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玉撵红炉冬如春，棚里棚外两重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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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小十七也是看呆了，好半天时间后，他才挠着自己才长出些头发茬子的额头，对那个姑娘说道：“多谢姑娘夸奖！姑娘的骑术也不错，猎狗调教得更是利索！只是，不知姑娘是哪旗哪家的？怎么一眼就能认出小王来？”
那姑娘拿手背捂嘴笑着，对小十七说道：“王爷过奖了！奴家原是汉军旗下年家的女儿。如今随了四王爷，上次四爷在别院里摆赏秋酒宴时十七王爷您不是也来了么。您喝醉了酒，还撒了奴家和四爷一身的菊花酒呢！”
“啊呀，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小十七拍着脑门儿，哇哇叫起来：“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四哥家的侧福晋，自己人！按理，我还该给您行礼才是啊！”说着，小十七借势在马背上对那女子扎了一礼。
“诶！不用不用！”那女子拉过马头，避开小十七的行礼，同时说道：“奴家入府日子还浅，当不起那些。何况如今又是在外头，不用拘泥于那些虚礼的。”
我看着眼前这位女子，心中却在思量：汉八旗的年氏？难道这位小姑娘就是传说中那“连降十八级”的倒霉蛋，年羹尧的亲妹子，将来的年妃？那位在历史上没名只有姓的传奇年氏女子么？
那个小姑娘见我盯着她看，娇笑躲过我的目光，转头问小十七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小十七这才反应过来，赶马来到我身边，对那小姑娘说道：“这是栋鄂家的二姑娘，九福晋的妹子，如今在太后身边侍奉，年岁略比年福晋小些。”
那姑娘笑着对我行礼说道：“那，原来是栋鄂家姑娘，好可爱的妹妹，奴家真是幸会了！”
那姑娘看着也就十多岁，可小十七都说了比我略大些，我只得还礼说道：“年姐姐，哦，年侧福晋客气了！叫我曦月就好，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那年氏说道：“岂敢！岂敢！栋鄂姑娘的闺名小女怎能乱喊。不知……，不知姑娘可曾选字？”
选字？选什么字？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姐姐曾经还给自己选过字，可自己却没怎么用过，那字具体是什么来着？好像有个“巧”字。
“噢？你还有字？是什么啊？”小十七也好奇地问道。
我苦思冥想却想不起那另一个字是什么来。可这场面里，我又不能沉默太久，于是我只得开口答道：“这……，小女不才，的确是曾胡乱受赠过二字，是，巧……，巧合的巧……。”
“什么？巧儿？”小十七听了，带着嘲笑的语调“哈哈”大笑着，嘲弄我说道：“都说取字如人，可你？巧儿？巧儿！哈哈哈哈。嗯，不过呢，这巧字可是不错，真的！日后你若是能够越来越灵巧些，那可就不辜负这个好字了！真的！”
京音里带着很多儿化音，小十七他很随意的把我一时想不起来的那个字，转化成了儿化音，给我弄了个土得掉渣的“巧儿”出来。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他居然对我做怪脸！
倒是那年氏不曾嘲笑我，反而是很正经的说道：“是么！奴家小字‘巧芝’，也是巧合的巧，芝是灵芝的芝。不想，竟有一字和姑娘的字相同呢！真是巧了！”
我心里埋怨自己记性不好，嘴里却只能说：“是啊，真是好巧，竟然都有个‘巧’字呢。”
年巧芝含着满脸的笑意对我说道：“是啊！巧芝难得还和妹妹有这般的‘一字缘’，真是万幸，妹妹今天和十七王爷也是来这边寻猎的么？”
我是好不容易跟着小十七出来放风的，可这怎么说呢，于是我只好尴尬得看看小十七，说道：“是……”
小十七接过话来说道：“本来是想去四皇兄别院里请安得，可不想在车里见到一位红衣女子正在追猎，就冒昧得过来了，不想在这里遇见年福晋正在追‘衣领子’呢。”
年巧芝听了大笑起来，说道：“可不是正在追‘衣领子’么！今年天冻得厉害，见你四皇兄夜里熬得晚，总想着要给做副家常用的暖领子给他。本以为冬天里难得猎物，不想今日撞上了。这么大的兔子，本想只猎一头就够的，可谁知这两只大兔倒是依依不肯分离。这样更好，做成一对，也不枉费了这对大兔的情谊。”说着，她让一只大狗立起上身，用带着皮手套的小手从那狗嘴里接过那只大兔，灵巧的取出穿过兔头的铁箭头，还给小十七说道“多谢十七王爷相助！”
小十七接过箭头，在马毛上拂去血迹后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这两只大兔可真是够大的，做对兔毛领子足够了！只是，四皇兄带了可能都不舍得摘呢！”
年巧芝听了笑起来，她看着我们说道：“小王爷可是长大了！看来，也该提醒下四王爷和四福晋，早早得给小王爷准备下贺礼才是啊，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呐！”
小十七听了也笑起来，说道：“不着急，还是先给四皇兄家准备满月礼才是正经！”
年巧芝听了这话，先是笑了起来，后来却又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道：“是该准备了，小王爷也听说了？前日是听她们说福晋院里有位格格把出了喜脉，可还没听到准信，可如今看来，那传言可是真真得了。”
小十七听了一惊，说道：“是么！小王也是才听年福晋提起才知道的。若是四皇兄真得有位格格有了喜，那小王可是要恭喜四皇兄了。哦，小王也该向恭禧年福晋道喜才是！年福晋一入四王府就给王府带来福运，难怪能深得四皇兄欢心。您可是三妻之一，若是真有了，可要多给那孩儿祈福才是啊！”
年巧芝听了，淡淡笑着，说道：“十七王爷说的有理，下次是该和她们一起去多祈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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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在边上看着，嘴在心里骂着：“呸！呸！！什么三妻，还四妾呢！亏十七你个小毛孩子，胡子都还没长出来呢，居然就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这朝代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带着股对年氏的同情，我插嘴说道：“巧芝姐姐不用勉强自己的，真心想去了再去好了，何必委屈了自己呢。”
年氏听了这话，对我笑笑，没有说话。
不想小十七听了，却回过头来对我挤眉弄眼地说道：“你这人尽乱说胡话！年福晋怎么会勉强呢！能让四哥高兴的事情，年福晋心里当然更高兴！”
我丢了个大白眼给一脸无辜的小十七，心想：女人的心思我可比你懂，这年氏明显一脸不乐意好不好。可再看那年氏，她却低下了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们三人这会儿说话的功夫，那年氏身后已经来了好些位穿着猎装的跟班。
领头的是位中年嬷嬷，她收走年氏手中的大兔，给年氏递上手炉的同时，又对年氏耳语了好几句。
听完那嬷嬷的话后，年氏含笑打发她离去，又抬起头来对小十七说道：“天色不早了，四王爷也该回来了，十七王爷不是想去四王府么？那就一同回去吧。”
小十七说道：“哦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好，那我们这就一路过去！”
“好！王爷请，姑娘请。”年氏边说边拉马换道，为我们让路。
“年福晋请！”小十七风度翩翩的拉马掉头，向着年氏指出的方向迈步。
“巧芝姐姐请！”我说着，也赶快调转马头随他而去。
年氏赶马缓步走在我身边，对我说道：“姑娘性子果然直爽，巧芝好生敬佩啊。”
我低头说道：“哪里，胡说几句罢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那年氏又说道：“巧芝受封日子还短，日后自会为皇家开支散叶的。”
她突然说出这些话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淡然说道：“当然，那是当然。”
那年氏玩弄着手中的马鞭，又说道：“我自然会真心去上香，等拜过送子观音，我也能延绵子嗣不是么，这有什么难得！”
我听出她话语中的火药味，一笑答道：“那是，这有什么难得，年福晋一定能生很多很多孩子的，多得你都抱不过来呢。”
这下，倒是她不好意思起来，说道：“你这张嘴真真厉害！我和你说知心话，你竟然笑话我。”
“哪儿有！”我更是笑起来，说道：“延绵子嗣，开支散叶么，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呀。姐姐您也说过我性子直爽了，那我就是实话实说啊，怎么会是笑话你么！”
年氏听了娇笑看看我，却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她一脸笑意的夹腿催胯下的马儿快行起来，追着小十七而去了。
远远的，只听到小十七问年氏说道：“那两条猎犬行动好利索啊！养的真不错！是福晋亲自喂得么？真的么？那太好了！要知道，小王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养狗，特别是……”
哎，看来小十七还是惦记着那两条猎犬啊。他看中的东西，几乎都是不弄到手誓不罢休的，这下小十七有得要和年巧芝软磨硬泡了。我这厢，只能心中默默祈祷年氏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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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七围着年氏讨要猎犬，我见机先行回到暖洋洋的车里舒坦筋骨。
香坛上来边给我暖手，边问我那红衣女子究竟是何人。我挑着有趣的地方，细细向她一一说明。
香坛听后大笑道：“没想到，原来那竟是年福晋！亏得这么冷的天，她还能出来打猎！真是没有想到！对了，香坛听说，年氏入了四王府后好是得宠，四王爷把她当宝贝一般，隔一差二的就要去见上一回。有时候一天还要见上个两三回呢。四王府里还为了她避了‘年’字，听说过年时，众人吃的年糕都全改了名，称做‘粘糕’了呢。”
我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不会吧！连‘年糕’都不能叫了？那也太夸张了吧！”
香坛也笑起来，说道：“可不是么，我们下面人本不觉得什么，这么一说一传开，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人人都在心里喊她‘年糕’福晋呢。你说这个有趣不有趣！”
这下我更是忍不住，大笑道：“年糕福晋，啊哈哈，真亏你们想得出来！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恼了，让你们挨板子。”
香坛吐吐舌头说道：“所以大家才私下里叫么。姑娘可千万别说露了嘴，把我们都给卖了啊！”
我想了想说道：“那，就要看你这丫头听不听话了！嗯……”
这下轮到香坛更是对着我吐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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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十七美滋滋的领着条全黑瘦长的猎犬钻进车厢时，我正围着火炉喝凉茶呢。怀里的雪球见了他们来很是兴奋，甚至于还要凑上前去和那黑狗对闻气味打招呼。不过那黑猎犬并不屑与雪球交朋友，它示威般龇牙咧嘴一番，还露出上下四颗白森森得犬牙来吓唬人，雪球见状一下低头缩回我怀里，再也不肯出来，彻底老实了。
小十七见状，歪嘴说道：“看来这个宝贝和雪球有缘呢，又长得挺黑，干脆，叫它煤球算了！”
我大笑，说道：“好好的猎犬，起个这样的名字，白被你糟踏了！何况雪球长得白，又毛茸茸的，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来叫。可那猎狗身子这么长，那毛又短，你叫它‘木炭条儿’还差不多呢。”
小十七摸着黑狗说道：“行啊，那就叫‘木炭条儿’好了。狗儿，狗儿你可别怪我啊，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那个丫头给你起的名！”
这下我更是笑骂道：“好啊你，还王爷呢！就会取笑人！你上次酒后失态，吐人家年福晋一身，这会儿还好意思问人家要猎狗？你啊你！真是好意思！哎，且不说你从前的事儿，就今天，你都吐人一身了，见了人面居然还认不出那就是年福晋，真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呢！”
小十七不知羞耻的笑笑，继续说道：“那时是四皇兄的家宴，坐在皇兄身边给他斟酒的当然是他的内眷，我看她们长什么模样做什么？哪怕是年福晋这般美若天仙的赛西施也和小王我无关！我啊，只用管着自己喝酒看戏就是了！”
我无奈，说道：“就数你油嘴滑舌！将来你要是能得个像年福晋，或者像雨杏姐姐那样的利害福晋来治你，看你还敢不敢这般的贫嘴。”
小十七大哈哈笑着，嘲弄我说道：“啊呀，我才不怕呢！是你自己怕她们吧！就会在我面前装厉害，见了她们还不是怕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哈哈哈，你说你，就会欺软怕硬，有些什么用啊你？”
我词穷，只能斜眼“哼！”了他一下，低头逗弄雪球作罢。不想小十七他也逗弄起那黑犬来，还“炭条儿”“炭条儿”的叫个不停，可那炭条儿明显不喜欢它的新名字，无论小十七怎么唤，它都不搭理。
车辇终于停下了，那大黑犬鼻子里哼着气，迫不及待得跳下车，一路狂奔而去。小十七赶跳下车，一路喊着：“回来！回来！”一路追着他的新猎犬跑去。
年氏正从前面自己的车辇里下来，打算迎我们入园，突然见小十七追着“炭条儿”一路跑着，来到自己身边，她一脸疑惑地问小十七说道：“啊呀呀，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黑豹子还没跟惯小王爷，这就闹着要回来了？”
原来这猎犬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黑豹子”，很威风的名字么！难怪它会不搭理“炭条儿”这样的混名了。真想不到，连四王府里的猎犬都是有些许性子的。
小十七恬着笑，拉住“黑豹子”脖子上的项圈，对年氏说道：“啊呀，哪儿有的事！这犬念恩，还记得要给元主子请安呢。等我回去了，让它好好过上一两天，等它住习惯了，就不会再这么没规矩了。年福晋不用担心。”
年氏听了小十七的狡辩后，也只是笑笑，不再多理会他们，只径直向我这里走过来，邀我往四王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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