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晴在大街小巷找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来到府衙见白傲月,此时襄阳府衙的衙役尽数出动,门口连个守门的也没有留下,沈雲晴迈步走到跨院的房中,只见白傲月正在那悄悄的落泪,沈雲晴劝道:
“姐姐先别急,我已命人挨户搜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枫儿的消息。”
白傲月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雲晴,若是找不回枫儿我也不活了。”
沈雲晴和伺候在两旁的海棠和夏兰闻言都大吃一惊,沈雲晴一看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轻轻的拍了拍白傲月的肩膀又转身看着二人,海棠此时明白过来觉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空,跪倒在地听候沈雲晴处置,夏兰看着海棠跪下自己也赶紧跟着跪下。沈雲晴问道:
“枫儿走失,你们二人知罪吗?”
海棠面如死灰淡淡的的说:
“奴婢知罪,请——夫人责罚。”
沈雲晴又瞅瞅夏兰,夏兰也跟着说:
“奴婢也愿意受罚。”
沈雲晴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又从瓶中取出两个黑色的药丸分别递给二人说道:
“看在你们这些年尽职尽责的份上就让你们死个痛快!这是川门的剧毒,你们俩吃了吧!”
二人转头看看白傲月,白傲月知道是自己说走了嘴,转头看着窗外继续垂泪对屋内的事视若无睹。
海棠心中暗想:雁天朗都已经死了,自己活着连个盼头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把毒药放在嘴里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夏兰从前事事都学着海棠一样伺候白傲月总算得到了白傲月的信任,见海棠服下毒药,她也只好服下去。
不一会功夫二人就觉得腹中剧痛难忍,各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海棠对沈雲晴说:
“夫人,与其让海棠这么受罪,还不如您一剑把海棠给刺死算了?”
沈雲晴淡淡的说:
“一剑刺下去就再也活不了了,这药劲过了说不定你们俩还能再活些年。”
海棠闻言不禁为自己死里逃生赶到欣喜,刚刚的心灰意冷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觉得身上的疼痛顿时好了许多,勉强着跪在地上说:
“多谢夫人不杀之恩。”
沈雲晴说:
“若是再敢叫夫人恐怕我就留不得你们了。”
海棠赶紧答应:
“是,老——爷。”
夏兰也跟着答应了一声。沈雲晴淡淡的说:
“你们下去喝点水吧!喝完水就没事了。”
二人退出去以后,白傲月转过头问:
“你为什么不杀她们?”
沈雲晴叹了口气说:
“我已经对不起杜鹃了,不能再对不起海棠,这些愿意为我们而死的人她们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白傲月又问:
“那你就不怕吗?”
“当然害怕。”沈雲晴反问道:
“可是怕又有什么用?今日不就从你嘴里说出去了吗?谁能保证明天不会从我的嘴里说出去?找到枫儿就把他送回占星宫吧!那里才最安全。”
白傲月点了点头说:
“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沈女侠也有心软的时候?”
沈雲晴耸耸肩膀说:
“我已经够孤单的了,让自己沉寂在一群感情深厚的朋友之中,比独居在深山老林更让人觉得难受,纸里永远包不住火,早晚都会露馅的,我总不能把身边的人都杀光吧?”
白傲月叹息道:
“是啊!也不知咱们两个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一起喝杯酒吧!喝点酒心情就会好一些?”沈雲晴说完坐到桌边。
白傲月也来到桌子边上坐下看着高仕瞻早就准备好的美酒佳肴说道:
“这些菜都凉了,让她们拿出去热热吧?”
沈雲晴苦笑着说:
“算了,我吃完再出去找一会,说不定今天就找到了!”
白傲月吃了两口嫌凉就不再吃了,沈雲晴笑着说:
“当年我跟朗哥炼雁归来的时候,鹦姐姐要从几十里以外给我们送饭,这个季节也只能吃到这个温度的饭菜。当时对我来说那都是美味佳肴,还惹起很多人的嫉妒。现在想想人生就是不知足,若是我们兄妹一直留在西海铸剑那该多好啊!”
白傲月给沈雲晴倒上一杯酒说道:
“等枫儿长大了我也和你去过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尝尝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沈雲晴接过酒杯喝到一半听白傲月如此说赶紧推脱道:
“我可不要你,你到时候又老又多病我可不想再伺候你了!”
听到这句话连同刚进来的海棠和夏兰也都跟着笑了,沈雲晴吃完饭起身要走,白傲月说:
“妹妹若是撑不住就多休息一会?”
“姐姐若是不倒我就没事,姐姐如果倒了我可就真的撑不住了。”沈雲晴说完大步走出屋去。
当晚白家的人连夜寻找谁都没有睡觉,高仕瞻也下了严令:渎职者死;找到小苌枫赏金千两。所以官府的人也没有合眼。
这些年襄阳空前繁荣,城中居住了二三十万户人家,一夜搜下来不过搜了一两万户而已,高仕瞻当然是心急如焚,他睡到丑时就起身夜查督促衙役,看到睡在街上的百姓不由得摇头叹息道:
“唉!怪不得都说白傲月是无冕之王,就是皇子丢了也不一定会闹到这般地步!”
萧勇问:
“大人,此事要不要上奏朝廷?”
高仕瞻无奈的说:
“算了吧!就是想上奏也出不去!本官现在只希望尽早找到苌枫,此事若是能够善终对咱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带人在街上鸣锣呐喊:凡事提供雁公子消息的人本官赏银百两。”
萧勇答应一声出去按高仕瞻的吩咐行事。
天刚放亮高仕瞻就下令吩咐城中大小酒楼必须开张迎客,而且只许不停的蒸馒头不准做其他饭菜,胆敢炒菜的酒楼按谋逆论处。又派人聚集买不起馒头的百姓到附近的大户家中喝粥。这日馒头从一文钱一个涨到二十文钱一个,襄阳城中的大户被逼每户每日拿出上千斤粮食熬粥施舍。高仕瞻一系列铁腕政策总算稳定了民心没有引起动乱!
这日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小苌枫的人影,白傲月哭的和泪人一般,高仕瞻从来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也甚是不忍,好言劝慰道:
“白盟主先不要着急,这不是还没有搜完吗?若是找遍全城还找不到雁少爷的行踪,老夫当亲自进京,请陛下降旨让全国各州各县一起出动寻找雁少爷。”
白傲月缓和了语气说道:
“多谢高大人,若是搜遍全城还找不出枫儿我会命我的人撤出襄阳。”
高仕瞻闻言喜出望外的说道:
“白盟主宅心仁厚乃是襄阳百姓的福气……”
又过了一日白家的门人进来禀报:
“夫人,在东城找到了小少爷的下落。”
白傲月问:
“怎么没带回来啊?”
那人答道:
“小少爷正在睡午觉我们没敢惊动。”
白傲月哭笑不得的说:
“一般蠢奴才,都什么时候了。”说完起身连同高仕瞻一同往东城而去。
那个下人带着白傲月和高仕瞻来到一个小院门口,只见这个小院外面扎得都是篱笆围墙,院中只有两间破旧的土房,呲牙咧嘴的木门来回晃动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白傲月来到屋中,只见小苌枫躺在一张木床上睡的正香,床边有一张炕桌,桌子上摆着一盘白面馍馍和一碗鸡肉,可是肉和馍馍就像上供的一样一筷子也没有动过!白傲月转身出来问道:
“这家的主人在哪啊?”
马上有两个家人从一旁押过一个四五十岁的矮子男人,高仕瞻怒气冲天的问道:
“大胆刁民,竟敢窝藏白家少爷,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那人只是一味的点头也不言语,此时跑过一个年轻的妇人跪倒在地说: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叔叔不知这孩子是白家的少爷,要是知道就是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窝藏。”
高仕瞻说:
“强词夺理,本府派人在街上大张旗鼓的找了三天,他又岂有不知之理?”
妇人答道:
“我叔叔是个聋子,这家中就他一人独居,故而才会把白少爷留到家中直至今日。”
高仕瞻气的鼻子都歪了,此时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了这个聋子,自己就背上了昏官的恶名,若是不处理他又实在难解心头之恨,迟疑了一会转过头问白傲月:
“白盟主,您看怎么处理吧?”
白傲月给一旁的褚瑛使了个眼色,褚瑛来到那聋子的身后俯下身子就是一声大吼,旁边的人都下的往后一缩,那聋子还是没事人一般跪在地上,白傲月点点头说:
“念在他好生伺候枫儿的份上,就赏他两千两银子吧!”
那聋子闻言赶紧冲着白傲月千恩万谢的叩头。白傲月冷笑着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定性。”
聋子这才知道露了馅,他一看小苌枫的衣着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本想把他在家里留几天多讹几两银子,不成想让白傲月看出了破绽。白傲月看看高仕瞻,高仕瞻喊道:
“来人,给我抓紧大牢听候发落。”
几个衙役上前把聋子五花大绑押了下去,那个给他求情的妇人偷偷的溜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小苌枫被外面乱哄哄的声音吵醒跑了出来,看着白傲月委屈的说:
“娘,你怎么才来啊?”
白傲月上前抱起小苌枫说:
“枫儿,吓坏了吧?”
“我还以为娘不要我了呢?”小苌枫说着落下泪来。
“娘怎么舍得不要枫儿呢?”白傲月说完转头对高仕瞻喜形于色的说:
“给您填麻烦了,高大人;您派人到四门登记,只要是这几天困在城中的百姓,今年的赋税全部由白家代缴。”
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整个襄阳城中的百姓立时都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