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仙宫中,风露痴痴地看着于云鹏远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她身边,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神色的冷清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叹息道:“有缘无缘,是来世缘;似梦非梦,梦醒皆空。”
尽管得了冷清秋的暗示,可风露毕竟还是没能和于云鹏发生任何进一步的瓜葛,直到现在眼睁睁看他大步离开。
如愿取得了寒冰玉心,于云鹏一刻也不敢再在冰云仙宫久留,若真的与风露再起纠缠,对这个单纯的女子并不公平。
足足赶路数十日,才重新回到了漠北一带。一路行来,得知昔日遭到赵奎严屠杀的几个村寨,都在苏思语和秦风的共同努力下,重建家园,也是心中高兴。从一些村民的口中,得知苏思语等人已经回归中原,想来是开始收拢正道盟的旧部,筹建天道盟的根底。
这日,已经是远离漠北,渐近苏思语发迹的月华城附近,随意找了一家小店用饭,却听到隔壁桌的一番对话,引起了于云鹏的注意。
“大哥,这苏盟主叫我们只是寻到那老头而已,咱们这么干,真的好吗?”
一个身形瘦小,一脸猥琐神色的男子,面露迟疑之色,向对面的一个同样贼眉鼠眼的汉子小声嘀咕着。
“你懂个屁!你不是也见到了那老头的女儿,虽然是个瞎子,可那真是漂亮,漂亮得想起来我就浑身发热!你就没点想法?你他娘的是男人不是?”
那被称作大哥的家伙一提起来口中的这个女子,兴奋得两眼放光,连连搓动一双手掌。
“那是,那是。大哥说得的确不错。可是……苏盟主那里……”
“大哥”一脸不屑,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你当咱们苏盟主是什么善男信女了?你是不知道!当日在漠北,苏盟主一个人手上就干了近万条人命!想我冯老大自认为也是个狠人,和盟主一比,简直屁都不是了!你说说看,这样的一位盟主,会在意咱们这点破事?再说了,那老头和闺女就是孤单的俩人,咱们完事之后直接手脚干净些,回去和盟主报没找到,谁又知道了?”
小个子连连点头,显然已经被大哥说动。接下来,两人话语中就尽是如何先干掉碍事的老头,如何把那眼盲的漂亮女子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于云鹏神色一冷,这等宵小既然遇到,那是不用客气,直接斩杀便是。可是他们提到的这个苏盟主,似乎就是苏思语了,既然是苏思语吩咐找的人,自己倒是不急着动手杀人,先借助这两人把正主找到再说。
不多时那两人用过酒饭,提了随身的单刀,一脚踢翻了凳子,扬长而去。那小店的伙计本来还想上来问几句有关饭钱的事,一看到明晃晃的钢刀,忍着气把话吞回肚子里,毕竟一顿饭钱也及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思语收的什么属下?
于云鹏心中不快,结了账跟在两人身后。
月华城外的一间破屋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位虽然容色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的年轻女子,挤在这间四处漏风的房间里,神情疲惫。
“唉!凤娇啊,都是爹害了你。若不是我当年结交了苏思语,也不至于在那什么正道盟散伙之后连累咱家也遭到仇敌的清算,好好一个富贵人家,落得朝不保夕的破落境地!”
这衣不蔽体的狼狈老者,竟然便是昔日月华城首屈一指的富家员外,洪乐天。他身边的自然是他唯一的瞎眼女儿洪凤娇了。
苏思语昔日大力发展正道盟,自然也得罪了许多****势力,其中就包括被他一手剿灭的毒龙寨等匪徒的故旧好友。正道盟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些妖魔小丑自然不敢露头,可后来苏思语受制于赵奎严,正道盟也土崩瓦解。这些人立刻跳将出来,开始清算旧账,首先就把矛头指向了苏思语在月华城极为亲近的洪乐天一家。
洪乐天散尽家财,求遍了能找到的所有人,才勉强在龙门镖局的高从寒等人的拼死保护下,留住了性命,却也是搞得家道败落,沦为乞丐一般的存在。
洪凤娇也不复当日洪府内的小姐装束,而是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反而安慰道:“从来都是邪不压正,我相信苏哥哥是好人,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是个杀人恶魔。我虽然见不到他,可是听他的声音,就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他只是一时找不到我们,否则一定不会就这么不管咱们的。”
洪乐天虽然心情郁结,却也不会不明是非,听到女儿的安慰,不禁点头道:“丫头,你说得对!思语这孩子,当日在松鹤楼中我就认定了是个懂事理,顾廉耻的君子。他连一顿饭钱都不肯赖,会去无缘无故杀几千人?你爹爹活了这么久,不相信人会变化这么大!”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随之传来:“洪员外,好久不见,怎么混成这般田地了?”
“什么人?”洪乐天下意识地把女儿护在身后,虽然早已不是富甲一方的员外,可昔日的威仪仍然留着三分。
“洪员外。”进屋的正是小店密谋的两人,淫笑道:“咱们也是月华城人士,只不过洪员外你风光的时候,咱们兄弟也就是个您老瞧不上的苦哈哈。不过,今日不同以往了,洪员外如今的情况,比咱们兄弟可还是有所不如。这样的话,咱们兄弟也不嫌弃,特意赶上门来,给洪员外做个女婿,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你做梦!”
洪乐天猛地感觉到身后女儿身躯一阵剧烈地颤抖,显然心中惊惧至极,却苦于自己年老力衰,如何是面前两个壮年人的对手,呼喝声虽然响亮,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软弱。
“是不是做梦,洪员外很快就知道了……”
那位老大面对一个老头一个女子还是瞎眼的,索性连单刀都丢在地下,撸起袖管,眼睛紧紧盯着洪乐天身后的那个令他垂涎许久的美貌女子,作势欲扑。
“啊!!!”
刚要一拳打翻碍事的洪老头,大快朵颐的时候,猛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急忙回头看时,发现和自己一起来的那兄弟已经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中,死得不能再死。顺着还在滴血的长剑望去,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仿佛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面色不善地盯在他脸上。
“正道盟在此办事!哪个不开眼的孙子敢来多管闲事?”
来人既然能无声无息间解决了自家兄弟,想来也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赶紧先把正道盟的牌子亮出来再说。
于云鹏尾随两人找到了洪乐天,目的已经达到,和这两个败类不用多说废话,一听到仅剩的这位还企图用招牌来唬人,心中愤怒更甚,手中长剑轻轻闪动,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却听到那老大杀猪般地嚎叫声响起,一条左臂连带着半个肩膀,被一剑斩落在地,疼得他满地打滚,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你是正道盟的?”
此刻于云鹏的声音听在他耳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虽然疼得恨不得赶紧晕过去,却再也不敢不答,勉强止住打滚的身子,打着颤说道:“小的是正道盟……啊不对!是天道盟,天道盟的,少侠饶命啊!”
“天道盟是怎么收的人?你这种废物兼败类,也能混进去?”
于云鹏心怀不满,刚和苏思语商定好了重组正道盟的大计,若是这般良莠不齐,恐怕难有大的发展。
“小的听说,苏盟主在漠北刚宰了几千人,觉得这是个狠人,应该和我是一路,只不过比小的牛逼多了,跟着他应该不会错,所以就……”
于云鹏哭笑不得,看起来,苏思语在漠北一事终究影响深远,也不能再由他出头组织人手了,否则闻声赶来的恐怕没几个好鸟!手中长剑顺势一送,先结果了这倒霉蛋的性命,然后转向洪乐天,皱眉道:“你们和思语认识?”
洪乐天惊魂未定,看着于云鹏,一时不敢说话,唯恐又是苏思语惹来的什么仇家索命。
于云鹏察言观色,明白他的担忧,语气缓和下来,笑道:“我算是思语的大哥,路上听到这两个败类奉了思语的命令寻找你们,却对你女儿起了色心,这才一路尾随过来替他打发了。若是你们愿意,就跟我一起去寻他吧!”
洪乐天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女儿凤娇一齐跪倒在地,感谢于云鹏的救命之恩,并表示了愿意一同寻找苏思语的意愿。毕竟月华城内的府邸早已易了主,父女两人孤苦无依,若是苏思语念及这份旧情,也算是个投靠的地方。更何况,洪乐天一直有嫁女的心愿,今日听到女儿的一番话,似乎也对这孩子不存恶感,若是能够促成这段姻缘,就算是这把老骨头立刻归天,也算是了了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