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一眼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门处的水染翎,眸低杀机隐现,原来这贱人竟比水染画这小贱人还可恶。刚才这场戏,她一定看得很过瘾吧。她也不是傻子,通过刚才的事,她多少也看出一些眉目,这贱人分明是想隔岸观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刚才如果自己真杀了水染画,嫁祸水染仙,将水染仙毁掉,然后她再将今日的一切透露出去。丞相夫人是水染仙的母亲,如知道是自己陷害了她女儿,想来自己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父亲大人一生只育有一子六女,大姐二姐早已嫁着人妇,大哥也消失了十多年。如此算来,相府最受宠的两位小姐都身败名裂了的话,最后得益的人莫过于水染翎这贱人,就算只是相府庶女,凭借父亲大人的势力,想来最后一定是嫁给皇家贵子,荣华富贵享不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日便先放过这个小贱人,现在她要对付的不仅是水染画,还有水染翎,得好好部署一番,不可再鲁莽。
对于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水染画视若无睹,径直将晕过去的丫鬟一把推开,厌恶的蹙了蹙眉。
不过一瞬,眼见一个体型比水染画几乎大上一号的丫鬟竟被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而且手法狠辣,直接卸掉丫鬟的一条手臂,并将其关节捏碎。看得众人汗毛倒竖,心惊胆战。
瞪了一眼床上的水染画,水染离丢下一句狠话,便在赵婆子的搀扶下灰溜溜的离开了染画院。路过水染翎身边时,不忘恶狠狠的瞪视一眼。
对于水染离的怒瞪,水染翎只是扯唇苦笑,她本来只打算看戏,这下好了,躺着也中枪。戏没看完,倒惹了一身臊。
听着院外脚步声远去,水染翎一瞬不离的盯着床上的五妹,几分打量,几分揣度。心思百转。
侯门深似海,她们这些官家贵女们,众星捧月下,还得堤防背后的暗箭,明争暗斗中,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在这样的深府大宅,选择一位合适的盟友是很有必要的,盟友无须有强有力的后盾,但一定要富有谋略之才,才能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
姨娘不受宠,相待的她这个庶女也定不会得到水轩弈的青睐。想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像个人样的活下来,真的很难。姨娘再不受宠,毕竟是水轩弈的女人,那些恶仆还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克扣钱粮。有了姨娘那份月钱,绫罗绸缎还是穿得起,山珍海味顿顿不离。
可水染画就不同,打小便失去姨娘,哥哥无端失踪,水轩弈厌恶,下人欺凌,被赶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院落,衣不蔽体,吃的都是些剩菜剩饭,有了上顿没下顿,她几乎就如一条狗般,在这黑暗的角落苟延残喘。
在这个人情凉薄的相府,没有人会同情这样的弱者,有的只是无尽的嘲讽和欺凌。
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水染翎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在没有足够的能力抵抗狂风暴雨前,霸气外泄,便是找死。”
话刚说完,不仅是水染画愣住,就是水染翎也不由愣住,秀眉微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发善心,提醒这个自己最不屑的妹妹。
看到今日的水染画,她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思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
在水染翎离去后,水染画方浑身无力的仰躺到床上,现在的她已经虚弱到极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只觉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浑身就像被人剔去了骨头,使不出一丝力气。
在强大的意念下,忽略所有的疼痛,大脑开始运转,将当前发生的种种梳理一遍,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脑中莫名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模糊不清,无法窥探所有的秘密。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现在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前世也听朋友说过一些穿越小说,灵魂穿越到未知的时空,附在某些与自己灵魂磁场相同的身体里,运气好的,连带那具身体的记忆一并继承。
她现在灵魂依附的这具身子,前身早已死去,自己才有机会‘鸠占鹊巢’。多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更狗血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同样不受父亲待见,也许这便是宿命。
侧过眼,瞥见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脑中闪现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心中一紧,染颜,不,现在她应该是水染画。
挣扎着爬起,强忍着浑身的刺痛,将地上的丫鬟抱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看着那张肿得像个猪头的‘脸’,眼底陡然升起腾腾火焰。
携了她的手,喃喃自语道:“既然我占了你家小姐的身子,便会为她守护住属于她的一切,从今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不知是听到了水染画的话语,还是什么,床上人儿眼角隐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