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叫哥哥的？这世上的哥哥多了去了，哪有人叫这名字？”被那小女孩逗乐的姜暮染笑了好一会子才抬眼看那少年，却不想那少年憋红了一张脸，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
“我，我真的叫哥哥。”
他是个孤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便跟着这么一群同样是孤儿的孩子们，他在这中间最大，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唤他，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而只记得“哥哥”这两个字了。
就连常常给他们一些吃食的老奶奶，也都是这么叫他。
“哥哥？”姜暮染尝试性的喊了一声，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哎。”那少年倒是回答的很是顺口。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叫你，我实在是叫不出口。”要是他比自己大上几岁也就罢了，可他分明是个比自己小了五岁不止的孩子。
“你识字吗？”姜暮染问他。
“除了数字，其他的不识。”
“那，我叫你一二好不好？”
扬雄《长杨赋》有云，“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
“这是什么意思？”少年看起来非常不满意这个名字，“听起来感觉也太简单了吧。”
“最最简单之事往往最难做到，十有**的事情都毁在一二点小细节上。”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其实姜暮染心里只是觉得这两个字既简单又好记罢了。
拢共就认识那十个数字，这名字的范畴还能大到哪去？
少年冷着脸不说话，旁边的小女孩倒是甜甜的叫了一声。
“一二哥哥！”
接下来，就好像提前说好了一般，一屋子的孩子们，兴奋的忘乎所以，一个接一个的叫了起来。
“一二哥哥！”
“一二哥哥！”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二二二。”
有些个嘴瓢故意念得乱七八糟的，立马就遭到了“友好”的对待，得到了一二精心赏赐的“板栗”一枚。
“重新叫！你个臭小子！”
于是，那被点了名的小男孩便乖乖的叫了声“一二哥哥”，他这才点点头，脸色由最初的冷清，变成现在这般欢欢喜喜的模样来。
“你真叫阿九？”分了吃食给孩子，一二留下了一些，递到了姜暮染手中。
“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一二也可以变成三四，只要你喜欢。”
“不用了，我挺喜欢一二这个名字的，谢谢。”
屋子里的孩子吃饱了东西便都睡了，姜暮染和一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正如话本中所说如同一轮玉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
“出了城，往东走，会遇见一片森林，那林子看着恐怖，其实什么也没有，过去了就是一个小村子，很安静，很少人会路过那儿。”
一二絮絮叨叨的说着，像一个送女儿出远门的老太婆。
姜暮染知道他这是因为照顾惯了那些孤儿们，情不自禁的总是替别人想的妥帖周到，带着一大笔钱被人追捕，怎么看她都是要出城的样子。
“我不会出城的，我就在城里待着。”
“你疯了？”一二大惊失色，“待在这儿等着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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