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郝凌,丁页子的感觉一直很复杂。
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郝凌,而且从长相来讲,郝凌跟李瑞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丁页子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就是几百年前的李瑞?
当然,她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将郝凌当成李瑞的替身,那是对她与李瑞之间那份爱情的侮辱!只是也许是部分移情的缘故,即使她如今的处境很难堪,她也未曾怨憎过他。只能说她现在身处的社会宽容度太低了,而且有太多人太会煽风点火。
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当一个古代的剩女?
丁页子只要一想到女子的闺誉在古代的重要性,就恨不得再死一遭,也省的被人嚼舌根嚼死。
安信态度殷勤的领着丁页子到了茶馆的雅间,待得丁页子落座,便在郝凌的授意之下,退了出去,只在雅间的外面守着。
丁页子晓得郝凌不是那种轻狂的人,故而即使与他独处一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笑着询问道:“郝大少爷这次可是给我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看到丁页子神色中并无几丝愁虑,郝凌不由松了口气,暗暗赞叹她心胸宽广,为人处世都想得开。
“你上次让我去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这件事原是我郝家做的不对,散播流言的人已经被我处罚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还请你放心。”郝凌正色道。
丁页子颔首,思量了会儿后,随之伸指轻叩桌面,不解的问道:“敢问郝大少爷,此事的主使之人到底是贵府何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到丁页子的询问,郝凌不由面现尴尬之色,这事怎么讲都是他郝府的丑事,怎么好跟丁页子这个外人说?
郝凌轻咳两声,歉意的说道:“既然此事已经解决,丁姑娘何不暂且放下?穷追下去也于事无补不是。”
丁页子闻言不禁冷笑,原先对郝凌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她原以为郝凌会是个公正办事的人,却忘了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郝府的人做事再怎么不对,那也是郝凌的亲人,而她丁页子是谁?之于郝凌,她不过是个有着点头之交的外人而已。
郝凌再是愚钝,也不会选择帮她吧?
“郝少爷此话是什么意思?我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些流言害的我娘整日里忧心忡忡以泪洗面,如今我想问一下主使之人是谁,他又是因何而害我,难道还过分吗?”丁页子近乎声色俱厉的问道。
郝凌面庞涨红,心中强烈的升起一种羞愧感。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认为,沈姨娘这样做也不过是想对付他而已,丁页子是无辜的遭了池鱼之殃,那么这件事怎么讲都还是郝府的家务事。
他既然是身为郝府的一份子,自然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
郝凌当下从凳子上站起,侧行了两步,而后面朝丁页子,长长的做了一揖,语气神色都极为认真的道歉道:“丁姑娘,这件事原是我郝府的不对。你若是心中有怨,尽管对我来讲。若是有所要求,我郝凌定会尽己所能,达成丁姑娘的要求。”
虽说丁页子是这件事的直接受害人,但是郝凌也讨不了好去,同样也是受害人之一。
如今他这样客气的跟丁页子道歉,倒叫丁页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无语凝噎了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对郝凌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郝少爷不愿意讲,我也就算了。但是我希望郝少爷能说话算话,这种事可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不然若是被我捉到了证据,我非得告到官府不可。”
丁页子神色极为认真,看在郝凌的眼中,便知道她这不是在说狠话,而是在说自个儿的计划!
郝凌薄唇紧抿,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一向甚是瞧不起那些抛头露面的女流之辈,但是丁页子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她原本就该跟别人不一样,她原本就是一个当得大场面的女子。
郝凌对丁页子抱了抱拳,正色道:“丁姑娘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约束府里的人。若是再有下次,不消丁姑娘询问,我一定会让主使之人亲自上门跟丁姑娘道歉!”
郝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丁页子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之人。
“有郝少爷这句话就好,我也安心了,之前的事便算作罢吧。”
郝凌闻言心情一松,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一笑,一不留神,嘴里的小虎牙都蹦了出来,让他原本严肃的神色显得滑稽的很。
丁页子却是看的心中一痛,这虎牙,瑞也是有的。以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还经常用舌头去/舔着玩,刺刺的,莫名的就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个,她还没少被瑞说过。
丁页子连忙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泪意。
少时,丁页子复又抬起头来,淡笑着对郝凌告辞道:“郝少爷,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郝凌下意识的就想出言将丁页子留下,只是那句话在嘴里转了半天都没有说出去。怎么想,他都没有那样做的理由,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思量了半天,改为关切的询问道:“丁姑娘,且慢,不知令母现在如何了?”
丁页子动作一顿,淡声回道:“还好,我也劝了两日,总算是放开了些许。想来以后若是不再在外面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郝凌颔首,复又问道:“不知令妹现下又如何了?”
丁页子眉头微皱,狐疑的看向郝凌。
这人是什么意思?问完她母亲,又问她妹妹,他们二人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值得他这样关心?
郝凌被她看得一窘,呐呐的开口道:“丁姑娘切莫多想,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丁页子点头,料想他大约也只是随便问问,不可能真的在她丁家身上费什么心思,便也只随便回答道:“还好,多谢郝少爷关心了。”
几句话问完,郝凌再也无话可讲,只得跟丁页子道了别。
看到丁页子出来,安信这才进了雅间,结果出乎意料的看到郝凌发愣的样子,失笑的上前在郝凌的眼前挥了挥手,一面玩笑道:“少爷,丁姑娘已经去的远了,你就莫要再看了。”
郝凌瞬时回神,双颊一红,狠狠瞪了安信一眼。
“安信,我发现你现在是越发胆大了,不如明儿个遣你去刷两天马厩,可好?也练练你的性子!”
安信连忙讨饶,双手作揖,“我的好少爷,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郝凌轻哼了一声,步出雅间。
安信心中此刻却是波涛汹涌,想到刚才郝凌的反应,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他跟在郝凌身边多年,从小就是他的书童,现在是他的小厮。在这个世上,若是他安信说不明白郝凌的心思,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说明白。
想及老爷对他的吩咐,安信不由松了口气,下次总算在老爷面前能有点小料报报。至于老爷会不会当回事,那就不是他一个下人管的着的。
却说丁页子回了家去,丁母忧心之下,第一时间就将丁页子给拽到了东屋去,神色严肃的询问道:“页子,你实话跟娘讲,刚才是谁唤你去的?”
丁页子晓得丁母是那种极在乎世俗眼光的人,若是要她得知她竟然跟郝凌私下里有来往,非得闹翻了天去。想了想,还是诓她道:“没事,只是一个朋友罢了。”
丁母当下就唬了脸色,“页子,你诓谁呢?你在这附近有没有朋友,我还能不知道?你打量你娘是个傻子呢?你今日须得跟我说个分明,到底是会谁去了?”
丁页子依旧坚持,“娘,我真的只是去会一个普通的朋友。柔儿在外面都能交到不少的小姐妹,怎的我就不能有一两个朋友?”
“那不一样,今日来找你的是个小厮,说明约你之人应是个男子。你现在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上次郝少爷的事儿已经累了你的声名,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儿的话……”丁母说着,竟是哽咽了起来,“若是再有事,你让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见你爹?”
丁页子无奈抚额,每每面对丁母的眼泪攻势,都让她莫名的败下阵来。
不过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讲,她与郝凌私下的约定便属于不可以讲的那种。
虽然她跟郝凌之间没什么,但是架不住丁母爱多想啊,说不得就以为是她贪图郝家的富贵钱财,妄图跟郝家搭上关系。这种讥讽的话,丁页子早已在乡邻之间听的够多了,不想自己的娘亲也那样说她,故而还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跟丁母说。依然执拗的道:“娘,我真的就只是去见一个朋友而已。你爱信不信吧,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没得办法。”
说着,朝丁母摊了摊手,表示她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