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黄员外,杨大力着实了解不多,如果他真心想从自己这里购买兽皮,若价格公道的话,自己优先卖与他倒也无不可。
但此事关乎一家的生计,倒也不能轻易许诺。随即说道:“此事容某考虑考虑再做答复。”
魏七见他如此作答,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他此次前来,本来也非全是为了此事。近日他接到圣教总坛传令,让周边的教众查探自家村落和附近的村落最近是否有可疑人士出现过。
正好昨日黄员外让他来找杨大力谈买卖,他也借此机会来罗山村打探一下。不想昨日到罗山村姐姐家里,便打听到杨大力几天前曾救回过一个外乡人。听姐夫讲,杨大力最近几天,经常有去集市请医者过来。他听圣教使者讲过,那人被圣法护法打了一掌,似乎受了极重的伤,杨大力救回来那人大有可能就是圣教正通缉之人。
这时,一旁的房间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魏七不动声色,随口问道:“咦!四兄家里来客人了么?怎地不见人呢?”
杨大力虽不了解魏七心中的盘算,但也颇为谨慎,说道:“是某早年外出结交的一位朋友,前几日从洛阳过来探望某,在此小住几日,因水土不服,感染了风寒,见不得风,现下正在内中修养。”
魏七佯做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刚才所谈之事,还请四兄尽早答复,小弟也好回去复命。这就先不叨扰了,告辞!”说罢,起身出门,打着雨伞离去了。
外面的雨又开始逐渐下大,一直下到凌晨才停。
五更时,杨安又早早的起床了,窗外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穿好衣裳,出了村子,一如往常的沿着左侧的小路往后山而去。他因修练老道传的导引之法,眼力大有提升,夜间依旧能视物,虽然不如白天那么清晰,但也足以使他看清道路。
耳边轰隆隆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原本潺潺溪流,因暴雨之故,已经变成涛涛洪水,气势汹汹。山路也因暴雨而变得湿滑,杨安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这条道路他走过好几百次了,已然十分的熟悉。
到得山顶之后,天光已亮。只见群山间雾气蒸腾,云雾缭绕,好一派仙境模样。
杨安站在巨石之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空气中隐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是杨安曾经那个年代的人难以体会的感觉。
那个时代,森林被大肆砍伐,空气中早已布满了工业废气,氧气的浓度大大降低,就算是那些远离都市的森林公园里,也难有如此质量的清晰空气。
这个时代的物产也及其丰富,虽然田地出产不多,但只要不遇大灾大难,混个温饱还是比较容易。所以大多数人都长得高壮,力气也都不小。
杨安曾在许多古籍上看到古人对当时人们的身高记载,动不动便是七尺之躯、八尺之躯,武将随随便便拿着几十上百斤的武器上阵杀敌轻松自如。那时他都觉得古人多有夸大其词,但他如今生处这个时代,才真正体会到古人的强大之处。
就以罗山村的成年男子而言,低于一米七的个儿的人实在少有,大多在一米八九上下。他父亲杨大力就有近一米九五的身高。力气就更不用说,杨大力单左手提起一只三百多斤的熊瞎子,如提小鸡子一般容易,而且能健步如飞,丝毫不费力气。
他母亲刘英娘,也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在那个年代,也是许多男子仰望的身高了。
或许是这个时代空气质量很好,氧气充沛、物产丰富的缘故。这时的人体格自然普遍长得高大,加上他们常年下地干活,力气也不低,随便背个数百斤东西,跟玩似的。
那个年代的人之所以身高大不如古人,是因为每每有外族人入侵之时,首当其冲被杀的都是那些高壮的男子,因为都是这个全体首先集结起来反抗,保护那些相对弱小的族人。尤其是元蒙和满清时期,这些人每攻下一座城池,便要大开杀戒,自然是优先屠杀那些反抗能力较大的高壮男子。留下体型矮小,相对瘦弱一些的人,如此以来,既能防止这些人造反添乱,又能更好的统治这一大片富饶的疆土。
与此同时,又数百年时间受这些外族人统治。外族人的人口数量本就大不如中原人多,他们只有实施高压政策,以各种缘由杀掉一些反抗份子,对余下部分人仍然大力压迫、竭力盘剥,篡改其历史与文明,既弱其心志,又弱其筋骨。
在外族人大力剥削之下,许多人只能勉强存活下来。这些人连吃饱饭都大有问题,就算造起反来,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至于收刮上来的大部分钱粮财富,自是供外族人享乐了。更可悲的是,有不少族人为了自己个人的荣华富贵,还投效与外族,为其出谋划策,反过来谋算自己的族人。经过数百年的积累,久而久之,那时的人就越来越瘦弱不堪,以至于后世子孙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先祖跟洋鬼子比起来只算矮小的侏儒,这何尝不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所幸每到关键时刻,总有许多伟岸不凡的族人挺身而出,挽救族人于危难之中。
杨安每每想到这些先辈英灵豪杰,无不万分敬仰,只恨不能见上一见,当面表达自己的仰慕钦佩之情。
虽然那个时期大家已然成为了一家人,大家彼此相亲相爱,但这并不是大家可以无视那段历史的缘由啊。历史就是历史,就算再怎么篡改包装,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大家成为一家人之后可以不再计较,但应该牢记教训,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可惜那个时期依然有许多人千方百计的质疑自己先祖的能力,质疑先祖的智慧和文明。他们总是选择性的遗忘,自己的先祖曾经是如何站在世界的顶峰,俯视那群现在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曾经的侵略者,想来又是多么的无知和悲哀呢。
那个时代的网络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元人曾打断了汉人的腰,使之再也直立不起。女直人打断了汉人的腿,使之再也站不起来,西洋人打残了汉人的脸,使之再也不要碧脸矣。
纵观那个时代,也只有少许人认识到自己基因的强大,并且一直在努力恢复先祖的荣光。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沉迷于外族的奴役,以此获得变态的快感。甚至有宝岛的人说出洋鬼子看他一眼,他都与有荣焉的话,实在是可耻、无耻之极。
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人类也属于动物的范畴。虽然比别的动物多了思维智慧,但说到底人与动物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动物能被人驯服,人自然也能被人驯服的了。许多人做狗做久了,你突然告诉他,他其实是个人,他可以像人一样活得有尊严,他反而要给你急,反过来咬你一口。
言归正传。杨安一如既往的打坐调息,练完拳法,已是太阳初升,山间的雾气渐渐消散,传来鸟儿的欢叫。
早课做完,杨安哼着小曲,一路小跑下山。
到的半山竹林之中时,突然听到村里传来极大的喧哗哭喊声,杨安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远远的看见村子的寨门围住了不少的陌生人,手里皆拿着兵刃。
杨安急忙俯下身子,悄悄的靠过去,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心中暗想:“村里莫不是遭山贼盯上了?”这个时代占山为王的盗匪倒是多如牛毛。
他极为担心家人的安危,找了一处地势略高,视野极好的草丛躲起来,他目力极佳,整个村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只见二三十个男子手持兵刃,把村里的叔伯爷爷,男女孩童团团围在了中间。父亲杨大力却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他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见母亲被人打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有两个红衣女子把倒在地上的母亲围了起来。不过他看见母亲身上并没有伤痕血迹,想来只是吓晕或者被人打晕了。弟弟妹妹被两个女子抱在怀里,正在竭力哭泣,抱着妹妹那女子正拿一方手巾在哄她,试图让她不再哭泣。
抱着他弟弟妹妹的女子旁边还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男子,他微微抬着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是这群人的首领。
另有不少人在村子的所有房间里进出搜查,似在找寻着什么。
杨安又惊又怒,虽然很担心父母与弟弟妹妹的安危,但他知道,自己贸然冲出去不但无济于事,搞不好反而会白白送了性命。
他大脑飞速转动,试图想个办法来解决这场危机。
那些搜查的人搜了许久之后,并无结果,都回到村口复命道:“并无发现。”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上前一把抓起杨大力的发髻,使他抬起头来,大声喝道:“快说,把人和东西藏在哪里了?”
杨大力看了她一眼,说道:“哼!某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人,更不知道什么东西。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是如此。”
只听“啪”的一声,那女子猝不及防,打了杨大力一耳光,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那一耳光打得杨大力两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响,左脸顿时肿起来老高,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那女子抽出旁边一个男子的刀,半蹲下身,慢条斯理的在杨大力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大刀说道:“我先卸你一支胳膊,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快。”
杨大力“呸”的一口唾沫吐在那女子的脸上,喝道:“呸,你堂堂一个汉家女子,竟甘做外族人的走狗。哼!要杀便杀,姓杨的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条汉子。”
那女子大怒,举刀便往杨大力右臂砍去。
杨安见状,急气攻心,血气直冲脑顶,哪里还藏得住,赫然起身大喝道:“休要伤我父亲。”
听见喝喊,村里所有人都向他看来。那西域男子略微皱眉头,嘀咕道:“居然还漏了一条小鱼,倒是自己跑回来了。嘿嘿,右护法,去把他抓过来。”
杨大力见杨安赫然出现,急得满头大汗,竭力挣扎喊道:“安儿,你快逃,快逃啊!”却哪里还来得及。
那西域男子身后另一名女子道了声:“遵令!”赫然凌空而去,往杨安方向飞射而来,几个起落,已经到杨安面前。她伸出右手去抓杨安的肩头,本来料定他区区孩童,断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哪知杨安一个侧身,如幽灵一般向左侧移出去四五步,躲开了她这一抓。
右护法“咦”了一声,大为意外,须知她刚才那一抓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上乘武功的奥秘,纵是江湖中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也未必能躲得过去,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躲了过去。
虽然有她自身大意的成分在,但眼前这个小娃娃也着实有些古怪。右护法一抓不中又是一抓,这一次她起了认真之意,也有意试探杨安,只用了两成功力。她这一抓也大有讲究,看似普通的一抓,其中蕴含八种变化,无论敌人怎么躲,总逃不过她抓影的笼罩。
杨安见右护法向他扑来,顿时又惊又怕。只觉得这人如幽灵一般眨眼之间已经到面前了,他还来不及反应,这人已经伸手来抓他肩膀。他很想后退几步,但他总感觉自己无论怎么退,都躲不过她这一抓。情急之下身体自然使出五禽戏里的一式“白猿戏水”,正好躲过那人一抓,惊魂未定之际,那人却又向他抓来。
他退无可退,只得右拳迎向那人的掌心,这一式恰好是五禽戏里的“白鹤亮翅”。
“啪”的一声,拳掌相击。杨安只觉得一拳打在了精钢墙上,一股巨力从右臂传来,他再也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连翻了三个跟头。“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一棵大碗粗细的楠竹上,顿时撞得他七荤八素,眩晕不已。他微微坐起来,只觉得后脑勺钻心一般疼,右手也疼的有些发麻。
右护法乘机上前抓住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倒还有两下子,居然破了我这招拿云式。”说罢,点了他腰间的大穴。
杨安顿时软做一滩烂泥,他又急又怕,却始终想不通这群人的目的何在。只得出言试探道:“你们为何劫持我们村子,咱们村在方圆百里是出了名的贫苦下村,大家日子都过得清苦,你们根本都收刮不到多少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