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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色的雪(1 / 1)

莫彦和莫柱分开之后,便悄悄摸到村口,几十匹高头大马正拴在此处,站在雪地里喷吐着寒气,而平时拴养大富的地方只剩一条断裂的铁链,从那整齐的切口可以看出是被人用重刀砍断,见此,莫彦心头更是不安起来。

莫彦继续朝村中而去,发现村中大多数房屋的门都开着,于是便沿途进到几户人家中查看了一番,有的屋内整整齐齐,有的凌乱不堪,还有的炉中碳火正旺着,但却都空无一人。

莫彦还发现雪地上到处布满了脚印,这些脚印虽然杂乱无章,但很明显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那就是平时村民们关押野物的地方,兽棚。

兽棚的所在离莫彦的位置并不远,如果直接按着脚印的路线过去很快便能到达,但被发现的几率太高,好在他是莫家村人,自然对村中的环境十分熟悉,找条隐蔽的路径过去还是轻而易举的。

依靠对地形的熟悉,莫彦很快便悄悄潜到了离兽棚最近的一间房屋内,透过房屋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兽棚的情况。

当莫彦看到全村的村民们像牲口一般被关在兽棚内时,怒意顿生,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保持冷静,继续朝窗外望去,在兽棚的出口处立着三人,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一个魁梧壮硕的刀疤脸大汉,还有个尖嘴猴腮的干瘦男子,这三人一看就与其他人不一般,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

在这三人不远处的地方,莫彦发现了村口失踪的大富,只是此刻它已经身首异处倒在雪地里,在大富的旁边似乎还有一具人的尸体,虽然看不清是谁,但莫彦知道肯定是莫家村的村民,看到此莫彦已然怒火中烧,要不是他足够克制自己,恐怕他现在已经拉开了他手中的弓,射光了背上的箭。

此时,那穿着貂绒大衣的儒生似乎开口对着兽棚中的村民说了些什么,须臾,一老者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老者出现,莫彦的心中舒了口气,同时神色又更加担忧起来。

这老者名叫莫九,是莫家村辈分最高的长者,颇受村民的敬重,同时他也是莫彦的爷爷,因此莫彦刚才看到老者安然无恙的出现,才会暗松口气,然而爷爷现在独自面对着这些恶徒的头目,莫彦又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莫彦此刻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但却不由得伸手拉开弓把箭搭在了弦上,如果对方想要伤害他爷爷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射出手中箭。

莫彦自小父母双亡,与爷爷相依为命,是爷爷一手把他拉扯大,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爷爷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莫彦这样想着,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手中攥着的箭矢也不由得更紧了些。

“你这老不死的,给你脸了是吧!再不说实话,老子一刀砍了你!”

一道暴喝传来,那个魁梧的刀疤大汉突然一脸狰狞的就抽出大刀往莫九头上砍去,虽然听他的口气是想吓唬莫九,但莫彦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万一刀疤大汉真的砍了下去,岂不是后悔莫及,于是莫彦搭在弓上的箭矢瞬间脱手而去,直向刀疤大汉的眉心。

莫彦一向对自己的箭术信心十足,百步穿杨,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然而这次却让莫彦震惊了,对方竟然躲开了自己射出的致命一箭,让他犹不敢相信。

然而当对方暴怒的喝骂声响起,莫彦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望着那些面目凶狠,狂涌而来的恶徒,莫彦哂然一笑,抛却手中的弓箭,便转身打开房门,大步而出。

黑虎寨一群匪众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本想和这偷袭之人要大战一番,却见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且手无寸铁,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倒是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他妈愣着干嘛?还不快给老子把这个贱种剁成肉泥。”看着不知何为的手下,黑豹开口吼骂道。

莫九一看到莫彦的出现,神色再也无法保持从容,正要向黑虎开口,却听对方懒洋洋的道:“慢着!让他过来。”

黑虎都开口了,那些手下自然不敢妄动,黑豹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阴厉的看着莫彦。

莫彦继续迈步向前,看到这些人腰间的黑虎配饰,便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他心中也并非不怕,而是他性格一向要强,又怎会允许自己在对方面前露怯,故而强作镇定。

莫彦慢慢走到莫九的身边,搀扶住他,道了声“爷爷!”

“彦儿……你……唉!罢了,都是天意。”莫九望着身边的莫彦,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用手中的拐棍重重的杵了杵地面,叹了一声,终究作罢。

莫九本以为孙儿可以逃过这劫,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老人家,没想到这是你孙儿啊!倒果真了不得,小小年纪箭术就这般精湛。”黑虎饶有兴趣的道。

“射杀的‘禽兽,多了,自然就精湛了,像一些‘虎’啊、‘豹’啊、‘鹰’啊之类的我可没少杀!”莫彦出言反讥道。

莫九重重扯扯了莫彦的衣物,阻止他说下去,怕他惹恼了黑虎而引来杀身之祸,同时开口说道:“大王,孙儿不懂……”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虎挥手打断,莫九也不敢再多言,只好闭口。

没想到黑虎听了莫彦的话,却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小子,你倒是挺合本寨主的味口,要不要考虑下加入本寨?”

“加入你们?你莫非以为我年纪小就好诓骗不成,我是死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莫彦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哦?看来你对本寨有颇多微词啊!不妨说来本寨主听听!”黑虎显然早知道莫彦会拒绝,换句话来说,要是莫彦一口答应了,那倒是他看错人了。

“你要听?那我便说给你听听,黑虎寨强抢豪夺,恶贯满盈,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滥杀无辜,欺善怕恶……”

莫彦嘴中滔滔不绝的数落起黑虎寨的恶行,却忽觉后颈一痛,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小娃娃嘴巴还挺厉害的,说的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黑鹰不知何时站到了莫彦的背后,嘿嘿笑道,这笑意出现在一张刻薄的脸上,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正是他一记手刀把莫彦劈倒在地。

“大哥!小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把莫彦打昏之后,黑鹰便抱拳对黑虎道。

自己兄弟有话说,黑虎自然不会不理,于是从木椅上站了起来,随黑鹰走到一旁。

待到黑虎走近,黑鹰才小声的道:“大哥!你真觉得这村里有绝世神兵吗?”

“三弟既然有话想对我说,那就尽管说出来便是。”黑虎也不回答,而是让黑鹰继续说下去。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那小弟就直说了,从刚才那老家伙的反应来看,不像是骗人,他应该不敢拿全村人的命来隐瞒我们,而且大哥你认为这个村如果真有什么绝世神兵会轮得到我们吗?其实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弟就觉得不可信,现在看来我们确实是被人骗了。”黑鹰把心中所想一一讲了出来。

“三弟所言极是,其实你说的我早就想到了。”黑虎神情坦然的笑道,似乎被人骗了也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大哥何必……”黑鹰想说黑虎既然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骗局,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的跑来,不过他并没有全部说出口。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黑虎却只说出两句话,虽然只是两句话,但也反应出了黑虎行事风格。

“小弟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回寨!顺便把你刚才打昏的那小子也带回去。”

“知道了大哥!”

黑虎话毕,并没有再回去的打算,而是直接向着村口走去。

黑虎走后,黑鹰便听从他的命令指挥黑虎寨的众人撤退,除了黑虎要他带回去的莫彦外,黑虎寨还带走了一人,那人便是今日本该成为新娘的莫小梅。

黑虎寨的人要带走莫小梅,莫山自然不同意,但他哪里斗得过这帮匪众,被几人三下两下便放倒在雪地里,生死不知了。

莫柱焦急的来回踱着步,莫彦临走时说村中无事便会来寻他,可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他回来,想来村中肯定出事了,但他也不敢贸然进村去,只好一直等在这里。

正在莫柱犹豫是否该进去时,村口走出一人,其身覆貂绒,脚穿革靴,一副儒士模样,出的村口便骑上一马,扬鞭而去。其后不久,又一批人从村口涌出,一个个身配腰刀,气势汹汹,在这些人中,莫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之前从这里离去的莫彦和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莫小梅,只是他们二人似乎都昏厥了过去,由人扛了出来。

莫柱虽然看着着急,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丝毫办法,没过多久,那群人便都上马踏雪而去,莫彦和莫小梅也被他们一同带走

了。

那群人很快不见了踪影,消失在莫柱的视线里,虽然心中替莫彦和莫小梅担忧,但除了默默给他们祈祷,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又怒又恼,不由得狠狠用拳头砸向一旁的树上,任由那鲜血从拳间滴落。

一番发泄后,莫柱便打算回村中看看情况如何,正要迈步,却又骤然停了下来。

因为村口又出现了一道人影,此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整个人都裹在黑袍中,头部也被兜帽所覆盖,手中拿着把古怪的长剑,当他面部转向莫柱这个方向时,着实把莫柱吓的不轻,他的面部竟戴着一个恶鬼面具,还是莫柱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被那鬼面人发现。

鬼面人在村口逗留了片刻,便没有再停留径直朝村外而去,莫柱思忖了片刻,便决定等这个鬼面走远再进村。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莫柱发现那个鬼面人没有再回来,显然是走远了,这才放心的向村中走去。

寂静、冰冷、窒息,这是莫柱走入村中所感受到的,村中的房屋都房门大开,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只有一片清晰凌乱的脚印展现在他眼前,莫柱沿着脚印走着,脚下的步子似乎越来越沉重,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扩大。

血,雪,白雪,红血,是雪还是血?是红色的雪,莫柱走到了脚印的尽头,似乎也走到了雪的尽头,因为此刻印入他眼中的是一片殷红和遍布的尸体。

莫柱停了下来,他没有力气再迈开步子,呆呆的凝望着眼前的景象,是修罗地狱吗?不,是人间地狱,浓重血腥味冲入他的鼻孔钻入他的大脑,莫柱也变的如同尸体一般,他仍然睁着一双眼,却笔直的倒了下去,倒在了这红色雪海,人间炼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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