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涛自从当年襄阳归来依旧还过着吃喝嫖赌的日子,沈雲晴假扮雁天朗和白傲月成亲之时怕露馅所以没有通知他,这下把老头气的够呛,顾老头扬言以后不再理会江湖上的事,谁若是胆敢在他面前再提江湖事他就割了那人的舌头,所以跟他厮混的这些混混们每逢说闲话的时候都要看看顾雪涛是否在场?
十几年以后顾雪涛已经八十有余,他依旧身强体健风流倜傥,经常出去游历江湖吃喝玩乐,这次出去玩了一两个月总算尽兴又回到春宵阁看望珺儿,珺儿见她回来脸色沉重的说: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死在外头了呢?”
顾雪涛满不在乎的说:
“我老头子的命大着呢!再活二十年也不是问题。”
珺儿低声说:
“天朗死了。”
顾雪涛白了他一眼说:
“胡说八道,近来没听说武林中有什么大事。”顿了一顿又说:
“死了就死了吧!都他娘的十五年没来看我老人家了,活着也是惹我生气。”
珺儿说:
“十五前他就死了。”
顾雪涛瞪大了眼睛追问:
“哪听来的消息?”
珺儿把声音压的更低说道:
“整个江湖都传遍了,这些年白家那个天朗都是沈雲晴假扮的。”
顾雪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足足一两个时辰没说出话来!
到了傍晚时分顾雪涛按耐不住站起身出门赶往廖府……
廖广承见顾雪涛气势汹汹而来也不敢多问,偷偷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赶紧到后宅去请夫人。廖广承把顾雪涛让到厅中亲自奉茶,顾雪涛扫视了一眼问道:
“茹儿呢?老夫有事要问她。”
廖广承十分客气的说:
“已经派人去找了,她这就来;您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先打发人去准备酒菜,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聊。”
顾雪涛略微平静了一些说:
“不必了,我也吃不下。”
就在此时上官茹从外面进来,看见顾雪涛她赔笑问道:
“顾爷爷,您今天怎么这么清闲啊?”
顾雪涛也不跟她寒暄直截了当的问:
“你爹是什么时候没的?”
上官茹闻言脸色大变,垂下头低声说:
“十几年前朝阳台比武的时候。”
顾雪涛终于证实了这个消息,似乎先前是从万丈悬崖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此时这棵稻草终于彻底断了!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雁天朗的音容笑貌,眼中的泪花也不住的打转,镇定了许久用颤抖的声音问:
“为什么瞒着老夫?”
上官茹解释道: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
顾雪涛使了好大的劲头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门外,上官茹追问道:
“顾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顾雪涛说:
“去西海看你爹。”
上官茹拉住他说:
“天都这么晚了,您还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顾雪涛坚定的说:
“我即刻就要去。”
上官茹自知劝他不住,转过头对廖广承说:
“赶紧派几个人护送顾爷爷去西海。”
廖广承闻言出去挑选四个心腹,打发他们赶两辆马车护送顾雪涛前往西海,上官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路上好生照顾顾老爷子!
上了马车顾雪涛的心安定了下来,好像觉得西海就在眼前似得,一路之上他并不催促。可是四个人没有得到吩咐也不敢停车,只得轮番在空置的马车上休息。
经过七天七夜的疾行四个下人终于把顾雪涛护送到了江西沟,在海边看守的魏子见到有马车过来匆匆迎上去问道:
“敢问几位是哪里来的朋友?”
廖家的人拱手抱拳答道:
“我等是咸阳廖家的门人,奉命把顾雪涛顾老爷子送到此地。”
魏子当然听说过顾雪涛的大名,他赔笑说道:
“几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我们老宫主。”
此时车帘子一开顾雪涛飞身下来掐住魏子的脖子说道:
“不用通报老妖,老夫要去拜祭雁天朗,你即刻就带我去。”
魏子不敢乱动客气的说:
“不瞒顾大侠,剑冢乃是我们占星宫的禁地,小人若是私自带您去祭拜我们雁老大恐怕连明天都活不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有自己的难处,还请顾大侠可怜小人给小人留一条生路。”
廖家几个人也上前相劝:
“老爷子您稍安勿躁,这位大哥说的有理,咱们也不急这一时,还是先让他去回去通报一声吧?”
顾雪涛此时也觉得自己也有些唐突,松开手吩咐道:
“你快去快回。”
魏子连声答应乘船往占星宫给雁卿淞报信。来到占星宫登岸魏子一刻也不敢耽搁飞奔到山腰将顾雪涛要祭奠雁天朗的事如实禀报了雁卿淞。雁卿淞自言自语的说:
“没想到天朗这小子还有这么好的人性,竟然有人千里迢迢来祭拜他!”说道此处苦笑了一下吩咐魏子:
“日后若是有人来剑冢祭拜,你不必禀报只管带他前往就是。”
魏子答应一声退出去返回江西沟接顾雪涛。当魏子的船在江西沟靠岸之时顾雪涛早已等的急不可耐,他飞身上船问道:
“老妖怎么说?”
魏子答道:
“顾大侠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带您去。”
顾雪涛若有所思的环顾了一下说道:
“给我拿上一坛子酒。”
魏子干脆的答应一声跑进凉棚抱出两坛子酒装在船上,顾雪涛满意的点点头说:
“多谢了,小兄弟。”
魏子苦笑着说:
“小的可当不起,您坐稳了,今天海上风大。”
顾雪涛躬身坐在船头,迷茫的看着西海“惨淡”的景色。
剑冢离江西沟甚近,魏子利落的划着小船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这座小岛上,他把船停靠在码头转过身恭敬的说:
“顾老爷子,咱们到了。”
顾雪涛起身下船顺着石阶登上小岛,魏子抱起两坛子酒紧随其后,穿过一个山口之后,顾雪涛一眼看到这个狭小的山谷中间立着那把他熟悉的绝钧剑,他转身从魏子手中接过那两坛子酒问: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魏子会意的点点头说:
“小的在船上等您。”
顾雪涛抱着两坛子酒来到绝钧剑跟前放下坛子不由得老泪纵横,他朗声骂道:
“你个不孝的东西,怎么能走在我老人家前面呢?”说完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顾雪涛一边哭着一边继续念叨:
“俗话说:少怕伤妻、老怕伤子,你都走了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这些年我气恼、我愤恨,我气你不去找我喝酒,恨你忘了我的教导之恩,我时常在心里对自己说:没良心的雁天朗,若是没有老夫教你的玄剑,你拿什么打败金殿亭?又拿什么在巴山破阵?可是自从得知了你的死讯,我还不如不知道的时候心里舒服,我宁愿自己恼你一辈子……”
“老天爷,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把我这把老骨头留在世上?”说道最后顾雪涛竟然嚎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雪涛终于哭够了,他打开酒坛子说道:
“你今天得陪师父喝酒,把你欠我十几年的酒都给我补上。”说着拿起坛子大口的豪饮起来。
顾雪涛一边喝酒一边说:
“你说当年在那个小酒楼里我怎么就看上了你?但凡我老人家随便收个徒弟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你个不孝的东西,怎么就舍得的扔下我老头子独自走了呢?你怎么就骗了我这么多年?”说道此处顾雪涛不由得顿足捶胸,缓了好一会带着悲凉的声调说道:
“你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我老人家却孤苦伶仃无人问津,若是有下辈子我就是去要饭也不学这些狗屁的绝世武功,更不能收你这样不孝的弟子,都要心疼死我了……”
顾雪涛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大坛子的酒,此时他已然年过八十,连日来又没怎么吃饭,喝下这些酒之后不知不觉的就倒在了地上……
魏子在下面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顾雪涛出来,他只好再次回去查看,走进山口见顾雪涛躺在地上魏子赶紧上前搀扶,嘴里还念叨着:
“老爷子,这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可是走到近前一看顾雪涛已然气绝身亡,魏子吓的险些倒在地上,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出剑冢往到占星宫禀报雁卿淞,雁卿淞听了这个消息叹息道:
“没想到顾雪涛沾花惹草半辈子竟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魏子问:
“宫主,顾大侠的尸身怎么处理?”
雁卿淞说:
“既然他对天朗如此情深义重,就在附近把他埋了吧!”
魏子又问:
“就把他埋在剑冢?”
雁卿淞拉下脸嚷道:
“把他埋在剑冢以后把我埋哪啊?在附近找个荒岛把他埋了,派人按时去祭奠就是。”
魏子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先前险些让顾老头给掐死,反过来自己还得祭拜这个老头!虽然这么想魏子不敢违命,在剑冢偏西又找到一个荒岛,把顾雪涛就地安葬,此后每逢顾雪涛的忌日他都来祭拜一番,然后回占星宫禀报雁卿淞,雁卿淞甚是满意给了他诸多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