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黑云之上露出一个鬼精灵,南宫长林不由得心头火燃起。热恋中的人不怕鬼,这是条真理。
你再近一点,我打你个狗日的!看着他那个熊样,激起我满腔的怒火。有什么本领,你冲着我来吧。打不过你,我还能挨不过你吗?俗话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天我让你迎接死的挑战。
太阳要露头了。我朝那儿一站,顶天立地,回归自然。来吧,我准备好迎接你邪恶的挑战。我抬眼看了看,没有什么小鬼来应战,你吓跑了耶。年轻人从来不怕邪,我信心满满的。
一个青年人站在晨光里,这景色也美妙着。你看他:
皮肤光滑,白里透红,红里还渗着黑。不羁的神情,流露出一种男人的野性。头发有点长,湿漉漉的,被我用手撸向脑后,使得脑门显得更大。更突出了我的两个黑眼睛,炯炯有神。
在家里,我大爷和我开玩笑,我大爷夸我说:“你好像成熟了,不怎么青涩了,由白变红了。”
“那当然了,大小伙子了么。”我心想,男孩子嘛,也是越变越好看的嘞。
“你这是水煮的,还是油炸的啊?”我大爷说着,他笑了。
“我勒个去,你当我是大水虾啊?”带你这么损人的吗?
我的脸儿由上往下,是一种稍有点丰满的流畅型,下巴有点尖,面容干净。整个面部和宽宽的胸膛相比,略显得瘦了点。但我灵活的颈部挺拔地支撑着我笔直的头颅,看上去也相当精干。
我怎么知道的呢?我小时候别人都说我难看,我也不知道我哪儿长得难看,所以我特别嫉恨我小时候的长相。不过,我现在越来越自信了。
艾阳拿眼盯着我的脸儿看,看的我莫名其妙,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钻进草庵,问她:“娘子,我今后怎么去见老丈人呢?”
“等他来找咱们呗”艾阳回答得很直爽。
我有点自责地说:“可惜我没有和大舅哥打声招呼”
“他不帮咱说点好话,我就是要气气他。”艾阳的气还没有顺过来。
我带着艾阳朝高兴的事儿想:“宝贝,可怜你了。回到家我爸我妈一定高兴坏了。”
“你爸你妈高兴他们没出聘礼,是吧?”艾阳想,你高兴的事儿,不一定是我高兴的事儿呢。
我宽慰艾阳说道:“只要我岳父同意,我爸一定会准备得很丰盛的。”我靠着艾阳坐下来。艾阳低着头,她小声地问我:“你家人会怎样对待我呢?”
我自信地说:“他们喜欢我,就喜欢你。”
艾阳有点犹豫:“他们会喜欢我吗?”
“丑媳妇还能怕见公婆吗?”我打趣她说。
艾阳有点急了:“我说真的哦”
“宝贝,我追的女人还能差了吗?你要有自信,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多金贵呢。
岔开话题,我拿胳膊和艾阳比了一下,说:“我觉着自己的皮肤白,还是比不过你的。”
艾阳问:“还有吗?”
我说:“也没有你的光滑莹润,细腻如脂。”
艾阳“噗嗤”一声又笑了。停了一下,她说:“我的肚子实在饿了,怎么办呢?”
“往日不操衣食心,如今为口去辛勤。娘子,你等着,我给你去张罗。”我尽量显得轻松些,欢乐才是奋斗的源泉呢。
南宫长林帮艾阳穿好衣服,他抖搂着自己的湿衣服往身上穿。寒气已尽,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夫妻双双把家还,如今娘子遭了难。唉,为夫的惭愧啊。”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本来是打算给艾阳一个温馨的生活的,弄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官人,向前看,向前看。”艾阳斜着眼看我。
“哈哈哈,不愧是贤内助啊。”找到一个爱我的女人,我真的很开心。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一起,我往身上穿,伸了伸胳膊把衣服张开来,我对艾阳说:“你在这歇会儿,我到外面去看一看。”
小风顺着山坡,不停地一股一股扫过去。我不放心,怕她不听话,又叮嘱她说:“你别出来哦,小心受了风寒。”
“那你冻着了,怎么办?”艾阳也在担心我。
“上刀山也是老爷们的事儿,乖,别担心啊。你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惦念,啊?”
说完我走了两步,舍不得她一个留在小庵中,回头对她说:“宝贝,想着我啊,我马上就回来的哦。”
转回身却还有说不完的话,我回头又说:“亲爱的,我会让你惊喜的。”
艾阳嫌我啰嗦,朝着我挥挥手,对我说:“小坏蛋,快去吧。”
雾散了,天晴了。太阳一出,雾就溜得快。我抬眼一看,没有那怪物的影踪。该不是你怕我了吧?我不由得豪气长了一丈高,看样子,我真有来头哩。
外面,眼前的一道山峰和身后的一道山峰连成一片群山。但觉得眼前的山峰近在咫尺,伸向远处的山峰就缥缈遥远。这山势气魄宏大,瞭望不到两端。我回身向草庵看去,一片黄土间杂着一些碎石,向上是一面陡坡。有些树木,聚集在山头处,山坡被人开采多年,坡上青草长在田埂上,大片的土地被农人种上了一些庄稼。
我向远处仔细搜寻了一下,邻近的山头上有些果树。太阳光照射上去,透出来斑斑亮点,那肯定是熟了的果子。雨后的山头,在阳光下,那一冠冠树叶,也是一种浓浓的翠绿。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世界,真的是舒畅无比。
我向那山头上跑去。
虽然我们经受了磨难,但我心中的喜悦,还是想一吐为快。望了望四周,我不由得“啊、啊”大叫了起来。这是喜悦的呐喊,这是胜利的宣言。
我跑到那座山头,果真是一片梨树,虽然经暴雨冲掉了一些沉甸甸的果子,但还有很多挂在枝头。这是天然生成的,还是人工栽种的呢?这么小的果实,我平时肯定不会吃的。我挑了一些黄黄的梨子摘下来,两只手拿不下,我就把上衣脱了,铺地上包了起来。我满心的高兴,想着往回走,能有梨子吃,艾阳一定会很惊喜。
我喜欢外出去闯荡,但我不会去流浪的。闯荡的机会也不多,这一回管家放心,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惹事儿。关键的问题是,我爸爸不反对我去见识世面。
我爸爸对我不是很热情,我是这么感觉的。我不是每天都能和他见面,见了面我也怕他过问我的事情。不过,我想做的事儿,他都答应了,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反正从小到大我没怕过他,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他怕过我。
妈妈从来不骂我,她总是夸我,但她也不在别人面前夸我。她跟我说,在家里我夸你,我是真心的。在别人面前夸你,那是夸我自己的。妈妈总是骄傲地跟我说,我的儿子,我不需要在别人面前显摆。
我自己也争气,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争取完成。这一点,父母从来不为我操心。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爸爸有一次很骄傲地对妈妈说:“这就是我的儿子,将来一定比我强。”
我有许多同伴,但我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家里、学堂里、县城里都有。有的向我献媚,我轻视他。有的帮我做事,我赏他。我希望有一个独立的、有个性的、有见识的朋友跟我一起交流,没找到。不过,别人看我高高在上的,看我的心性孤傲,他们也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像我这样的孩子就该这样的性情。
我家里不反对我出外交游,我爸爸认为这事理所应当的。
这一次我交了个好朋友,还是个女朋友,连我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我爸妈该满意了吧?他们不会也像艾阳的爸爸那样,是个死脑筋了啊?
不怕,我是他们的心肝儿呢。从来没有儿子怕老子的道理,我喜欢的,他们敢不喜欢吗?
我双手抱着一包袱梨子往回走,嘿,我夸自己呢,小小的称了一次心愿。
“轰隆隆”像一阵低沉的雷声,从低处打着滚传来。我很惊奇,没有打闪,怎么会有雷声呢?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半壁山坡像被人拿把斧子劈了一下一样,“哗啦啦”一阵巨响,像一堆被人推倒的沙流似的,一齐拥挤着向下滑去。刚刚还绿得青翠的草坡,和那支起的草庵,转眼之间被泥石流吞没了。
那片黑云支愣愣地从山头上掠过地面,那个怪物明明在那云头上面,他的神情好像还在炫耀嘞。
我的心瞬间好像被注入了灵气,一股魂魄脱身而出。我要去扒开淤积的泥土,救出我心上的爱人。
蹭的一下,我就跳起在半空,向那小庵子处飞去。那个黑精怪迎头拦住我,我要绕过他,去扒开泥流下的小庵。“啪”我的这一股魂魄,经不起那怪物的一巴掌,奄奄一息地向下坠去。我的心好像被一个大汉猛地揪了一下,我瘫软地倒下了。
草庵被吞没了!
我没法相信。一瞬间,我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的艾阳!”我扔掉手中的包裹,向那里奔去。然而,我却无法靠近。我哭喊着、叫着,“艾阳、艾阳”除了山的回声外,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想灵魂出窍,我要和那个怪物抗争。我怒睁着双眼,却看见那个精灵一副不甩我的模样,他满足了心愿悻悻然地飘身而去。
“便宜你小子了,让你再得意几日。”熊洋终于得了手,这口气泄得痛快。俗话说,穷寇莫追。我让你活下去,你也只能不死不活地熬着,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罢。熊洋等的是让南宫长林自生自灭,你只有这一条路了吧?
临走,你还不忘给我的心灵上再来一击。我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我跳入泥流之中,身子没法向前移动。我挥手扒开淤积的泥土,转眼又被填满。人的力量胜不了天,神明啊,你帮帮我吧。
强扭的瓜不甜,水泡的花儿不艳。我的爱情之花啊,你怎么转眼间就凋谢了呢?
“艾阳,你这朵花儿,到底是开还是没开啊?”我痛彻心扉。
我挣扎在淤积的泥糊子中,我却没有力量从这里面救出我的姑娘。我什么也不知想了,什么也想不出来了。我成了个泥人,跌伏在淤泥之上。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淤泥,缕缕水汽蒸腾而起,大地恢复了寂静,没有什么来打扰我了。艾阳,你跑出来了吗?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谁把艾阳救出来了,只是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把希望寄托在哪里啊?
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