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变得无比紧绷和尴尬，像是装满了灾难的口袋，随便划开一道小口子，就会引发巨大的混乱。
“额，这个……”
程素素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先是看向顾悠然，接着又跳到梁斯宸身上。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这个‘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将那些罪恶释放出来。
悠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十分的紧张，手指绞弄在一起，猛的吞着口水，用眼神向程素素求救，希望她不要乱说话，奶奶身体太虚弱了，实在承受不起任何刺激。
“咳咳，素素，奶奶一直将你视作悠然一样的亲孙女儿一样看待，如今奶奶就快要死了，你可不能欺骗奶奶，悠然和小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得老老实实的告诉奶奶，不许瞒着奶奶，知不知道？”
顾奶奶轻咳了两声，用如树枝一样干枯的手指握紧了程素素，有些激动的朝程素素说道。
“奶奶，您……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悠然……悠然跟叶大总裁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我得走了。”
程素素模棱两可的糊弄了两句，准备闪人，谁知顾奶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怎么都不肯松开。
“不行，素素，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告诉我实话，我需要知道实话！”
顾奶奶不是傻子，程素素这番敷衍的话，她不是听不出来。
任何有关悠然的事情，她都必须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哪里是随便糊弄糊弄就能过去的？
悠然见状，赶紧上前劝解，哭腔浓重道：“奶奶，您……您把表姐放开，他们要走了，别耽误他们了，我跟叶墨城真的挺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要相信表姐，相信我呀！”
“你这丫头，不许说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傻丫头，奶奶不会相信你的。”
顾奶奶瞪了悠然一眼，根本不听悠然说什么，她今天不从程素素这里得到个真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奶奶，您……您这不是无理取闹，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说了我跟叶墨城很好，你非不信，您到底要我怎样嘛！”
悠然抱怨着，无数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本来因为和叶墨城的事情，她就心情不好，梁学长和表姐的婚讯更让她酸涩无比，再看到奶奶这副虚弱的样子，还这么关心她，更觉无比悲凉，眼泪就像是憋了一整个夏天的暴雨，无法抑制的宣泄开来。
一是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可怜，这么可悲，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能得到幸福，自己却离幸福那么遥远。
二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奶奶会这么关心自己，爱着自己了，可是奶奶还能活多久呢，奶奶要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还会有人爱她吗？
“悠然，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呢，是不是你跟小叶真的出问题了，快告诉奶奶啊！”
顾奶奶焦急如焚，更加认定了悠然一定是和叶墨城出现了感情危机，不然这小丫头不会哭得这么难过的。
悠然摇着头，无助的用手掌将脸蛋无助，任凭眼泪渗出缝隙，哽咽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很好，我和他很好，奶奶你就不要再问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梁斯宸一直冷冰冰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不带任何的情绪。
事实上，他本身也是个局外人，不管是顾悠然，还是顾奶奶，从来就没有邀请过他进入她们的世界，没有将他视作那份可以依靠的力量。
如果说有什么情绪，那也一定是仇恨的情绪。
当初，离开c市，他是带着恨，带着屈辱离开的。
悠然对他说的那番狠话，历历在耳，在英国的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抽打着他的心，不断的提醒着他，自己曾爱过一个多么虚伪可耻的女人。
可是……当他再次见到悠然，尤其是见到悠然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的时候，他的恨又被一种熟悉的怜悯所取代。
眼前的女孩儿，纵使她再虚伪，再恶毒，但她始终是他深深爱过的那个女孩儿啊，她的纯洁，她的美好，依然那么清晰浓烈。
忍不住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悠然的肩膀，声音低沉道：“别哭了，在医院里哭，不吉利的。”
悠然的身体僵住，肩膀上那份温柔，那份温热，好像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回到从前，从前那个她一心暗恋着梁斯宸的单纯岁月。
“梁学长……”
她抬起头，泪眼迷蒙的望着梁斯宸，五味杂陈。
命运弄人吧，差一点点，她就和梁斯宸在一起了，差一点点，她就和梁斯宸领证了，差一点点，她就和梁斯宸离开c市了，差一点点，她就能触摸到幸福……
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梁斯宸扯了两张纸巾，递给顾悠然，说道：“把眼泪擦一擦，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我……我们大家都在呢！”
“恩，我……我知道，谢谢，谢谢你！”
悠然接过梁斯宸递来的纸巾，擦拭着弥漫的眼泪，强迫自己不许再哭了。
气氛，似乎有点暧昧，至少两个人之间，有那么一点暧昧。
毕竟，他们曾经爱过，这个事实，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程素素冷眼看着梁斯宸和顾悠然之间‘眉来眼去’，心底那股子恨，那股子不自信，以及对顾悠然的嫉妒，一下子涌了上来，像是涌上来一头猛兽，势要让顾悠然不好过才罢休！
她不着痕迹的将顾悠然从梁斯宸的身旁拉开，假惺惺的说道：“就是呀，表妹，你别哭了，哭什么哭呢，就算你跟你那叶大总裁离婚了，又怎么样呢，你好歹是叶氏集团总裁的夫人，到时候一定有一大帮子男人抢着要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有什么好哭的呢！”
悠然害怕程素素说漏了嘴，两三下擦干净眼泪，催促着程素素：“表姐，你……你不是说你还有事，要跟梁学长先离开了么，你……你们先走吧，我来跟奶奶解释就行。”
程素素铁了心要闹得悠然不得安宁，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不仅不打算走了，反而还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笑道：“我刚说有事，其实是准备和你梁学长去找你，通知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既然我们刚好碰上了，那我自然就不着急回去了，是吧，斯宸？”
梁斯宸皱着眉头，明显不悦，冷冷道：“我们探望得差不多了，该给她们一点私人空间，走吧！”
“要什么私人空间呢，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奶奶说完呢，你没看奶奶还等着我回话呢！”
程素素越是看梁斯宸护着顾悠然，心里越是火大。
她转向顾奶奶，假笑道：“奶奶，你看你孙女脾气多大，你不过多问了她几句，就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联合起来欺负她呢，不过呢，你也不要怪她，主要是她遇到这事儿吧，太糟心了，要换我，我也哭鼻子呢，你知不知道，她……”
“表姐！”
顾悠然眼看程素素就要将她和叶墨城的事情告诉奶奶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口气恶劣的下着逐客令：“奶奶需要休息了，你不要胡言乱语扰乱她心情，还是请你们离开吧！”
“哟，赶我走呢？”
程素素看着顾悠然，眼神挑衅道：“悠然，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瞒着老人比较好，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你跟叶大总裁的事儿，早就满城风雨了，奶奶她老人家不是傻子，随便找谁打听打听，不就都知道了吗，到时候她受到什么刺激，你还不在她身边，不是更得不偿失吗？倒不如心平气和的告诉她实话，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知道她那个总裁孙女婿，快要跟人飞走了！”<igsrc=&039;/iage/31204/10399169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