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身处面目狰狞、周身黑气萦绕的曹府一干恶奴包围之下,萧衣陌倒全然没有半分惧意。永安河畔的山间清风吹拂着他身上的一袭白衣,更令傲然独立的他显得卓尔不凡、英气逼人。陈白白远远的看着不禁有几分如痴如醉。便是他身旁的曹钦点也不住的对老管家曹安说道:“安叔……安叔……我看今日便算了吧!咱们下次……下次再请陈兄和这位……这位公子去府上吧!”
“少爷,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他!不会有事的!要不您先回车上歇着?”曹安对着曹钦点之时虽然慈眉善目、毕恭毕敬,但一转头却是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萧公子……你的剑……”就在曹安准备驱动一干恶奴全力扑杀萧衣陌之际,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之际,陈学佳早已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返回时顺手取来了萧衣陌方才放在桌上的长剑。
“多谢这位小哥了!不过对付这些僚小,还不需劳烦这柄神兵出鞘!”萧衣陌接过自己的佩剑,但却丝毫没有想要使用的意思,单手将其负在身后。
“那把莫不是……不可能……你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曹安看到萧衣陌手中的长剑,竟然全身一阵战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此时“小白酒馆”的天空之中传来一阵悠扬的鹰哨之声,一天红色的隼鹰展翅向东边飞去了。
看着萧衣陌淡定自若的神情和他身后那把若隐若现的长剑。曹安虽然感觉眼前这个人物越来越棘手。心中更加埋怨自己不该背着尊主,怂恿曹钦点前来这“小白酒馆”闹事。但此时已然势成骑虎,只能分手一搏。只见他双手一挥,曹府的家丁顿时一拥而上。各种兵刃几乎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萧衣陌周身袭来。
虽然此刻的局势比方才在“小白酒馆”之中更趋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陈白白和陈学佳的内心深处,却对萧衣陌充满了信心,似乎在这位白衣少侠的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不过是草芥浮云。
“公子,我看这曹吉利八成是想造反”陈学佳伏在自家公子耳旁小声的说道。
“何以见得?”陈白白不明就里的问道。
“我小时候曾随我爹去京郊看过三大营秋操,但行伍之中的百战精兵,也很难像这些恶奴这般进退整齐、步调一致,我看一定是终日演练,才有这番如臂使指、如同一人的效果。”陈学佳一番分析,果然令陈白白心悦诚服。但转念一想,却还是拉着陈学佳,将其耳朵凑到自己嘴边,小声说道:“这话你可以不要乱说,特别是不要告诉你爹……”
陈学佳翻了翻白眼,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公子你多虑了!我爹那样的老油条……莫不要说我只是推测,便是拿出真凭实据!他会装作没看见!这就是所谓的‘明哲保身’!”
“说的也是啊!”陈白白听到这里也唯有苦笑。的确,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曹吉利权势熏天、横行无忌,但谁又敢冒险公然去检举其路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想通了这一层,陈白白突然觉得曹钦点在京师之中的种种胡作非为,或许也是曹吉利震慑人心的手段。
“陈兄,你在想什么?”陈白白正在思虑之际,突然耳边听到曹钦点的呼喊。这才回过神来。小声嘟囔道:“是打完了吗?”。果然他定睛望去,“小白酒馆”门前的空地之上,一袭白衣的萧衣陌如一朵流云般在一干曹府家丁之中飘忽若神,任凭你刀剑交加却始终难及其身。而围着他的众人却是呼嚎声不断,萧衣陌或点或拍,举手抬足之间便将其一一打倒在地。
眼见着大半恶奴已被打翻,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哀嚎不止。余者也再不敢上。白衣胜雪、一尘不染的萧衣陌,单手负剑站在空地中央,目光如电直指曹安,朗声说道:“傀儡已败,正主还不下场吗?”
“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吧!”曹安冷笑一声,剩下的几个曹府家丁不约而同的各自从怀中掏出手弩。
“你们曹家真是无法无天了啊!”就在陈白白和陈学佳一脸惊诧、都为萧衣陌捏着一把汗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却只见一位飞鱼官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飘然而下,挡在了曹府恶奴手中的箭头和萧衣陌中间。来的正是“缉妖司”的指挥使纪如风。
“纪指挥使维持一方平安,不去追查近日里惊扰圣驾的种种灵异之事,倒是对我们曹家关心的紧啊!”面对世人都畏之如虎的锦衣卫,曹安却是一脸淡然。话里话外更是夹枪带棒,有指摘纪如风渎职之意。
“我们‘缉妖司’正在附近查案,幸好有那铁血战隼报警,这才没有错过一场好戏!”纪如风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右臂,半空之中一只铁血战隼徐徐降落,栖息在了他戴着名为“鹰指”手套的胳膊之上。正是昨日里纪如风在陈府门前送给陈白白的那只“玖伍贰柒”。
“陈兄真是机警,我还怕你出府之时便忘了这小东西了呢?”一边爱抚着自己亲手饲养多年的鹰隼,一边向着陈白白走来。此时永安河畔马褂銮铃之声响成一片,数十名隶属于“缉妖司”的锦衣卫已然陆续驱马赶到,领头的正是“缉妖司”的副指挥使林熙。
“惭愧、小弟其实是真的忘了!还要多亏我家学佳还挂念此事!”陈白白见纪如风突然出现镇住了曹府恶奴,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感激。但自己昨天被春九娘赶出陈府之际的确浑浑噩噩,脑子乱的如同浆糊。早将纪如风送自己的“号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思前想后,应该是陈学佳心细,还将此事记着。
“公子,你还好意思说!”陈学佳一边开心的将纪如风胳膊上的“玖伍贰柒”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让它栖在自己的肩膀之上。那铁血战隼似乎也颇有灵性,竟然懂得收齐自己的利爪。安安静静的待在陈学佳的身上。“真乖!给你吃这个……”陈学佳开心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块小的风干牛肉条,放到了“玖伍贰柒”黝黑发亮、犹如铁钩般的喙嘴前面。“玖伍贰柒”发出一声讨好似的啼鸣,微张双翅张口含住肉条,慢慢的吞咽而下。那呆萌可爱的样子,令平素对小动物都没有什么好感的陈白白也忍不住上前轻轻的用手爱抚着它背上光洁的羽毛。
“昨天把你饿坏了吧?”陈白白一边抚摸着,一边温柔的问道。“倒也没有!这个小家伙把小店里的耗子当成夜宵了!我方才去找它之时,它就停在厨房,嘴里叼着一只死耗子!”陈学佳见陈白白竟然对这小东西全然没有平时里的抵触,便进一步夸起“玖伍贰柒”来。
“是吗我早上还纳闷呢?怎么店里的耗子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此时脸上带伤的任波郄也在绿豆粥的搀扶之下,从店里走了出来,对“玖伍贰柒”赞不绝口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捕鼠能手呢!”陈白白赞许的摸了摸“玖伍贰柒”的头。那只铁血战隼随即乖巧的仰起脖子,用自己的喙嘴在陈白白的掌心轻轻的摩蹭着。
“锦衣卫来这里就是为了玩个鸟的吗?”眼见众人全都漠视自己的存在,曹安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高了嗓门说道。
“哦!对了,纪大人,咱们‘小白酒馆’今天刚刚开张,便有人上门闹事,不仅打伤了人!还携带朝廷严令禁止的管制兵器,这事你们到底管不管啊?”陈学佳见曹安还敢主动挑衅,连忙拉着纪如风的手,撅着小嘴说道。
“管!这事我们锦衣卫当然要管!”纪如风尚未开口,副指挥使林熙却凑上前来接口道。
“你,对,说的就是你……我昨天看你就不像个好人。今天竟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在“小白酒馆”的众人都以为林熙会秉公处理此事之际,却不料他一脸大义凛然的转头对着负剑而立的萧衣陌怒目而视道。
“我……?”萧衣陌没有想到林熙会对曹府一干恶奴熟视无睹,直接将矛头对准自己,竟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什么你?朝廷的法令你不知道吗?三尺青锋半尺柄!你看看你这把剑……都超出多少了?明显违反有关规定,这位小哥说你携带朝廷严令禁止的管制兵器,可曾冤枉你了?这一地的伤者哪个不是你打的?人证物证皆在,我看你如何抵赖,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回去!”林熙一连串罪名连珠炮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其麾下一干锦衣卫更是如狼似虎,上前便欲将萧衣陌绳捆索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