正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
“夫子不急!在下这便走!不敢叨扰!”
黄口小儿改了主意,不要请两人都进去坐坐,这自然是好事情,否则在杜剑宗的面前,那真的是丢尽了脸,两大剑宗被一个小辈生擒,说出去倒也不配再顶着天下剑宗的名头了。
许剑宗连忙起身,离开宝剑的击杀范围,而蔡剑宗眼皮直跳,却又不能侧头,因为洗血剑的锋刃就贴着他的脖子,向上一剐就是半张脸被削掉的结果!
许剑宗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蔡剑宗,大概意思就是老铁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搬救兵。
程知远打了个哈欠。
蔡仲临额头青筋绷起,这时候,驿站的方向也走出一人,正是杜棹影。
“杜前辈!”
蔡仲临如见希望,连忙向他呼喊,但杜棹影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远处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蔡仲临一颗心立刻跌入谷底。
秦王布置的剑宗,没有营救他们的义务。
蔡仲临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程夫子欲以荆条缚我入蓝田耶?”
程知远:“把你脱光了玩捆绑,你以为我是变态吗,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思有邪,该打。”
“只是我也不能落了越王面子,给你们两个跟踪到现在,让我这个新宫讲师的脸向哪里放,放走一个给你搬点猴子....哦说错了,搬点救兵,再留下你来,当个震摄的标靶。”
“我看看,给你插在哪里好一点。”
蔡仲临双眼怒睁,猛烈挣扎,程知远哗啦一剑,鲜血飚射,剑气直接劈在蔡仲临的身上,把他一剑斩出十余丈远!
跌跌撞撞砰的一下摔在地上,但好歹剑已出鞘,随后反手劈来的便是浩瀚的剑啸云海!
只是下一瞬间,蔡仲临眼前梨花盛开,四面八方腥风血雨忽然升起,一刹那就将他的剑气击的粉碎!
“呼风唤雨!”
他大吃一惊,剑气被破,浑身上下中了一百三十一道剑击,麻衣尽碎,浑身浴血!
锵!
宝剑拄地,后面山石尘埃尽归齑粉!蔡仲临双眼圆瞪,肌肉颤抖,精气神明波动极大,被生生从中间劈开,丝线缠绕不能归附!
“仙....道!”
他这下终于明白那种不和谐的感觉从哪里而来了!
原来是剑仙!
程知远把洗血剑插在地上。
轰!
一道剑气从大地中升起,浩瀚的精气神明穿过了蔡仲临的身子,从胸膛贯穿到后背!
精气杀精气不伤血肉,蔡仲临中了这一剑,精气神明彻底被砍掉一半以上!
锵!
剑声戛止!
天色黑暗,群星高悬。
不杀人,只伤身!
“夫子!”
杜棹影终于说话了:“夫子泄气,也差不多了。”
程知远:“你想错了,我哪里是泄气,我既无喜亦无怒,如蔡许之流,剑宗之身为人效命,与你一般,也说不上谁高谁低,只是他来找我,我总要有个表示,来而不往非礼也。”
“别盯着我,我也不去觊觎庙堂;可若是他要盯着我,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向秦王献些定四海之策了。”
“莫要到时候向天哭喊,言‘既生睢,何生远’,那为时已晚矣。”
程知远语气毫无谦逊,更是全然不客气,显得无比霸道。
话语一落,程知远身上数剑飞出,啸鸣不能遏制,围绕蔡仲临转了三圈,于是地上出现了三圈剑痕!
“我也不给多,三道剑牢,破的去自己离开,破不开就等人来救吧,若是你听过我的课程,知道连山易的运算,这三道剑牢,并不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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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马车的轮子滚动起来,天从黎明慢慢移动到暮日,一连三日之后,青玄的方位出现了风声虎啸,当一位着青衫铜甲的剑宗率人赶来时,蔡仲临已是骨瘦嶙峋,三日未曾饮***气神明因为剑牢困锁,而消耗大半,几乎油尽灯枯。
这位剑宗饶了三重剑牢一圈,他身边有人叹气,过来提点,终于是把这三重剑牢解开了。
砰!
蔡仲临摔倒在地,青甲剑宗便去扶他,而他起身,语气愤恨至极:“竖子困锁三日辱我,若不讨还,决不罢休!”
青甲剑宗面色难看:“你这蠢笨的家伙,这三重法剑,画地为牢的手段,是你能对付的么,若不是你二人露了行踪,岂能自作至如此境地?”
“再说,那程夫子也未曾要杀你,只是警告罢了.....你就此打住,回去之后,不要面见相邦,直接前去秦王身前,自有分说。”
青甲剑宗口上安抚,心中计较:此子性格强硬,不容反驳,天纵英才,世人都说他与张仪仿佛,但事实上,如今看来,其实与商鞅相同。
这等改革大派,若是入秦,恐怕会对老氏族产生二次冲击,如今秦王不喜旧势力,故而提拔范睢,如今又请此子入秦,是要对老氏族大清洗了.....如此说来,老氏族若是知晓,必然迎来疯狂反扑,如今咸阳,当真是龙潭虎穴,我这番来,既为秦王效力,但那穰侯、泾阳君对我亦有提携之恩,着实是两面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