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福分?”席暮城疑惑不解地侧脸扫了一眼身后的苏洛离,又转过脸看了看孟浮寂,笑:“没有那个福分?朕看你很有福分。怎么,你是觉得你若娶了一个破鞋才会觉得有福分吗?”
一张脸更为惨白,孟浮寂握了握拳头,指骨“啪啪”作响:“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席暮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默了默,良久似笑非笑的扯起嘴角:“嗯,也许是。可是她现在已经是朕的……尤物了,是比青楼里的妓子更为下贱的破货。朕想要就要,想仍就扔。高兴了就让她暖几天床榻,不高兴了……好一点让她去做军妓,坏一点……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浮寂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你!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什么?”他轻声一笑,满眼笑意:“死?难道你不知道,死是最好的惩罚吗?”他抬手,捋了捋孟浮寂胸前的大红色胸花,笑意更甚:“朕还没有玩够,等朕玩够了,自然不会让她活着”
孟浮寂脸色铁青,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你!”
席暮城好笑的打量他一阵,嘴角半扯儿,如玉的食指抵着唇瓣:“嘘,年轻人,别意气用事。虽然朕的江山还尚未稳固,但是收拾你一个将军,朕……绰、绰、有、余……”
秋意深,凄风撩拨过枯叶。枯叶“哗啦啦”贴着地面疯跑,将半空里翻飞的红绸映的黯然失色。
有些话,虽不道破,自是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孟浮寂看看站在席暮城身后不远的苏洛离,道:“婚礼过后,臣自愿交出兵符,只求皇上能好好善待苏洛离”
席暮城微微一笑,看着孟浮寂脸色青白,咬牙切齿的忍住脾气,他好心情的直起身子,佯装糊涂的一笑:“都跪着做什么?婚礼继续吧!”
热闹的喜乐再次响起时,府前的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谢恩起身。孟浮寂看看人群里脸色惨白的苏洛离,知道她就算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也会为之担心的。孟浮寂勉强的扯扯嘴角儿,冲着她微微一笑算是安慰。
拜堂时,孟浮寂牵着新娘的红绸领进正厅时,抬眼,正好碰见满眼难过又略带悲伤的苏洛离的目光。孟浮寂咬咬牙,只觉得心里一疼,连忙低头强迫的收回视线。缠绵清淡的熏香里,孟浮寂扶着新娘刚刚跪在蒲团上,浑浑噩噩间,只见一个身影猛地被摔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突如其来的情形,新娘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而忽然沉静的大厅里,孟浮寂抬眼望去,只觉得瞳孔猛地瑟缩了几下。只见面前的地面上,苏洛离正狼狈的摔倒在地。脸上的尴尬和痛楚,在碰上他的目光时,却生生的憋回去,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孟浮寂忍了忍,欺红的眼眶抖了抖,伸手,还未扶上她,她却勉强的冲他笑了笑,避开他的手,很是困难的自己跪了起来。
“嘭”一声巨响,茶盏在桌面上转了两转便“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瓷片茶末,大片儿的茶水四流。只见席暮城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了苏洛离的身边。他蹲下,视线凉凉的落在她脸上。伸指挑起她的下巴,他冷笑:“怎么?新郎很好看么?”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被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吓得胆颤。
苏洛离僵着身子,猛地俯下身去:“洛离错了,求皇上饶过”
毕竟是孟浮寂的婚礼,在这种场合闹,确实不好。苏洛离直起身子,很是乞求的看着面前的帝王。
席暮城凉幽幽的看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冷飕飕的道:“新郎是不是很好看?”她无助的看着他,泫然欲泣,轻轻摇头。他缩紧目光,手指下移停在她的下巴,用力,高抬,望进她的眼睛里:“苏洛离,朕还在这里,不要到处放荡知不知道?!”猛地一推,又将她狠狠推在了地上。
孟浮寂看着苏洛离,衣袖里的拳头,青筋暴起。多年前他保护不了她,多年后,他依旧保护不了她!他刚要起身理论,苏洛离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背着席暮城,右手悄悄扯了扯孟浮寂的衣摆。余光扫过孟浮寂,见他明白她的示意,这才收回手,对着席暮城重重磕下一个头:“洛离错了,再也不敢了。望皇上恕罪!”
席暮城慢悠悠的站起来,也不去看她,背着手,依旧是凉凉的语气:“滚出去!”
秋意潇潇,晚鸟凄婉。
苏洛离走出正厅时,喜庆的唢呐声再度吵吵扰扰的响了起来,她站在廊外,眼睛半阖,看着正厅大匾上的红色绸幔却觉得分外凄凉。也是在这里,也是这样的日子,席暮城将她从这里绑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将她的一颗真心活活揉碎了。如今也是这里,也是这样的日子,他却当着那么多人,当着满朝官员的面,将她仅有的自尊一点点摔碎了。呵……除了这条不能自己的命,剩下的东西全都不剩了。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绕到了后花园的池塘边。前边都是道喜的人,只有这里倒是被人遗忘,成了最安静的地方了。满塘的泉水,满塘的风,枯萎的荷叶摇着脑袋又萧索了几许。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喝闷酒的熟人。
苏洛离向前迈了几步,低头看着坐在池边喝酒的背影,怔了怔,叹气:“怎么不去前边道喜,跑到这里喝闷酒?”
执着酒壶的人僵了僵,猛地回头,看清来人,一双眼睛颤了几颤,半晌才平静下来,这才木讷的抿了抿嘴巴,有些干硬地道:“本就是孽缘,有什么可道喜的?”他有些僵硬的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儿,只觉得嗓子干涩:“你过的……你过的……”吞吞吐吐了半日,又补充道:“……当然不好”
“也不至于太差”苏洛离看着眼前有些落魄似的熟人,干干的笑了笑,有些平静:“百里逍何?我以为你不告而别了,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