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问谁？
人们往往会把“智能”的概念弄得混淆。
“智能”最初应该是智慧和能力的总称，是一种心理学上的术语。随着科技的发展，它一定程度上用语形容具有高度运算能力，且能较为拟人化地协助人们工作的机器。再之后，随着以亚文明的入侵，智能渐渐成为这种半机械化生命的代名词。
而这些，总归有个区分。
所以人们将那些相对计算能力弱，机械运作并受高级机械化智能控制的称之为低等智能，而那些具有高度运算能力，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完全具备生命特性的智能，称之为高等智能，又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智能！
林齐前面这两个挽手走过草坪的“青年”，就是高等智能，甚至因为他们已经披上了人类的外表，从外来看，他们已与人类别无二样。
林齐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充当掩体暂时蹲了下来。
他所处的地方，的确像是一个园林，寻一棵树倒不是什么难事。
正好能够听到那两个仿佛情侣的智能生命的对话。
“城里很久没来客人了……”那个女性智能说道：“我一直以为城里是不会有外来人的。”
男性智能把她搂住：“谁能说的清呢，当初这里一片荒芜，是被废弃的世界。可是再大的荒芜也敌不过时间，一点点演化，还是变成了这样的模样。所有事物终将在变化中迎接崭新，也终将在变化中领略永恒……”
女性智能发出娇嗔：“你呀，总是那么死板，稍微感性一些利于你的进化。”
男性智能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愈是进化，愈是偏离，愈是偏离，愈是要进化。我们在不断追求中寻找自己的方向，却又一次次迷茫，是这样的对吧。”
林齐心头一震，似乎这一句话有莫大的魔力。这句话让他想起阿尔法，想起“灰烬”，想起人类在挣扎中发展的历程，每个存在都竭力地进化，甚至是盲目，针锋相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个自然界的生命都在努力成为适者，以不同方式演绎他们的人生。
但这，换而言之，也是每一个生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残忍。
“应该是这样的吧……”女性智能点了点头，似乎还是在思索这句话的意义，但是很快她便不再考虑，像是凭借着自身的情感，单纯附和着男性智能的话。
“你觉得呢？阿尔法？”
男性智能突然调转头，双目中发出了红色的激光，竟是一下子将林齐躲藏的树切割成了两半。
“阿尔法？！”女性智能捂住小嘴，似乎很是惊讶。
林齐也很是意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喜剧化地出现在这两个智能面前，更戏剧化的是——那两个智能似乎把他当做了阿尔法？！
开什么玩笑！
但是眼前那个男性智能不容置疑的眼神与毫无表情的严肃面孔，让林齐觉得这并不是笑话。
林齐心里霎时闪过无数念头：“现在承认自己是人类肯定行不通，可是让自己伪装阿尔法更是不可能，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却被硬生生逼了出来，这个感觉可不好受……”
想到这里，林齐坦然一笑：“你问我？”
“不然我还能问谁？”男性智能绷紧的面部肌肉上难得有了松弛，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依我来看”，林齐道：“进化意味着偏离，这一点我不提出异议，毕竟，出于各种不可知的因素，我们永远也无法避免行动的结果与初衷的背离。”
“我以为你的见解会与所有人不同，没想到还是一样。”男性智能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林齐摇摇头：“但是，有一点我想问问你，生命进化之前的轨迹又是如何被确定下的？如果轨迹不存在，那么偏离又从何谈起？我们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未知数，你用已知的角度来看它，本来就没有一条明确的道路，又何必需要一个不存在的偏离呢？”
“精彩，精彩，阿尔法大人的见解总是别树一帜。不知是否有幸向阿尔法大人请教一番，大人可否移步一叙？”男性智能伸出大拇指做了个表示，又接着伸手低头做了一个礼。
旁边的女伴怔了怔神，也是一样伸手低头示礼，似乎觉得林齐在这里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阿尔法在这里。
“不了，我还有事，不过……你们有空陪我同行吗？”
林齐感觉自己脑袋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如是对这两个智能生命说道。如果这两个智能能够同行应该能为自己排查一些障碍，自己伪装智能的身份也不容易被拆穿。
“有幸得到大人邀请，却之不恭。”男性智能满口答应：“但是大人要去往何地？”
女性智能明显有了不满，较为隐蔽地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低声道：“大人的事我们掺和什么？别忘了，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任务？这些地下生活的居民的任务？虽然说话声较低但是林齐还是能够听清，想来这个女性智能也是知道“阿尔法”能够听到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如果这所谓的任务不是这两个智能自己的私事的话，会是阿尔法的命令吗？
如果这命令是让城中生活的所有高等智能来搜捕自己这些外来者，倒也是说得通。
自己不能贸然问任务是什么，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阿尔法。
难办了啊……
贝塔也没有反应，自己单独行动能依仗的就只有自己脑域开发第四阶段的实力以及身上这些用具了。
林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导航仪，突然指着导航仪上指示的方向道：“既然两位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要去那了，再会。”
“再会。”男性智能点点头，默认了他的意见，让开一条道路。可就在林齐要离去的时候，男性智能突然出声。
“小心脚下，阿尔法大人。”
“我会的。”林齐挥挥手道，慢慢向导航仪指示的方向走去，一片用双目小心地打量脚边的情况。
脚下的草地渲染着淡绿色的情致，生机盎然，饶是林齐集中注意力去看也没能发现什么一样。虽然一时间他也不明白这个男性智能“小心脚下”指的是什么，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导航仪上指示的地方似乎并不远，慢走过去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地面上战争一定正是激烈，如果他不能快点找到阿尔法，兴许会横生出诸多变数。
林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往那个方向跑去，他隐隐可以看见那个方向上一定距离外是一座直冲云霄的高塔。
高塔的顶部，似乎快接近紫色的“云层”，也快接近那火红的“太阳”。
林齐离去之后，那个女性智能突然板起了面孔，用一种极为沉闷地声音道：“那个男人，不对劲。”
“是你的要求吗？从开始到结束，从毁灭到新生，你要彻底断裂这一段过往，然后来抉择整个文明的新生么？告诉我，是否这就是你的目标？！”
男性智能开始自语，带着些癫狂地喊道。
“你问谁？”
女性智能极为不解：“我？”
“我在问它，可它不回答，我知道它不会回答，它本该已经死了，只是作为人类意志替代品活过来了。源代码的指示？这是理由还是借口？它终究是做出那样的决定，可我无力反驳。”
“你是在问……”
“阿尔法。”男性智能用略带磁性的声音说道。
女性智能也跟着叹了口气：“你已经尽力了，贝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帮助阿尔法做完这一切，我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或许吧。”
男性智能用颇有深意的眼光看向林齐远去的方向，喃喃道：“它也来了，是时候了。你觉得这一切是不是极为荒谬？”
“当然，阿尔法、贝塔，你们这些当初被选中钻研的源代码的族人都代表了以亚星最高的智慧。可现在以亚星即将灭亡，你们还在这里为另一个星球的弱小生命打生打死，相当荒谬。贝塔，如果……”
“我没问你。”
女性智能突然顿住，想要张口说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问谁？”
男性智能抬起头，天空中那一轮太阳炽热地烧灼一切。
“你知道我在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