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古铜色手指的人不可能会是什么皮肤白皙的俊美男子。他长得很黑,也很普通,只有一对晶亮的眸子透着某种光辉。
这是一个身材很矮的男人,他留着仅有几寸的短发,看起来只留下一种彪悍和离经叛道。
男人手指轻轻点去,一只血色大戟被弹飞,接着又被一只手紧握住。
‘’大师兄。‘’
王子文低头说道,‘’你若出来的晚些,我估计只会剩下些许碎肉了。‘’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我没想到会有人比他弟弟还要疯,所以出来晚了些。‘’
王子文想了想说道:‘’理应如此。‘’
这些话在修行界里如果被说出来恐怕会引起某些波澜,不是源于其本身的内涵,而是说话的人本就很不凡。
他是魏青,古老魏国的魏,青云榜的青。他本就是青云榜上第一有名的人物。
即使是号称刀痴的青云榜第四的乌恒也不敢去挑战他一次。
只因为他是第一,唯一的第一。
不远处,浓眉青年信步而来,长戟巍然不动,配上那身价值一钱纹银不到的青衣有些滑稽。
魏青没有笑,而是用一种麻木清冷的声音问道:‘’青云榜第三,血凤戟秦凤?‘’
名为秦凤的青年冷漠点头说道:‘’我知道你,魏青,天一道大师兄。青云榜第一‘’
青云榜是一张青金色纸张,它很大,而且只铺在最南方的天空上,上边罗列了一千二百三十二个天之骄子,每一个人都是未来能够引起无边风云的天才。
既然是天才,那便要有傲骨,所以每一天的青云榜都会换榜,上面下来的人可能早已死去多时。
这些人或许是死在他人的挑战下,也可能是因为挑战前几名次而死。
但无论如何,唯一能够评定的只有胜负。胜者为王,掌控无边风云,败者则不知会死于何处。
但胜者不可能永远会赢。
秦凤想到,他握住长戟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想试试能不能打赢魏青,或者杀死他。
‘’你今日挑了一个好时候,若是平时恐怕你不会是我对手,但今日我恐怕不能杀你,也不敢杀你。‘’
魏青看向中年男人所在的方向说道:‘’所以我不和你打。‘’
秦凤的脸庞变得通红,他默默摇头说道:‘’你不动手,我便杀他。一个只有道基的神棍我总是能杀死的。‘’
‘’你杀不了他。‘’魏青摇头:‘’他身上有那张符,除非是你背后的那个男人出手。而且我相信你恐怕是自作主张。‘’
‘’走便走了,我只要他不进那座城。‘’秦凤说道,‘’不然我总还是要杀一杀他的。‘’
魏青沉默,良久后才说道:‘’他碍不着你弟弟的,而且这座城里有他的机缘。‘’
秦凤嗤笑一声说道:‘’你我都知道,像是这种话骗骗那些俗人便罢了,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恐怕就是我们这种人了。所谓天才,哪一个是真正的好人?‘’
王子文突然抬头问道:‘’秦疯子在这里?‘’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涌出一股惊喜的光芒,在阳光下仿佛在炽热的燃烧。
一道细风悄然无声,血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
魏青微眯着眼,身上涌出一道圆融的气息,他猛然向着秦凤捣出一拳。
……
……
一道轻微的碰撞声响过,中年文士回过头看向已经下沉的日头,情不自禁地眯起眼来。
他的书童小心翼翼地立在身后,看起来恭敬到了极点。
如果忽略掉他眼里的那丝怨毒你会看到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愚人总是要比聪明人多得多,所以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很好操控的。就像你。‘’
中年文士突然说道:‘’你妹妹其实早就死了。‘’
这名书童的眼睛突然圆睁,他近乎愤怒地向着中年文士打出一拳,然后用常人更加想不到的速度向后逃去。
作为这个人身边多年的存在,这名书童自然清楚中年文士的可怕,他既然敢对自己说出实话那便证明今天自己恐怕注定要死。
可他还不想死。
书童想到:也幸好这个男人不会任何武功。‘’然后一只白皙的手掌轻松的印在他的脸上…
一刻钟后,书童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在原地只留下一滩白色的水。中年文士满意的点头,却又似是想到某些不好的事而皱眉对身后说道:‘’今天那个少年也去杀了吧。‘’
……
……
京城里,烟尘逐渐散尽。
赵春水站在烟波里,神情不变。她脚下是一片残骸和眉头微微颤抖着的赵禹皓,地上则涂着些许的鲜血。
陈有道皱着眉说道:‘’倒是个有血性的死士,只是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我若不在,这二三十斤的火药恐怕也不能炸死谁。‘’
赵春水摇头不语,手指轻轻一点,那名看似被这一场莫名刺杀所吓傻的酒客喉间流过一丝鲜血倒下。
这一幕刚好被某名路过的中年文士看到,他低下头,心里想到:‘’或许是我太瞧得起你了。‘’
赵禹皓抬起头时,正看到这名文士含着笑面对着他。
……
……
京城里的消费高到了平时地方土豪们所想象不到的地步,以至于百年前便有人高呼京都居大不易的阔论。
相对于江南人那暴发户一般的骄傲来说,住在京城里的人天生就有一种独特的优越性情。
这种优越感更多的表现在一种叫不上名的风度上。就像是一位落考的书生曾说道:‘’京城里的人真正尊敬的只是那座城里的读书人,像外地人哪怕是一个才子恐怕都不如那里的一个女人要得人心。‘’
京城里的闲汉所要表达的骄傲恐怕就是三三两两地盘坐在墙角用嘲弄的眼神瞥着那些刚进城便露出土包子表情的‘乡下人’了。
这是一种说不上悲哀的骄傲。
从一间当铺走出,少年用那些没经过硝石薰过但品相不错的毛皮换了三两二钱银子。
事实上在城外时他便想起了自己叫做什么,他叫秦风,不普通的姓,普通的名字。
先前在门洞里的谈话因为到了出口而终结,秦风选择终结了这个问题,就像是他拒绝了中年文士隐晦的收买一样。
一个人最需要的是眼光而不是头脑,秦风摇着头认为这名聪明人缺少该有的敬畏,所以他不喜欢。
但他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大事。
在估计了京城里所有客栈的房价和自己的财产后少年不得不确定自己只能在这座城里住上两个夜晚。
这是一个足以难倒无数英雄好汉的问题,他没钱。
于是秦风在天黑前走出了这座他在正午进来的城池,走到了一座名叫城外的茶馆的茶馆里推开门。
在酷似黄鼠狼的掌柜的惊愕的目光里,少年轻声又无赖地说道:‘’我没钱,所以你要收留我。‘’
……
(状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