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说起武成王妃的事,更没有人敢提叶家的事。
但聊着聊着,太后娘娘便提起了淑妃娘娘:“淑妃贤良淑德,品性敦厚,又才识卓越,可惜英年早逝,不然……”
说到此处,太后淡淡地瞥了皇后一良,没有往下说,但意识再明显不过,是说皇后不如淑妃,若是淑妃还在,指不定后位就是淑妃的。
皇后涵养再好,笑容也有些发僵,但皇帝早就说过,太后心情不好,不管太后说什么,都忍着,不要与太后争辩。
皇后在心下安慰自己,淑妃便是再贤良淑德,她也是个死人,在宫里,活下来才是王道,自己活下来了,还一直保持后位不倒,自己就是赢家,是胜利者,何必跟个死人计较。
如此一想,皇后也就豁然了,不怒反而接着太后的话道:“是啊,淑妃妹妹世出名门,确实是女子中的典范。”
老王妃便道:“金陵世家,书香门弟,家风厚道,叶家的子女都是出类拔卒的,去年金榜,叶家就占了两头,真心羡慕死人呢。”
“是啊,武成王夫人不也是叶家女么?”不知谁接了一句。
场面立即寂静下来,没有人敢接这个话。
太后道:“可不是么?那孩子,与她姑姑淑妃不仅长得像,性子也是极好的……”说着,太后的眼圈就红了。
世族夫人们一个个都人精,看出太后是喜欢叶昕眉的,武成王夫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只说是受了冤枉。
理国公夫人便如坐针毡,也明白今天太后为何会突然要宣她进宫了,太后没明着说,可已经表明态度了。
可是,她也没办法啊,婉玲那丫头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突然就一纸状纸告到了大理寺,理国公夫人知道的时候,叶昕眉已经关起来了。
大家的眼光都不住地往她身上飘,理国公夫人就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受,可她又不敢离开,只能受着。
“不说这些了,赏花吧,赏话。”太后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大家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便聊起花,聊起茶,或是春天吃什么补,什么养颜之类的,看起来,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大家边走边说,理国公夫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边上,尽量不要与她人在一起,太后边走边与老王妃聊着,突然对理国公夫人道:“咦,你就是理国公夫人?”
理国公夫人忙上前行礼:“臣妾就是理国公夫人孙氏。”
“哦!”太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也没说什么,继续走。
理国公夫人的心提得老高,拎着不敢放下,小心地跟着太后身后走着,突然,太后身子往前趔趄了一步,回身就甩了理国公夫人一耳光:“大胆贱妇,敢谋害哀家?”
众人皆目瞪口呆,谁都知道,就是借理国公夫人一千颗胆子,她也不敢谋害太后啊?
何况,理国公夫人离太后还有几步之远,这个谋害又是怎么来的?怎么说都牵强。
可太后是谁?她老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铁口金断。
何况,还有老王妃作证呢:“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敢推太后娘娘,谁指使你的?”
皇后娘娘的脸都黑了,她也一直防着太后可能会陷害理国公,所以一路都紧跟着理国公夫人,眼睛盯着看呢,理国公夫人连太后娘娘的衣角边都没挨着,可老王妃摆明了要与太后一起唱双簧,皇后也不敢作声。
“理国公夫人看着老实,原来包藏祸心呢。”年后从金陵回来的福王妃似笑非笑地说道。
福王妃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又素来喜欢叶昕眉,有太后和老王妃搭台,她能不凑个角,配合着唱两句?
皇后既便想给理国公夫人辩解,有这三位大佬指证,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其他王妃有的本就对皇帝突然发难武成王心存不满,既便敢反对,也不会帮着理国公夫人。
想想也是,区区理国公府,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然敢与武成王作对?
现在报应来了吧,太后娘娘摆明了要为武成王夫人出头,还有老王妃,她可是宗室族长王妃,在宗亲里,最说得上话的。
理国公夫人吓得立即跪下:“冤枉啊,太后,臣妾冤枉——”
皇后差点气死,这个时候不赶紧认错求饶,还喊什么冤,这是要拿自己堵枪口的节奏吗?
果然,太后一听冤枉二字更是火冒三丈,又是一耳光:“冤枉?理国公府也知道冤枉二字是怎么写的么?今天哀家就告诉你,真正的冤枉二字该怎么写,怎么读,让你刻骨铭心。”
大家立即明白了,太后就是要冤枉你理国公府,要冤枉你理国公夫人,而且是当着众多夫人太太王妃还有皇后的面,嚣张地冤枉你,你又怎么着?咬我呀?你敢吗?
“来人,将这个大胆贼妇吊起来,给哀家抽一百鞭子。”太后大声道。
立即有两名侍卫过来,将理国公夫人员在御花园的樱花树下,开始抽鞭子。
御花园里传来理国公夫人的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樱花淡淡的香味,和血腥味,众夫人太太们大气都不敢出,垂头立在原地,那一鞭又一鞭抽下来,如同抽在她们的心上。
太后是温和的,贤惠而又宽厚,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太后生气,更没见过她发脾气,听说慈宁宫的后园子里,还养着许多小动物,都是太后让小太监们从民间收上来的流浪小动物,小猫儿小狗儿。
这一次,如果不是气得太狠,又怎么会逼得向来善良仁厚的太后如此狠辣?
原本,宫里的女人,便是见过了血腥与阴谋,太后也是从大小阴谋里浴血走过来的,这是自从儿子登基之后,便敛了刺与棱角,回归到温良的慈母形象。
殷成禧是太后的小儿子,那孩子一生下来,便被太医诊断为死胎,太后连面都没见过,孩子就抱走了,那时太后还很年轻,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太后寄托了很多美好的希望,可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为此,太后哭了足足半年之久,总责怪自己没有护住那孩子,怪自己与儿子无缘。
后来,过了十年,裕亲王府闹得不可开交,老太君冲到太后宫里找太后评理,说老裕亲王在外头养了女人,说起来,老裕亲王其实很正派,也并不好色,与老太君也算是夫妻和睦,感情甚佳,怎么会在外头养女人呢?还生了个十岁的儿子?
为了调解裕亲王府的家事,太后特意召了老裕亲王进宫,劝了很多,裕亲王很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时太后还没有想这么多,后来,她身边的一个老宫女,要去世之前,悄悄透露给花嬷嬷:“……小殿下……小殿下还在……还在,抱走了。”
花嬷嬷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告诉太后时,太后如遭电击,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代的暗帝会从嫡子中选,而且,是她最盼的小儿子……
知道小儿子没死还在人间,太后又兴奋,又伤心,因为不知道那孩子在哪,正受什么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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