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这人,竟然是苏思语当年在月华城内收的两个弟子其中之一,秦风。却没想到在偏僻的漠北,再次见面。
秦风显然在这齐寨中有相当高的威望,包括小虎在内的齐寨人,都以一种极为崇拜的眼神看着比当年成熟了不少的秦风。
“秦大哥,这个魔鬼就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你让我宰了他!”
小虎被夺去了匕首,却不敢和秦风硬顶,只是扑跪在秦风面前,不住哭喊。
“好啊。”秦风倒转匕首重新递给小虎,“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杀我师父,那请先杀了我吧!”
哗……
人群中登时一阵骚乱,这秦风自从齐寨筹划重建之后,就来到此处,凭借过人的智慧和领导能力,很快就成了家破人亡齐寨人的主心骨,虽然齐寨老寨主死难之后,一直没有正式的寨主推选出来。但在齐寨人心中,秦风无疑就是下届寨主最有力的人选。
如今居然听说这个杀人魔鬼苏思语是秦风的师父,不由得大为惊异,不知道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秦风一松手,匕首掉在地上,小虎惊疑之下却也没敢伸手捡起,只听秦风朗声说道:
“适才这位朋友已经说明,我师父苏思语,只是身中邪术迷了心智,才做出残忍杀戮的恶事。我秦风在这里以人格担保,师父原本是个有正气,讲情义的好人,手创正道盟,曾经剿灭无数贼窝匪寨,造福江湖,也有大功于民间。我知道,师父给齐寨人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若是一定要用鲜血来抵消这场恩怨,那么我秦风愿意以身相代,请各位父老,原宥他的过失!”
说完这番话,秦风挺起胸膛,站到苏思语身前,扫视齐寨众人,被他眼神看到的人,纷纷转头避开,不愿与之对视。齐寨都是豪爽义气的蒙古汉子,向来恩怨分明,这秦风对齐寨仁至义尽,如何能对他下手?
渐渐地,齐寨的人们转头离去,既不愿意表示对苏思语的谅解,又碍于秦风挡在前面,不能绕过他去针对苏思语,只好暂时选择放下仇恨,各自忙碌去了。
小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拾起了地上的匕首,恨恨地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对着于云鹏,苏思语,秦风三人喝道:“你们都走吧,齐寨不欢迎你们!一个都不欢迎!”
苏思语苦笑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在短时间内消弭这场恩怨,根本没有可能,眼前的结果已经是最理想的情况,恐怕要靠时间的消磨再加上其他手段的辅助,才能慢慢补过。
一行三人离开齐寨,走得远远的,苏思语问道:“秦风,你为何会在齐寨里出现,你弟弟秦雨呢?”
一提到弟弟,秦风忍不住泪洒衣襟,哽咽道:“小雨……正道盟分崩离析的时候,他走得慢了半步,被严照抓去,因为不肯成为血妖,被、被当场杀害了!”
啊?!
苏思语胸口如中大石,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个性格活泼跳脱,能说会道,虽然练武不够专心,却对自己始终毕恭毕敬的少年来。没想到,事隔数月已经物是人非,赵奎严手下又多一条人命。虽然罪魁早已伏诛在自己刀下,算是亲手替秦雨报了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引狼入室所酿的恶果呢。
秦风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续道:“师父,其实自从那个严照进入到咱们正道盟,我和鼠老大他们就已经觉得不对,感觉此人武功智计虽然是一流,却隐隐地不走正路,正在把正道盟和师父你,带向罪恶的深渊。可惜师父你当时听不进劝……”
苏思语既感且愧,当时自己被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又太急于提高本身实力,这才终于上了化身严照的赵奎严的当,一步错,步步错,终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鼠老大为首的月华五鼠、秦雨……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弟子,都因为自己的倒行逆施,惨死在赵奎严的手中。
“师父,后来那严照图穷匕见,将正道盟全体绑架到山谷中,变作血奴,除了寥寥几个见机得早的,都没能幸免于难。我本来一早就拉弟弟早走,可他不听我的话,终于还是……
后来我听说,师父被严照迷了神智,远赴漠北做下天怒人怨的血案。我没有更多的力量去阻止这一切,也只能尽快来到漠北,帮师父你收拾残局……如今,包括齐寨在内的数个遭遇大难的村寨,我都一一安抚过,虽然不能说就此消除仇恨,总也算有了些喜人的进展。”
苏思语一边流泪,一边怔怔地听着,自己搞的烂摊子,倒要这个并没传过几天武艺的秦风为自己奔走收拾,看着数月不见,却明显成熟坚毅了不少的秦风,苏思语由衷地感叹道:“秦风,是师父对不住你,我真是没有脸面再当你的老师啊!”
秦风摆手道:“都是那严照虎狼之心,师父只是受了蒙蔽。今日能见到师父出现在漠北,我心里真是高兴!不知道对于咱们正道盟的未来,师父怎么看?”
正道盟的……未来?
苏思语一下子愣住,自己创立的正道盟,早已在赵奎严的破坏下损失殆尽,全体成员几乎都被拉到长春谷外,成为周天血煞大阵的布阵材料,当场死去近两万人。
现在,秦风和自己谈正道盟的未来?
秦风道:“师父,虽然大部分兄弟都死难在长春谷外,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幸存,这几个月以来,我努力奔走,聚拢人手,也找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既然师父你也已经归来,我想,咱们重组正道盟的时机,到了!”
苏思语瞬间激动起来,腾地一下站起身,“你是说,咱们正道盟,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当然!”秦风语气郑重:“正道盟本来就是众望所归,只是后来发展过快而且走了歪路,否则,现在正常发展,也应当名满江湖,成为武林中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
于云鹏也听出苗头,劝道:“思语,你的正道盟本来是个很好的组织,没走正路过错并不在你,若是可以再好好重组一下,应该还是大有可为!”
苏思语踌躇半响,突然面向于云鹏深深一躬,表情十分严肃:“于大哥!我罪孽深重,没有脸面再来统领这帮可敬可爱的兄弟。想请你来主持大局,做这个正道盟的盟主!”
于云鹏愕然,怎么这还能牵扯到自己头上?可转念一想,这倒也正符合自己想要组织自己的一支力量,共抗百花宫的思路。微微犹豫一下,和苏思语商量道:“若是这样,我这里倒有个想法,你看成不成。”
苏思语和秦风都平静下来,听他说话。
“思语,你我现在的武功修为,也已经算得上可以独当一面,若是这次北上冰海,能够顺利取回灵药,将苏冰救治过来,咱们三兄弟的个人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可是,人力有时而穷,但凭我们三人之力,终归难成大事。
我想着,也应该成立一个组织,把你的正道盟,苏冰的鬼城,甚至我可以说服无双堡,包括咱们闯荡江湖时结交的朋友等等,都吸引进来,成为一个庞大而强有力的联盟。这样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强大的对手,都不会成为太大的难题了。”
苏思语和秦风对视一眼,齐声道:“于大哥所言有理,全听大哥安排!”
于云鹏沉吟半响,脸色有些为难,踌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继续沿用正道盟的名字,我怕无双堡和鬼城会有被人吞并的感觉,影响联盟组成。所以,你们看能不能换一个名字?”
见两人并无异议,于云鹏提议道:“人间正道是沧桑,正道即天道,咱们这个联盟,我建议,就叫做‘天道盟’吧!”
苏思语和秦风拊掌称善,在不久的将来威临江湖的天道盟,今日终于定名。
商量妥当了这件事,于云鹏看着面前这两张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面孔,微笑道:“此地已经相当荒凉,再向北去,更加是人迹罕至。我目的地在于北极冰海,你们却不必继续与我同行了。思语,你可以开始着手收拢正道盟的旧部,待我回来之后,治好了苏冰,我们再一起共谋大业!”
苏思语和秦风拱手领命,与于云鹏在此地告别,各自忙碌手中的要事。
与苏思语等人分别后,于云鹏继续一路向北,只觉得越走越是荒凉,越走越是寒冷。
十日之后,代步的骏马已经无法忍耐渐渐强盛的寒气,说什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于云鹏只好弃马步行。
又十几天过去了,以于云鹏服食过烈日果的体质,也已经难以抵御,开始运转谪仙功,这才抵御住彻骨的寒气,继续北行。
最后在寒风中苦苦支撑六七天,终于,见到了瑰奇美丽,放眼之处一片白茫茫冰天雪地的北极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