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成年!
他还是可以砍的!
但是,现在虽然是是晴空万里,太阳高挂,万一招来雷啥的...
握在菜刀上的手,也没有那么紧了,一再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
“哑巴了,说话啊?”男人不耐烦的踢了下一条断腿的凳子,凳子在地上打了圈,砸出来一片声响。
小丫头再次被吓得哇哇大哭,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个男人。
王希贵赶忙哄小丫头,又掏了一颗糖给她。
待小丫头安静了,在那挂着鼻涕舔糖果,他才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高个子,四方脸白白净净,比较特别的是那一头板寸,在流行三七分、二八分、中分头的年代,很少有人留这种发型,一般被当做服刑人员的标志。
王希贵没搭理这个男人,只是对发愣的王希山道,“去喊阿爷和阿奶来。”
这个男人正是他老子王满银!
他没法搞死他老子!
更不愿意去多废话!
说多了,他老子还以为他在祈求呢!
只能喊他爷奶过来处理!
“回来发什么疯?”王希山还没来及出门口,王安明和王满军兄弟俩已经到了门口。
小儿子才进村口,就有热心人的来向他“道喜”了!
他这张老脸啊!
王满银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点着一根烟,笑着道,“没事,就这几个崽子,没一个听话的。”
“你就听我的话了?”王安明反问。
“我多大人了,要还跟你想的一样,什么都听你的,那不成二傻子了嘛。”王满银振振有词。
“你出来!”王安明深吸一口气,明显在压抑胸口的怒气,“出来有话跟你说。”
显然有些话,他不想让王希贵兄弟俩听见。
“知道你想说啥,从镇上下来,就有人跟我说了,你放心吧。”王满银满不在乎的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个死孩子啊!说的什么话呢。”奶奶气的嘴唇发白,不一会儿眼泪水就下来了。媳妇没了,儿子不懂事!留下三个孩子!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个熊玩意的儿子!
王满银道,“哎呦,又是咋了?我这刚回来,你们让不让我好了?”
“是你自己不想好,不是我们不让你好。”王满军看看自己身量,再看看弟弟身量,要不是顾虑打不过,早就大耳刮子抽了!
“得,你们纯心和我过不去了。”王满银瞥了眼王希贵兄弟俩,提起地上的帆布包就要走。
“你往哪里去?”王安明喝住他。
王满银道,“饿不死,你们甭操心。”
“老子才懒得管你死活呢,死个干净更好,省的老子操心!”王安明气呼呼的道,“你走了,三个孩子怎么办,你就没有一点肝肺了?”
王满银不屑的道,“瞅瞅那锅里是什么,老子不在,他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估计是盼着老子不在呢!”
王希贵想竖起大拇指,给王满银点个赞,这话深的他心!
老子就是盼着你滚得远远的!
算你有自知之明!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不干涉!
要无心太容易了,在乎才需要勇气。
在乎?
他做不到!
“你这糊涂蛋子!你回来惹这一头干嘛啊!”奶奶的眼泪水自始至终就没停下来过。
村子里的得到消息的,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的,都围着王家的门口,人越来越多,王满银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安明在那叹气,奶奶抹眼泪,叔伯婶婶在那摇头,只有王希贵松了一口气。
“奶没事,你别管了,就这么过吧,没他闹腾,说不准还好一点呢。”王希贵实话实说。
奶奶道,“去我那吃饭吧。”
王希贵笑着道,“我早上买了肉,炒莴笋、还有辣椒炒鸡蛋,就准备吃了。”
看着他这样笑的没心没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那么一丝怪异!
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哭吗?
他的亲戚们看不懂。
他的邻居们也看不明白。
众人散去后,王希贵回到屋里,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没了。
他看着想哭没哭出来的王希山道,“出息,哭丧着脸干嘛?”
“我...”王希山最终没忍住,还是哭了。
好不容易哄好的小丫头也跟着哭了。
王希贵拿毛巾给小丫头擦把脸,然后把毛巾丢给弟弟道,“鼻涕整干净吃饭,恶心人。”
“嗯。”王希山很听话的擦了眼泪。
王希贵拍拍他肩膀道,“今天这事给我记住了,记一辈子!好好吃饭,赶紧长大,比这王八蛋长的还高还壮,以后见着了这王八蛋,摁在地上给我往死里揍!”
“好。”王希山重重的点点头。
他晓得哥哥说的王八蛋是谁!
中午吃好饭以后,把希月送到奶奶那里,兄弟俩一起去钓虾。
王希贵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河坡上,黄国玉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老子又走了?”
言语里有关心。
“走了就走了呗。”王希贵淡淡的道。
“哎,这可怎么办。”黄国玉替着王希贵发愁。
“除了凉拌,还能怎么办?”王希贵笑笑,钓了一个虾上来。
今天休息的孩子多,河边、水渠边吵闹的很,他到现在就没多大的收获。
黄国玉道,“以后有事吱一声哈,这难的在后面呢。”
王希贵道,“没老子娘,更快活呢,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看书就看书,想睡觉就睡觉,无拘无束,你懂个屁。”
不知道怎么回事,黄国玉几句话,激起来了他心里所剩不多的自尊心,他不需要人可怜。
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不需要!
“哎,你这孩子,好心当驴肝肺呢,我不懂?我有什么不懂?”黄国玉被呛,没有显出不高兴。
“行,你懂。”
圆锥曲线搞懂没?
带电粒子在复合场中的运动会算不?
元素周期表背到第几个了?
没文化真可怕!
王希贵懒得和他多说。
黄国玉扛着铁锹在旁边站了一会,又突然道,“柱子家,还有个挑网,你要不要?我去给你借?”
王希贵道,“不要,明天我自己买一个!”
他王希贵现在不差钱!
买个挑网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搭人情借个挑网,说出来多跌份!
第二天一早,他卖完龙虾,在一家摊子上,和摊主左磨右磨,砍到15块钱,也就是他昨天的收入,买了一张挑网!
找了两根长长的细竹竿,系在渔网的两头,这样渔网就被撑起来了。
他迫不及待的拿到旁边的池塘做实验,竹竿顶在肚皮上,撒开网,竹竿用力在近水处敲打吓鱼入网,然后再把竹竿顶在肚皮上奋力提网。
出师不利!
麻痹!
蛇!
里面的几条泥鳅和龙虾,并没有使他高兴!
蛇缠在网上,越动,缠的越厉害!
他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
蹲在地上正犹豫间,一条铁锹过来,蛇一分为二。
他抬起头,看到了得意洋洋的刘丽丽!他的同学,刘广兴的大闺女!
“造孽啊!”王希贵双十合十,对着死不瞑目的赤链蛇道,“蛇兄,你我前世无仇,今世无怨,如今却让你身首异处,实在是对不住,你安息吧,一路走好,有时间给你烧纸。”
“毛病!”刘丽丽噗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