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昊吃痛,随手一甩,叶昕眉被抛了起来,身子飞在半空的一瞬,她想起当初要解除婚约时,殷离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的模样,这就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的男子在生气时对你的态度,看来,身上的伤又要加重了,顶多再摔个跤吧。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荷芯也没想到殷离昊会对叶昕眉动粗,待跃起施救时,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青影一闪,叶昕眉稳稳地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清晰的柠檬香,夹杂着风尘与青草的味道,抬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英挺俊逸的脸,和那双贮满思念,温柔又热烈的双眼。
“相公!”叶昕眉喟叹一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能哭,千万不能哭,要笑,说好了要笑着迎他凯旋的。
“昕姐儿。”连声音都饱含思念,他将她拥紧,与心脏贴紧,几个月的分离,让他饱尝相思之苦,终于见着了,也让她听听自己的心跳得有多激烈,让心跳声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她。
将她的头从怀里挖出来,小丫头在笑,可眼眶却是红红的,想到方才进门时……
殷成禧的沉入锅底,这就是王府给自己的见面礼,如果自己晚回半步,她便要摔伤了吧。
一把执过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唇角勾起一丝冷厉,临去时,她的身子只有些虚寒,而现在,分明就受过重伤!
“成禧,你回来得正好,快,快过来,救救你嫂子。”王爷就象落水之人在绝望处看见了一块浮木,大喜道。
“救她?我为什么要救?”殷成禧铁青着脸道。
裕亲王脸色一白:“成禧,你什么意思,你嫂子危在旦夕,赶紧救人。”
“我出门时,她身体好好儿的,如今却重伤在身,不知大哥可有个说话?”殷成禧冷冷道。
“她重伤在身?”裕亲王一脸愕然:“怎么可能,她不是好好儿的,一个女人家,怎么会重伤在身。”
殷成禧冷笑:“究竟是何人所伤,为何会伤,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论是谁,决不轻饶。至于她——”
殷成禧转过眸去,直视着裕亲王的眼睛“既是你的剑刺伤的,自有你要刺伤的理由,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与我何干,对不住,我要回去给娘子治伤,就不奉陪了。”
说着,揽着叶昕眉就走。
“禧叔,你真的见死不救吗?”殷离昊上前一步拦住。
殷成禧微咪了眼,目中露出危险的讯息:“方才是你动手伤的她”
殷离昊脸色一黯:“我只是……”
殷成禧一掌击去,殷离昊后退一步,唇角沁出血来:“禧叔你……以前最疼的是我……”
“出征之前我便说过,任谁伤害我的妻,我都不会放过,殷离昊,莫要仗着我疼你,便可以一再挑战我的底线,这一掌,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离昕姐儿远一点。”殷成禧冷冷道。
裕亲王和二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远征回来之后的殷成禧更加宠爱叶昕眉,为她竟然重伤殷离昊,王妃也不肯救了。
殷成禧拉着叶昕眉就走,殷离昊踉跄地上前,倔强地拦住道:“禧叔,我错了,我不该误伤了昕……小婶,还请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我娘亲。”
说着,他竟跪下,纳头就拜。
“王爷……”叶昕眉心有不忍,到底还是舍不得见殷离昊痛苦:“我的伤没什么,帮帮他吧。”
殷成禧脸若冰霜:“你的伤乃有武之人所至,你一个内宅妇人,怎么可能招惹武林人士?既便他们没有参与加害,也是保护不力,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裕亲王眼中滑过一丝紧张与慌乱,无奈道:“弟妹的伤并不要紧,既便是有武之人伤了她,也与你嫂子无关,她也是柔弱妇人,成禧,对弟妹照顾不周,确实是做可哥的不好,还请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救救她。”
“能让你激怒得抽剑杀人,可见她有多可恨,既是如此,大哥何必还要救?”殷成禧讥讽道。
裕亲王身形一震,苦涩地笑道:“是啊,我为何还要腆着脸求你救她,方才我真的……恨透了她,可成禧,她到底是我的妻,生气归生气,便如你对弟妹,她若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就真的舍得她死么?”
殷成禧看了叶昕眉一眼,自傲地说道:“她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她只会万事先顾着我。”
王爷越发伤感,踉跄着蹲下,抱起王妃,眼眶红湿:“成禧,便是她念在她这些年对你的情份,你也不肯救她一救么?”
殷成禧听了更怒,一拂袖:“无稽之谈!”
“相公,请你救她,看在我的面上。”叶昕眉很高兴,很自豪,她的男人,果然处处为她着想,她不说言说半句,他便明白她的委屈与辛苦,六亲不认,只为她出头,有夫如此,既便重伤将亡,所有的怨与恨也烟消云散,对王妃那点恨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一颗心柔软得象团棉花。
见他还是别着脸不肯动,勾下他的头道“我知道她喜欢你,可没关系,我家相公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就是要救活她,然后看她得不到你,一脸痛苦的样子。”
殷成禧挑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救嘛,救嘛,你不救,我会不开心的。”叶昕眉拉着殷成禧的手摇晃。
在军营里,每每一个人时,最想念的便是她娇嗔撒娇的模样,软语轻言,古灵精怪……
“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且试试,救不救得活,得看天命。”
府里的太医只敢给她止血,不敢动那柄插入腹中的长剑。
殷成禧激点几处穴道后,拔出剑,但要紧急处理,王妃被抬进卧室,老太医进去打下手,叶昕眉和荷芯在外面等着。
殷离昊也焦急地等在门外,几番想跟叶昕眉说话,叶昕眉都避开目光,殷离昊便感觉烦躁:
“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你……你突然咬我,我痛急了才会……”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多谢此番世子没有再掐我的脖子。”叶昕眉道。
“昕妹妹……”
“如果你还认王爷为叔叔的话,请叫我小婶。”叶昕眉冷冷道。
“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只是因为太伤心,我娘她……”殷离昊绞着手指,努力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二老爷和大少爷来了。”竹韵附近叶昕眉耳边说道。
怕是又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叶昕眉淡淡地提醒殷离昊:“你还是担心怎么应付你可能多出来的一个亲哥哥吧。”
殷离昊怔了怔,原本愧疚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还带着一抹怨恨与愤怒。
他果然早就知道王爷也二太太的丑事。
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原来眼睛也有欺骗人的时候,以前的殷离昊看起来多单纯啊,叶昕眉一度以为他的智力不足十岁的孩子,如今看来,他不是傻,是太聪明了,生在这样的环境里,装傻也许是能保护和蒙骗自己的最好方法。
殷承泽的腿已经能走路了,只是,走得并不顺畅,细看之下,仍是一拐一拐的。
他是个极高傲自负的人,以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却成了个蹶子,着实有碍观瞻。
所以,当他与叶昕眉对视时,眼里流露的是阴戾与恨意。
叶昕眉淡淡一笑,殷书宁到底还是给了他解药,没让他肌肉慢慢腐烂至死,或许,他现在还恨当初受自己蒙骗,放了自己一马。
如今殷成禧回府了,他更没有了下手的机会,而且,还要承受殷成禧的报复。
二老爷面色严厉,当他的目光与王爷交汇时,叶昕眉明显感觉到火花四射,火药味太浓烈了。
“二弟你……”裕亲王感觉喉咙极其干涩,每说出一个字,都显得好艰难。
“大哥还知道我是你的兄弟吗?”二老爷冷笑道。
“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废人,要感激你替我生了儿女,戴了几十年的绿帽子?”
王爷的脸眨间胀得通红,慌张地想要拉住二老爷的手,却被二老爷一掌拍开。
“二弟我……”
“不要叫我二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二老爷一掌拍碎身边的小几,大吼道。
二太太吓得跪扑过去:“老爷,老爷,你……你身子不好,切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这是什么世道?你们……真的可以如此毫无廉耻吗?”二老爷气得老泪纵横,捶胸顿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