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弋想了很久,觉得要救奕誴还是要找静妃娘娘帮忙。自己贸然去找静妃只怕是唐突,思前想后,只能找六阿哥奕?商量商量怎么个帮法了。
其实此刻,喜弋还和六阿哥闹着别扭,在四贝勒和六阿哥之间,喜弋思前想后,静妃虽然善待四贝勒,但她毕竟是六阿哥的亲额娘。六阿哥的话也许有用。
听宝柱说喜弋要见自己,奕?一从东陵回来就到尚书府上找喜弋。
“六阿哥吉祥,前两日在四贝勒府上多有得罪,望六阿哥海涵。”一见到奕?,喜弋连忙福身请安。这有求于人,立马收起了锋芒,奕?觉得这个软萌的格格竟然可爱起来。
“不说这些了,咱们俩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说这些客套话,对了,你这么着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奕?问道。
“不知道六阿哥知道五阿哥的事么?”
“我刚从东陵回来,钟粹宫都还没去,听宝柱说就径直过来了。奕誴怎么?”
“皇上下旨要把奕誴过继给惇亲王了。”
“什么?这是皇阿玛的意思?那奕誴呢?现在已经搬到惇亲王府了么?”
“还没有呢,昨日我在杏花楼遇到五阿哥一人喝闷酒,才知道此事,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求求静妃娘娘,帮着五阿哥求个情?”喜弋试探的问了问。
“喜弋,这件事,你不求我,我也要帮五哥的,我怎忍心让我的亲兄弟流离他处,骨肉离散呢。”奕?忧心忡忡的说着。
钟粹宫。
奕?风尘仆仆直奔钟粹宫“儿臣见过皇额娘,给皇额娘请安。”
“?儿,快来,让额娘看看。这次办差风餐露宿,这胡子,我儿粗糙了很多啊。”静妃说的就想落泪。
“皇额娘,你别急着难过,我怎么听说五哥他被皇阿玛过继给三叔了?”奕?心中有事,也顾不上安慰静妃,挽着静妃,单刀直入的问了心中所想。
“你这孩子,回来不体恤额娘,也不问问额娘这段时间替你操心忧虑,一股脑就问我这些,真是白养了你。”静妃说着戳了戳奕?的胸口。
“皇上体恤你三叔无后,也是再三思虑,老七老八他们都太小,去了王府只怕还要被人照顾,无法帮你三叔一二。你四哥又刚刚腿伤,也就老五最合适。”静妃接着说。
“那我呢?我比老七老八他们大,懂事能照顾三叔府上,而且也比五哥小一些,这样更容易跟三叔处出感情来,为什么不选我?”奕?有些气不过的说。
静妃急了,推开奕?,还重重的捶了他肩膀一下:“你这孩子,一天胡言乱语什么?你就存心想气死额娘,惹恼你的皇阿玛么?”
“皇额娘,你说,奕誴这事,您还能再去求求皇阿玛么?我从未听三叔说过想要过继孩子,更何况,还有其他几位叔叔王爷家的阿哥贝子,为什么一定要过继奕誴呢?奕誴虽然自由调皮不服管教,但是他也是皇阿玛的亲儿子,处处也是关心尊崇皇阿玛,人都说皇家恩情最是凉薄,皇阿玛这样做,不只令五哥伤心,也会凉了我们这些儿子们的心啊。”奕?越说越难过。
奕?和奕詝、奕誴,三人年龄最为相近,三人一起在上书房跟师傅学习。皇阿玛那是好像不如现在这样政事缠身,那时候南边没有洋人兴乱,也没有什么农民起义,他还经常过问三位皇子的功课,老四勤奋好学,老六天资聪慧,唯独老五平日里贪玩好动,功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被提及功课就是战战兢兢如同进入地狱一般。
总管太监将养心殿的朱红漆门轻轻关上,三位阿哥向皇阿玛郑重行礼,屈膝叩拜。
道光让他们平身后就开始问功课了。
一般是按照长幼顺序来,四阿哥奕?先来,皇上正襟危坐着,从桌上抽了本《礼记》,随便点了个章节,让老四背下来。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到五阿哥的时候,他总是面红耳赤,皇上连问他几个问题,他都支支吾吾的。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尝尝就被道光皇帝训斥,罚他抄写。
每次轮到六阿哥背诵,道光爷总能转怒为喜,经常抽这些经典里最难的段落让他背诵,而老六也总是背的滔滔不绝,连皇上没点的段落都给背了。每次背完皇上都不无喜悦的称赞:“朕的诸位皇子中,老六最为出色,甚是聪颖好学,朕最喜闻老六的功课,流利而舒畅。老四也不错,不过还要更加勤恳。”对于老五,道光已经只字不提了,可见那个时候气,奕誴已经在皇上的心中毫无分量了。
静妃语重心长的对奕?说:“我儿心善,额娘最懂你,你自小和老五亲密无间,可是你们皇家的男子长大以后,即使无心政治,也是逃不过这些明争暗斗,奕誴被过继给惇亲王,其实正是你皇阿玛帮你扫清了到达皇位之路上的一个障碍啊,傻儿子。”
奕?不语,看来皇额娘这里是不会帮五哥这个忙了,他一直知道皇额娘并不安于这贵妃之位,皇阿玛日渐衰老,如果他在位之年,额娘不能封及后位,那么,她所有的希望就都寄存在自己身上了。
奕?问自己,你真的不想要那个皇位么?当然不是,如果给他继承皇位的机会,他一定用毕生所学为这个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国家掌舵导航。但他想过,如果自己的哪一位兄弟做了皇上,他也一样会尽心辅佐。他不为权利,只为初心。
焦急等待在河边的喜弋,远远看见奕?脚步沉重的走来,心下觉得不妙,莫不是事情没有办成?
“怎么样?六阿哥?”不等奕?走近,喜弋就迎了上去。
“喜弋,我尽力了,我额娘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肯去惹恼皇阿玛。五哥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可是生在天子家,有太多的不遂人愿,哪怕是皇阿玛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奕?有点力不从心。
“我也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我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哎,事已至此,你都说没办法了,我这圈外人士,更是无能无力了。”喜弋有点自我解嘲,一不留心,爆了几个现代用词出来。“六阿哥,你说,天子之家都是这样子,可是如果做了皇帝真的也不能随心所愿么?”喜弋有点不信。
“喜弋,我记得那次在杏花楼,你说倘若换做是你,你会非常用心的去争这个皇位?是这样么?”奕?问。
“我既不是皇室也不是男的,我那只是说说而已,六阿哥你也别当真。不过,我是觉得啊,并不是说争皇位不好,如果心有抱负,要做的事是利国利民,总好过把皇位传给心术不正,没有能力的庸人做皇帝好吧?”说完喜弋眨了眨眼,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似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喜弋,你今天的这些话真是醍醐灌顶。我以前只当皇位是洪水猛兽,我心想着,我不去争皇位,我可以留下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可是如今看来,没有一样可以避免。”
“六阿哥,我知道你已经争取了,你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找静妃娘娘斡旋此事,天子之意,哪容我们能够随意改变。”喜弋来到这里这么久,也算看开了一些。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民主法治的思想所能理解,想到这,喜弋忍不住自我解嘲的抿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河走,喜弋走路并不老实,有时还会倒着走着看奕?说话,一个没留神,竟然踩到一颗鹅卵石上崴了脚,痛的无法行走。
奕?扶着喜弋,到河边草地上坐下:“你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毛毛糙糙,看将来谁敢娶你?”话赶话就说到了这,奕?有点后悔,生怕又惹恼了喜弋,这刚刚改善的关系又要结冰。
“哼,谁娶我要你管?”也许是这潺潺的流水和河边的微风吹去了夏日的燥热,喜弋竟然没有因为刚刚的话有半点不悦:“干嘛这样看着我?”看着奕?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喜弋突然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暴露了自己不是古代人的身份。
“喜弋,我们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拌嘴吵架了好不好?其实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这人性子直,一时冲动总说些不好听的刺你,看在我这次一听你召唤,就马上喜颠颠的跑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和好吧。”奕?扳过喜弋的身子,面向她,话虽说的有点油腻,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
奕?就是有这点好,什么事情不藏着掖着,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会只说一半。此刻自己这样狼狈,奕?却这样表白求和好,简直让喜弋没半点准备。
“六阿哥,你让我想想成么?你的心我也是刚刚才真的知道好不好”喜弋突然想恶作剧调戏这个大名鼎鼎的鬼子六:“那你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你第一次随你额娘进宫,我就喜欢你,因为你是喜弋,所以我喜欢你,要问喜欢的具体原因,我也说不上来,如果说出一二三的原因来,有理有据的我倒觉得更像是写八股文章。”奕?想了想说。其实他喜欢喜弋的理由有很多,他喜欢这个有点冒失,却豁达爽朗的女孩子,喜欢这个有点胆小,但却仗义执言的女孩子,但是喜欢了,就觉得这些说出来都是多余,难道不是爱她的全部么?
这样的想法和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好像,喜弋在这里第一次觉得一个古代人的对爱情的看法这么现代,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成熟起来的奕?,喜弋觉得那个偏偏的蓝衣少年又回来了。“那皇位和我,你会选哪个?”
“皇位就交给皇阿玛来选吧!”奕?终于确定了喜弋的心意,一把将一直在故意捉弄他的喜弋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