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在说什么?四姐姐怎么了?”元秋人已经走进屋子了,开口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常氏没想到元秋会突然来,想要掩饰却已经来不及。心急之下,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她本就容色寻常,加之脸上有暇,这段时间因害喜更是苍白的紧。多亏柳寒晖是个迂腐的,将‘丑妻家中宝’这样的圣人之言牢记于心,这才让常氏的日子过的顺心些,若真遇上那好色之徒,常氏如今的样子,都不知道夫君已经收了多少女子了。
四姑娘的事情,常氏自是知道的,想那四姑娘虽然对人冷淡,可心地却十分不错,常氏怀孕以来,时常过来探望、陪伴,有些什么心事,虽不经意,也还是会透露给常氏听。
当然这些事情,常氏是没有告诉元秋的。
三房众人都对元秋疼爱、保护的紧,深怕外面的污糟事情乱了元秋的心神,常氏现如今是三房的长媳,当然要从善如流,按着三房所有人的行为规范要求自己,哪里会告诉元秋这些。
今日被元秋撞破,常氏很是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元秋看出常氏的心思,只说:“嫂嫂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吧,我总能找到人问清楚的。”
“别,别。”常氏急忙阻止,若是让外面的人添油加醋的告诉元秋,倒还不如,由她来说,总能说的详实些。“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等元秋坐好,让下人上了红枣熟地汤后,常氏才开始解释这件事。
“六妹妹,可知道老夫人娘家的事?”
这个.......元秋还真不知道,似乎老夫人的娘家人从来没有上门过,唯一听说过这家人的地方,那估计就是三姑娘的生母,那个大房的姨娘,似乎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常氏叹口气,想着元秋到底是扬州长大的,对京城这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实在是知道的太少了。
老夫人娘家比大夫人的娘家还不如,早十几年前就没落的干干净净,现如今早已经沦为商贾一流,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若不是如此,家里好好的姐儿,哪能送入襄乐侯府做妾氏。
元秋听到这个只想扶额,怎么襄乐侯府所有沾亲带故的都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就没有一个好的吗?
“六妹妹是傻了不成,襄乐侯府是什么门第,正儿八经的好人家,谁会把女儿往这门子里嫁。”说完常氏觉得好似将自己也骂了进去,又解释道:“我的容貌有损,加之你哥哥是父亲仔细考察过的,这才允了婚事。”
也就是说,若不是常氏的容貌是这样子,便是杏林世家都是瞧不上襄乐侯府的,毕竟,这样靠着女人起来的家族,实在是没有多少底蕴。嫁进来之后,亲眼见了府中的种种,常氏更是了解,为什么这些年嫁入襄乐侯府的女子都是出身不显的,也更能理解,为什么当年老夫人破坏了大老爷的婚事,会将老侯爷活活气死。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能聘上御史家的嫡女那可真是烧了高香的,偏老夫人眼皮子浅,生生给拆散了。
言归正传说到四姑娘,“老夫人早就想好要让四妹妹嫁回她娘家,今日再怎么不认亲戚,那家人也是要上门的。谁知道四妹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跑了。”
话怎么说呢,当时老夫人招了侄女入府做妾,好处是不少,可坏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老夫人的娘家从此便不是正经亲戚了,没人会说一个妾的娘家是正经亲戚不是。大夫人个性又霸道,这些年可不就不准那家人上门。可今日三姑娘出嫁,那家人又是老夫人的娘家,又跟三姑娘沾着亲,如何都得上门讨扰。
上门来,变数可就多了。
四姑娘只要在府里,凭着老夫人的手段,少不得弄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四姑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只是老夫人怕没有想到,四姑娘根本不给有心人机会,直接跑了。
元秋略一思索其中的症结就想通了,只是:“为何老夫人不将三姐姐嫁过去呢。”
名正言顺啊,表哥表妹的,且三姑娘还是侯爷之女,哪里不比四姑娘一个庶房之女的名头大。
“大伯母现如今能有多少银子,又能给三姑娘多少嫁妆?商贾之人,自然是要实惠的。”常氏说的含蓄。
元秋却是明白了的,三姑娘是大夫人的眼中钉,不说大房还有多少家底,单大夫人的想法,那就是绝不可能给三姑娘多少嫁妆的。四姑娘就不同了,二房的嫡长女,二老爷与二夫人的眼珠子,陪嫁虽说不上金山银山,却绝对比三姑娘多。
娶个空壳子的侯爷之女,与娶个嫁妆丰厚的庶房之女相比,当然是去庶房之女实惠,且也好拿捏。
想到那个冷冷淡淡的四姐姐,元秋嗤笑一声,“那些人怕是打错了算盘。”
柳家的女儿,不说各个都成了精儿,但至少是没一个省油的灯,想赤手空拳的上来拿捏,便是有老夫人帮衬,也是行不通的。
这么一想,元秋那是完全不担心了,只等着看好戏。
大喜的日子四姑娘失踪,二房的人不仅没有隐瞒,反而大张旗鼓的找人。这么多人瞧着,不出半日京城就都知道襄乐侯府的四姑娘在姐姐的婚礼上失踪一事。
等到第二天,更令人激动的消息传出,原来那四姑娘是跟着舅家表哥私奔了,还在外面过了一夜。
襄乐侯府的香艳故事从来不少,如今又添浓墨重彩一笔,私奔这样的事情,在豪门世家里,那可真是百年不遇,就算有,大多都是捂着按着,这般弄的大张旗鼓的,恐怕也只有襄乐侯府一家。
茶楼楚馆有了新段子:表哥表妹情意浓,不畏家族勇私奔。
满京城沸腾不已,话本里的故事有了现实版。而襄乐侯府内,却是阴云阵阵,众人齐聚老夫人房中,商量此事该如何处置。
老夫人恨的一口银牙都要碎了,“伤风败俗的东西,你怎么有脸?怎么敢?怎么就敢!”真是气煞了她,原本计划的好好,她那侄孙为了昨日甚至准备了多日,连迷药这样卑劣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被四姑娘釜底抽薪,弄的前功尽弃。
四姑娘直挺挺的跪在堂中,脸上的表情如平时一般闲适、冷淡,并不见半分不同。
老夫人浑浊老眼瞪向二老爷,“老二,你说说看,此事要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