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多日不见,像是又消瘦了一圈。她抬头看着他,怔了半日,半晌才缓缓道:“对……不喜欢”那模样,像是许久不见的过客,很久才想起他是谁的模样。
他微微挑起眉梢,是他生气时惯有的表情。他哼笑一声:“哦?那你喜欢什么?”嘴角含着笑,凌冽的寒光扫过眸底,掠过小喜子的身上。小喜子会意,微微躬腰行礼,挥手带着小丫头一起退了下去。
一室的寂寂,满堂的幽幽。
苏洛离也不拜他,淡淡的:“你给我的,我都不喜欢”
席暮城走进大殿,晕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摇摆不定,看不清表情。他闲闲的扫视一圈,闲闲的靠进与她比肩的座椅里,闲闲的偏过头睨着她问她:“都不喜欢?”疑惑爬上眉梢,他懒懒的眯起凉凉的眸子:“都不喜欢么?都不喜欢又能怎样?”
她蹙眉怔怔的看着他。
他任她瞧,半晌,突兀的笑了一声:“苏洛离你要知道,朕不给你的,朕不死,你便拿不走。朕给你的,你不死,你就必须拿”
她依旧蹙眉,不可置信:“从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笑:“从前?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从前?朕早就不敢记得从前了”他伸手,白皙的指欲触摸她的脸,半空,她偏头躲过。手僵在半空,他笑笑,半晌方才缓缓的收手:“苏洛离,从前的席暮城不是被你亲手杀了吗?你忘了?”他靠近她,眼中泠泠的寒光闪闪:“你怎么能忘了呢?!不都是你害死的吗?!”
她淡漠的笑了两声:“对,是我害死的,都是我害死的,我没忘,也不敢忘!”她偏过脑袋,神情一贯的淡漠:“所以你给的,我也不敢要!”
他蓦地起身,欺身俯近她的脸。两指捏了她的下巴,眼中的怒火滔滔:“到底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还是偷惯了,不喜欢送上门来的?”
这样一刻,生不如死是那样的贴切。从前她那样心心念念,用心保护的心上人,如今,却成了将她一点一点摧毁殆尽的刽子手。她说不得什么,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可肚子里的孩子……若这个孩子都没了,她和他,就真的连一丝的牵绊也没有了。
缈缈的月色,铺进房间几尺的辉光。华光如银如霜,苏洛离冻的全身打颤。她想挣扎,可双手却被席暮城紧紧束缚在头顶上。她挣不得,跑不脱,哭的连气都喘不开了:“我做皇后好不好?求你放了我好不好?!太医说……胎气不稳,我求求你……”她哭的喘不过气来,可他压在她的身上,却冷冷的笑起来:“现在才想求着朕来做皇后,你不觉得有些为时太晚了吗?!”他看着她哭肿的眼,连眼角都噙了嘲讽:“哭,有什么好哭的?!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朕是第几个?孟浮寂是第几个?野种的父亲又是第几个?!孩子,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这个野种求情,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她哭的崩溃:“席暮城,你竟说这样的话……席暮城,你没有良心……这么多年的情谊与心血,终究是错付了!……”
“朕没有良心?”他有些想笑,眸底绵密的嘲讽,还未绕到眼角眉梢,心里酝酿了一番刻薄恶毒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吐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便充斥了大殿。
所有的不理智,所有的混沌,所有种种的不可理喻和刻薄,全部在此刻烟消云散,琼壶灌顶般的清醒过来。席暮城蓦地睁大双眼,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脸色灰败,眼神涣散的苏洛离,他惊惧的,从她身上爬下来,跌跌撞撞的摔在了地上。他抓起地上的衣服便往身上套,全身颤抖,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小……小喜子快传太医!快穿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