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风徐徐而来,月亮害羞得躲进了云层里,月色暗淡,看不清郑斐然的表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而就在静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只听得如同清泉击石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下乃是郑国的世子。”
静好此刻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之前诡异的感觉是为了什么了,郑瑜然,郑斐然,可不是兄弟俩吗?
“你和郑瑜然可真不像。”静好皱了皱眉道,一个风清明月,公子如玉,一个道貌岸然,蠢笨如牛。
“嗯。”郑斐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垂着头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
“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一片寂寞无声,静好试图打破奇怪的气氛,不料说出口却觉得有些越矩,心下懊恼不已。
“郑国之事,国家内幕,他定是不会说的吧。”静好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男子,如此想到,起码她不会去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事。
“我母亲是郑国的王后,因而出生时,我便被父王立为了世子,从小我便是由父王亲自教导。”郑斐然如是说道。
很多国家的君主都会在一个婴儿刚出生的时候,就册立为世子,而这些世子却最终都不会登上王位,他们都不过是下任君王的挡箭牌罢了,当然事也有例外,也不排除君王的确宠爱他的儿子,以至于一出生就将他捧上高位,使得后来人无法超越。静好皱着眉想着,却听郑斐然继续说道:“后来周郑关系有所龃龉,为了维持两国的盟约,我被送到周做了质子。”
“质子?”静好感觉有些奇怪,一个国家居然会送储君去做质子?就算为了彰显诚意,也断不会如此吧。
郑斐然似乎看出了静好的疑惑,接着说道:“当时弟妹年幼,唯有我去最为合适。”
“年幼?我看郑瑜然与你年龄相仿,他为何不去?”静好挑了挑眉道。
郑斐然愣了愣,紧抿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静好也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转移话题道:“如今好在你已归国,而周郑关系也和好如初。”
“我是暗自归国的,”郑斐然顿了顿道:“等祭拜完母亲就又回去。”
“暗自?”静好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若被周发现了,可能免不了一场争乱。可是祭拜母亲这事儿,郑斐然为何不与郑王商量,而自己暗自归国?莫非是郑王不准?
“你不怨你的父王吗?”如此想着,静好有些同情的看着郑斐然,忍不住地问道。
“为何要怨?父王待我是极好的,而且以己一身换得两国百姓安宁,斐然自也是高兴的。”郑斐然低低地说着,语气真挚,眼神中带着无悔和骄傲。
静好看着这样的男子,有些不知所言,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王室里居然能养出这样的世子,秉持君子之风,为国为民,月朗风清。
或许她不应该可怜斐然,而应该可怜自己,张扬跋扈以维持自己心中的那点单纯,她却也不如斐然活得潇洒,活得风光霁月。
夜越深,天气也越凉,本就刚春季,这过了午夜以后,静好便知道了什么叫做春寒料峭。凉风吹过,静好忍不住得打了一个寒颤,只得抱住自己的双膝,紧紧地蜷缩在一团,使得自己显得暖和些。
这时,一件衣服被披在了她的身上,静好探出脑袋望去,只见郑斐然穿着一件破烂的中衣坐在一旁,她便知她这身上的衣服,定是他的了。静好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想要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还给他。
“我不冷,你穿着吧。”郑斐然似乎看出了静好的意味,压住她的肩膀说道。
“可是你身上的伤。”静好轻咬贝齿,有些犹疑地说道。
“无碍。”郑斐然如是说道,站起身向一旁走去。
“真是一个极好的人。”呆呆地看着黑夜里,男子的声音,呼吸间净是衣服上血液的腥臭味儿,静好的心却觉得心中暖暖的。
黎明时分,月光还未完全淡去,那如同一轮火轮的一样的太阳,已在山的那边露出了羞涩的一角,天边泛着鱼肚白,墨色的天空渐渐的有了光彩,不远处的山下的村子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和狗叫,农家的炊烟也在清晨微凉的风中慢慢消散。
这时,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而静好和郑斐然或是再也抵不住疲惫,在此时却沉浸在梦乡里。
“在这儿,在这儿。”此时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许多杂乱的脚步声,静好揉了揉眼睛,向声音的来处看去,是姜国的兵卒,只见此时他们那满是疲惫的脸上露着满满的欣喜,如释重负丢掉手中早已熄灭的火把,步履轻快地向他们走来。
被找到本来应是值得高兴的事儿,而静好此刻却高兴不一起来。
“哥哥。”静好有些心虚的叫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料腿下一麻,险些栽倒在地。
“没事儿吧?”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地疲惫,自从昨夜,青儿来报,他们在林中遇到老虎,静好不知所终,济桓变在担惊受怕中,整整找了。
“哥哥,我”静好看着济桓眼底那抹淤青,不由得很是自责。哥哥最近本就因为会盟的事宜弄得心力交瘁,偏偏她还去给他找麻烦。
而济桓则是看见她披在身上的衣衫,不经意的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扯去,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好了,回去再说。”济桓暗自点了点头,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就要离去。
“等一下,哥哥,郑斐然,他是郑国的世子。”静好指着不远处似乎睡得很深的郑斐然,挣扎到。
济桓扫了一眼郑斐然,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抱紧了挣扎着的静好,又对兵卒们吩咐道:“将郑世子送到郑王那里,记住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兵卒们应到,将或许已经昏迷的郑斐然抬了起来,而济桓则不顾静好的挣扎,大步向山下走去。
静好在林中走失,济桓要找人,自然姜王是瞒不过了,甫一进济桓的院子,就见姜王从上座的椅子上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静儿,怎么样了?受伤了吗?快去叫御医!”姜王走近一看,只见静好脸上和衣服上都有着点点血迹,脸色又有些苍白,神色也是恹恹的,以为是她受伤了,大吼道。
“父王,静好没有受伤,这血不是我的,用不着请御医。”静好见姜王满脸担忧,连忙说道。
“吹了的风,还是得请御医来把把脉。”济桓蓦然说道。
“可是”想到御医每次开得那些苦的要命的药汁儿,静好的眉头就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可是看着父王和哥哥都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她只得悻悻地垂下了脑袋,满脸怨念。
不消多时,老御医气喘吁吁地提着药箱而来,一番把脉,御医说静好有些着凉,开了些祛除风寒,镇静安神的方子,而姜王和济桓也安心了下来。
既然静好无事,那么该罚得便得罚了。
“静儿这次你无诏出行,可知罪?”姜王捋着道。
“静好知错,还请父王责罚。”静好自知自己这次无理,而且还在别人的地盘上,牵连了别国的世子,不管为了什么这一次责罚是免不了了的,所幸老实认错道。
这丫头改性了?姜王挑了挑眉,但见女儿脸色苍白,一个小小的人儿从虎口逃脱,定然是吓坏了,虽终究是舍不得过多的责罚她,但据说郑国的世子受伤颇重,是被抬回来的,他终究还是要给郑王一个交代。
“你便修身养性一年,认真抄写佛经吧。”姜王沉吟了片刻道。
“是,父王。”静好乖巧地应道,心中却是呜呼哀哉,一年时间,她还不得闷死。
“世子,跟本王来!”姜王在宣布了对静好的惩罚后,对着旁边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的济桓吩咐道。
“是。”济桓恭敬地应道。
“哥哥”静好看着姜王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济桓的袖子。
“睡吧吧,等你醒的时候,哥哥就回来了。”济桓见此,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轻轻地放在,细细地为她压好背角,走了出去。
静好乖乖地闭上了眼,然而黑暗只能使得她越加不安,她真的不该惹祸的,每次她惹祸,被父王责骂的却总是哥哥,很早之前她以为是因为父王对哥哥寄予厚望,但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父王厌恶哥哥,她试过很多办法来缓和父子的关系,然而都没什么用,她不明白难道就因为哥哥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吗?血缘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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