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莎话中代表的含义实在太复杂,西弗勒斯一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脸色也微微发白。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么早的时候,爱莎就能看得出他身上有着别人的灵魂印记。再联想到当初在湖畔镇,他魔力暴动的那次,爱莎对他说的那句话:“放开心灵,全然地接纳这个世界,孩子,光明神会保佑你的。”
难道爱莎真的从一开始就看出他是来自异世界?
爱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西弗勒斯的脸,儿子受到的震撼她全看在眼里,温柔地低声道:“你刚出生的时候,灵魂非常不安定,身体也很糟糕,似乎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那个时候,你的身体状况就是因为有这个灵魂印记,才慢慢稳定下来。莱纳斯应该告诉过你了,我是光明教廷的圣女,所以这些我能看得出来。而且,莱纳斯和我都是光明教徒,拥有的也是与光元素沟通的能力,而你却和我们不同,能够和所有的魔法元素沟通,你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最初,我都不知道这个灵魂印记的存在……”西弗勒斯明白,自己最初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存了死心的,根本不想获得这个重生的机会。那个时候的他,被对莉莉和黑魔王的双重愧疚而折磨得痛苦万分,他一直认为,既然他最重视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已经死去了,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活着。
后来他才知道,维里蒂前世隐瞒着他在他身上烙下的灵魂誓约,才是让他重生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这个灵魂誓约就已经在保护着他了。
可是,如果爱莎和莱纳斯一直都知道他的灵魂有古怪,为什么还能这么疼爱他?
“我们没告诉你,是担心你会想太多。你刚出生那会实在太虚弱了,爱莎和我都很担心会这么失去你,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保住你的命。最后反而是你左臂上的那个灵魂印记发挥了作用。”莱纳斯见爱莎说话太吃力,代替她解释道。
“让你们担心了……”西弗勒斯握着爱莎的手用力了一些,“其实,不用对我那么好。”
这大概也是他们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原因。
“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孩子!”莱纳斯把手放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身上的灵魂印记是谁烙下的,但是很感激他,如果不是这个我们很可能早就失去你了。”
“那时爱莎就猜测,应该是你前世的恋人烙下的,约定了这一世的相逢。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印记作用是保护而不是侵蚀。所以,爱莎和我早就知道,你在将来会遇到那个人。”
“也是因为这个灵魂印记,你们两个都与现在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才会在魔力方面容易出问题。”爱莎接着说道,“那次你的魔力暴动在能够感应魔法元素的孩子中很罕见,就是这个原因。”
“妈妈!”西弗勒斯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痛,“如果不是你,我早就……”
“别说孩子气的话了,你是我儿子。”爱莎笑起来带着一种神圣的美,不是因为光明神教,而是因为她是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
“看起来,你们两个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莱纳斯问。
西弗勒斯知道这些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也就点了点头:“是的,在那一年,我们在死亡神殿的考验之中恢复了全部记忆。我刚刚使用的魔咒就是前世学的。之前他们用封魔石封住了我与魔法元素沟通的能力,但是前世的魔法有点不一样,可以直接通过体内的魔力使用出来。也是因为这样,维迪才能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护送我到这里。”
莱纳斯和爱莎的视线都落在了西弗勒斯手腕处的红痕上,那里明显是曾经长时间带着镣铐而留下的。莱纳斯灰眸中怒火灼烧,胸口仿佛闷着一口气无法疏解:“他们!太过分了!”
“西弗,你的维迪现在还在营地附近?”爱莎却隐约有些担忧,“教皇虽然没有真正达到圣域,但也非同小可,他要小心点。”
“嗯。”西弗勒斯同样一直在担心着维里蒂。进入峡谷后的第一日,西弗勒斯就让海尔波去跟在维里蒂身边,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有海尔波在身旁应该不至于太危险。就是担心在这片曾经发生过魔兽潮的地方出现了其他难以预料的状况。
这时一阵魔压陡然出现,莱纳斯瞬间握住了背后的大剑,做出了应战的准备。
海尔波红色的大脑袋从西弗勒斯的手臂上方出现,眼前的一幕让魔兽也愣了一愣。
西弗勒斯连忙挡在莱纳斯和海尔波之间:“海尔波,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啊?西弗,你找到你的父母亲了?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诉维迪!”海尔波知道西弗勒斯这么多年一直都牵挂着远在神圣王国的父母,连忙将身体再次探出了一部分,直着上半身优雅地朝莱纳斯和爱莎点头行了个礼,“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莱纳斯和爱莎见这只传奇魔兽居然和西弗勒斯如同朋友一样,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这说明西弗勒斯的安全更多了一分保障。
海尔波很快正经的模样消失了,晃着脑袋对西弗勒斯说:“哦,对了,维迪没办法靠近,这个营地外的警戒太严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别担心他。还有还有,他说他想你。”
“你可以走了,海尔波!”西弗勒斯脸噌地红了。
爱莎看着西弗勒斯的眼中满是笑意。
虽然西弗勒斯和那位瑞文戴尔家的少爷都是男孩子,这是一段不容于世的感情,但是他们做为父母的,更希望看到的是孩子们幸福。而且,退一万步讲,如果没有维里蒂,西弗勒斯很可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他们了。
光明教廷的人没有再用封魔石锁链束缚西弗勒斯,但是在他们一家的帐篷附近很明显有许多隐藏在暗处的高阶守卫。而莱纳斯和爱莎得知西弗勒斯两人在死亡神殿中恢复了前世记忆后,也更加相信西弗勒斯的判断。
在几天后,他们到达了吉尔尼斯王国王城遗址时,这个猜测就更加肯定了。
在那一大片的断桓残壁深处传来的微弱魔力波动,西弗勒斯非常熟悉。和之前在冰蓟岭和回音群岛海底遇到的一样,那里,有着一座属于某座神殿的传送阵残骸。
“西弗,今夜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必须给我离开!”莱纳斯对于儿子的倔强实在有些恼怒。既然他们已经怀疑这次的封印会有问题,可西弗勒斯依然不愿意离开,非要陪着他们。
“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在仪式开始之前,一起对教皇反击?”西弗勒斯面对莱纳斯的身上传来的压力,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教皇并没有真正踏入圣域,没有自然领域,就不是无懈可击。父亲,你是神佑者,距离圣域并没有太大的距离。而我们还有传奇魔兽海尔波。至于其他人,维里蒂和布兰特会带着人一起进攻。”
“不行!万一是真的有灾难发生怎么办?!爱莎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仪式如果没有明显的邪恶气息,就不能被破坏!”莱纳斯将手一挥,在帐篷中来回走了几步,“教皇把你带来,就是因为你身体里面有爱莎转移的光之源,所以,如果你不走,很可能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你!”
“父亲,那我更不能走了,我能眼看着你们替我去冒险吗?何况维里蒂和我接触过三座传送阵,并且被生命神殿的侍者称为拥有使命之人,肯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西弗勒斯也固执地强调。这些对话这几天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了,但是他们父子两个谁也没能说服谁。
“……就算你们是真的有使命,我也不能看着你们趟入这样的危险之中。”莱纳斯紧紧握拳,眉心锁成一个疙瘩。爱莎和他,从小就是在光明神殿中长大,都有为世人牺牲的觉悟,但是西弗勒斯不行。或许人们会说他们自私,但是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能够为光明女神奉献一切,也无法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祭坛!
说话间,西弗勒斯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
“怎么了?”
西弗勒斯脸色发白,莱纳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维迪好像遇到了危险。”西弗勒斯薄唇抿成一线,目光朝着营地外面看去。吉尔尼斯王国上方常年灰色的天空乌压压地仿佛随时都要坠落到地面上,带着海水腥味的狂风不断地在废墟间乱窜。
而维里蒂的方向隐约就在靠近传送阵的地方,他们不是说好了不要擅自冒险吗?西弗勒斯的心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