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围的一片沉寂,下人们都低下头屏住了呼吸,而静姝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静好。静好年幼丧母,又是得宠,除了姜王和世子没人制得住她,生性聪慧早熟却又偏偏纨绔大胆,宫中曾有人暗地里嘲讽她没有母亲教养,却不料被她听得个正着,静好大哭一场后,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弄着那两个说话的宫人生不如死,从此以后宫里宫外在没有人敢提静好没有母亲教养这件事了。而静好也自然得了一个纨绔的名头。
“呵呵。”只听得静好冷笑一声,“本公主乃姜国公主,有没有教养何时需要你来评论?”
说着静好拔出李将军腰间的剑,笑着一脸灿烂地向公子非,走去。
“你猜猜看第一个说我没有教养的人怎么了?”静好用剑尖轻轻地在公子白嫩的脸上画圈道。
“怎怎么了?”公子非的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
“我先在她的身上划了一百零五刀,在伤口上撒上蜂蜜,然后将无数只蚂蚁放在她身上,让蚂蚁一点一点地撕咬着她的皮肉。”静好缓缓的诉说道,声音中带着点点坏意。
公子非看着静好那幽黑的眼睛,莫名地感觉到似乎真的有蚂蚁在他身上撕咬一样,浑身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我乃周周国公子,天天子之子,你们不能如此对我。”公子非颤抖地躲开静好手中的剑道。
“天子之子又怎样,只要没有人说出去,呵呵。”静好吃吃的笑着,而在公子非耳中就像那催命的符咒似的。
“不要,不要过来。”公子止不住的向后退,然后胆怯的看着不断靠近的静好,一下子脚软,跌坐在了地上。
“静儿。”静姝见此连忙呵斥道,这个公子非好歹是周王之子,若是在姜国出事了,可要怎么交代。
“真是胆小!”静好看了看静姝,又看了看那个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男子,撇了撇嘴,一把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她就是说着吓吓他,第一个说她没有教养的人不过是被杖责了二十罢了,至于什么非人的惩罚不过是她让人传出来的,为得就是那些人不敢在自己身后乱嚼舌根罢了。
“好了,不逗你了。”静好有些扫兴地说道,又对着一旁的侍女道:“还不将公子扶到椅子上,若传出说我们姜国怠慢了贵客,可怎生得了。”
侍女们闻言,连忙将神色有些恍惚的公子非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一室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静好缓缓开口道:“听说公子想要见父王?”
而公子却像失了神似的,似乎没有听到静好的话。
“公子?”静好将手中新换得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搁,公子非听见声音,身子一抖,回过了神来。
“公主?”公子非颤声道。
“听说公子想要见父王?”静好挑了挑眉道。
“没有。”
“公子怕本公主?”静好挑了挑眉,又笑着说道:“公子莫怕,若给本公主一个理由,父王那儿,本公主可以引见。”
公子非此时已恢复了一些神色,偷偷地瞟向静好,似乎在看她是否在说谎。
“放心吧,本公主从不骗人。”静好看出了他疑虑,定定地看着公子非,眼中充满了真诚。
公子非暗了暗心神,站起身来,向静好拱了拱手,道:“在下本为天子亲定的新王,却不料兄长同欲取而代之,派人追杀在下,因而在下欲恳求姜王相助。”
“你说你是天子钦定的新王,可有证据?”静好漫不经心地问道。
“未有。”公子沉默了半晌,皱了皱眉道。
“那你又凭什么说服父王?”静好挑了挑眉,眼神锐利地看向公子非道。
“在下自有把握。还请公主代为引见。”公子非恭敬地说道。
静好见公子非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挑了挑眉,道:“公子说的把握是?”
公子非沉吟了片刻,一副不想说的模样。
“你若不说,本公主也就不方便向父王引见了。”静好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个”公子非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得说道:“兹事体大,若不见到姜王,非不敢言。”
“你可知欺骗本公主的下场?”
“非不敢妄言。”公子非想着静好之前的那番动作,心下一寒,连忙说道。
静好见他这番模样,也不似作假,而且经过之前那番恐吓,恐他也不敢说谎。
“如此你便和本公主一道回宫吧。”
“多谢公主。”公子非心下一喜,拱了拱手道。
“静儿,这带回去,恐是不妥。”静姝皱了皱眉,还没有确定这个公子非是否是真的,亦或是是不是刺客,就这样带入了宫中,万一出了事可怎生得好。
“姐姐莫怕,若他敢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会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做人不如死,求死无门的。”静好如此说着,笑着看向公子非。
“非非不敢。”公子非被那灿烂的笑容吓得心下一寒,连忙说道。
车马奔驰,尘土飞扬,和出宫时一样,只不过多了某一个人罢了。不消多时,静好一行人便回到了王宫之中。
高大雄伟的建筑在落日的余晖下投射在地面上的是巨大的阴影,长桥如虹,汉白玉砌成的阶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那高高在上的宫殿之中,两侧的柱子上雕刻的皆是精致的游龙和祥云。宫殿的周围伫立着许多身穿铠甲,手执兵器的侍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息,使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作为天子之子,王室出身的公子非而言,眼前的一切也不由得使他感到惊艳,虽早已明白周王室衰微,诸侯做大,可是却没想到除了实力,连宫殿也有如此大的差别吗?如此想着,公子非心中闪过一丝愤怒,明明周王室才是天下之主,凭什么要受制于诸侯王。在等等,在等等,自己总会
“公主。”这潜龙殿的侍卫早已对静好不陌生,这不见静好来了,连忙恭敬地拜到。
“嗯,起来吧。”静好挥了挥手,又问道:“父王此刻可在与大臣们讨论国事?”
“启禀公主,殿内未有大臣。”
静好点了点头,那些老头儿不在便好,总是拿什么祖宗法制来说教,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先搜搜这人的身。”静好对着那侍卫这般说道,又笑着对公子非说道:“还请公子不要怪罪,这些日子总是有那么些人想要谋害父王,谨慎些对大家都好。”
“无事。”公子非心中觉得难堪不已,他虽出生不高,但也未曾受过这般侮辱,如今却让这般腌臜的人搜身。
静好挑了挑眉,缓步走进了殿内。
这本是群臣们上朝议事的大殿,如今群臣都不在,也没有那或愤慨或尖利的争论声,这殿内倒是显得有些空旷和寂寥,这时在那大殿之上,一张桌案前,一个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看着些什么,熏香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脸,使其显得更加威严。
“父王。”静好小跑着上前,微微福了一个身道。
“你这丫头,今个儿怎得来了?”姜王放下手中的奏折,宠溺地看着静好道。
“静好想父王了,也就来了。”静好走上前去,拉着姜王的手臂撒娇道。
“好了,别摇了,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姜王有些头疼地说道。
“没闯祸,父王,静好今日与姐姐出宫,在路上遇着一个人,他说他想要见父王,所以静儿就带回了?”
“你这丫头,父王是什么相见就能见的吗?”姜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那人还给静儿说,父王你一定会见他的呢,原来是个骗子。”静好撅着嘴说道。
“什么人?”姜王皱了皱眉问道。
“周公子非!”
姜王沉吟了片刻,道:“这人见一见也是无妨的。”
“那静好这就去把他带进来。”说着,静好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公子非要这么说服父王。
空旷的大殿里一片寂寞,仿佛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静好撇着嘴看着这两个见过了礼就保持沉默的人,不是想要来说服父王吗,怎么不开口,父王也是,不是要见他吗,怎么也不说话。
静好殊不知,公子非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啊,这姜王都还未开口,他哪里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敢问公子所为何事?”
公子非见姜王开了口,心中松了一口气,上前拱了拱手道:“愿姜王助我。”
“如何助法?”姜王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
“愿姜王能助我登天子之位。”公子非恭敬地拱了拱手道。
“我姜衍不过一介臣子,安能插手天子之事。”姜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天下何人不知姜王能力非凡,若能相助”公子非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姜王沉声道:“本王为何要助你,本王不认为一个宫婢之子足以登临天子之位!”
宫婢之子,又是这样,就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婢,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有才华,在那些大臣眼里都比不上那嫡子出生,愚笨不堪的,而自己却被当做了一个质子,送去了郑国,他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公子非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沉声说道:“若姜王愿助我登位,我愿许姜王代治天下之位。”
姜王沉吟了片刻,这代治天下意思就是代理天子处理天下事物,这也是一种实力的变相的证明,先天子时,代治天下的便是郑国与卫国,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协助天子的人选也是应该改变了。
姜王心中有些意动,面上却是不显,沉声道:“本王还是无能为力,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公子非暗骂一句,这姜王果真胃口太大,不过既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算是与虎谋皮,他也得答应,于是他咬了咬牙道:“姜王高德,若为天子,我愿以九鼎赠之。”
闻言,姜王眼神锐利地扫了公子非一眼,而公子非心中一寒,连忙恭敬地拱了拱手以显示诚意。
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这九鼎每一鼎代表一州,士能用一鼎,大夫能用五鼎,诸侯用七鼎,方有天子统治九州,方可用九鼎。静好听此也很愕然,这公子非竟然愿意将天子九鼎交于姜国?
“公子所言可真?”姜王显然已被这九鼎给诱惑到了,若得九鼎,八国何国能与姜国争锋。
“非不敢妄言,姜王高德,世上唯有姜王可交付九鼎。”公子非很是真诚地说道。
“哈哈,既然公子诚心相求,本王岂敢不允?”姜王哈哈大笑道。
“多谢姜王。”公子非闻言,连忙拱手谢道。
“现在说谢,还言之甚早。公子一路奔波想是累了。”姜王又笑着对旁边的荣喜道:“带公子下去好好安置罢。”
看着公子非消失在视线里,静好有些担忧地对姜王说道:“父王,这公子非性狡诈,善隐忍,若助他登上天子之位,恐他会食言。”
“外强中干,不足为惧。”姜王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静好想了想,之前自己捉弄他,他也那般不经吓,可不是父王所说的外强中干吗?可是他真的会按照约定将那九鼎交于姜国吗?
见静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王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静儿,本王想要那九鼎。”
静好见此,也不再在劝,只想着回去与哥哥说说,看这其中是否真的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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