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很宽敞,中间的案几上,一盏孤灯摇曳,暖黄的光晕为周围的空间笼上一层溶溶的暖色。
刚进去时,染画并未注意,待坐下后,这才发现车内除了古墨风外,竟然还有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但见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纵是如此,那厚厚的棉袄依旧掩不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由此便知,那人定是女子无疑。看样子,估计是个侍女。
目光微转,正对上一双阴鸷的鹰目,染画心下大震,这双眼,太冷厉。眉间的气势,太过锐利。此时此刻,古墨风唇角正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隐隐的透出一股凉薄的味道。
撇开那双眼不说,这男人绝对算得上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具魅力的时候,轻狂未退,成熟踏至。
两人目光互凝,同样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个淡然得几近漠然。
古墨风身上不断释放迫人的威压,俊美无匹的面容愈发阴寒,鹰目中翻卷的漩涡,似宇宙洪荒中永寂的轮回,带着命运的使命感,陷入无边的暗夜,不见一丝光明。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对视。
从来没有人,在见了他之后,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从来没有人,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
太多的第一次,皆被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打破。看到她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他就想将她脸上的表情撕碎,然后刨出那颗心,看看,她是否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想法令古墨风神大震,他何时这般介怀过一个人的情绪了,想到此,鹰目瞬间冷厉一片,狠狠刨了染画一眼,当即大袖一挥,厚实的车帘被掀开,随之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横扫而来,染画本就畏寒,若是平日,至少还可以用强劲的内力驱寒,如今,她内力尽散,顿时浑身一哆嗦,牙关轻瞌。
顷刻,车帘复又垂下,阻隔了外面横肆的狂风,虽是如此,染画依旧浑身一个激灵。双手不由抱紧了臂膀。
再抬目时,偌大的车厢内,早已不见了男子的踪影。此时此刻,车厢内唯有她和车厢一角低垂着头的女子。淡然的目光自女子身上一扫而过,直落在男子刚才坐过的矮榻上,那儿静静的躺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大衣,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的。
现在的她几乎是手脚冰凉,胸口闷痛,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间,口鼻间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强自将这股腥甜咽下,神情依旧轻淡。目光再次扫了女子一眼,现在她必须得穿上那件狐裘御寒,不然她不敢保证她是否还能撑过今晚。
伸出的手刚碰到衣角,静坐在角落里的女子猛然抬头,与此同时,双手急忙伸出,电光火石间,那件大衣已被女子紧抱在怀里。
染画心下一凉,当即抬目,视线缓缓移向角落,当目光触到女子的容颜时,染画目光一怔,苍白的小脸上顿时浮上一抹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