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昊傻傻的时候,殷成禧去哪里都带着他,保护和陪伴着他,可以说,对殷离昊,殷成禧比裕亲王这个亲爹还要付出得多,可这些人,都对殷成禧做了什么?
一番话,掷地有声,以往一直是殷成禧保护她,宠爱她,而如今,她小小的身躯里,藏着的能量让这屋里的人都震惊了,问得这些人哑口无言,殷成禧的心里,象是渴急之人喝下了一口甘泉,爽快,舒泰!
有生以来,除了娘亲疼他,宠他,保护他,从来都只是他在保护和付出,娶她,原以为此生又多了一个要守护的人,原来,夫妻是互相守护的,小小的她,一样会勇敢地站在他前面,尽她最大的力量保护他。
“岂有此理,他生为王府的子孙,建功立业难道只是为了王府么?不是为了他自己么?”半晌之后,老太君才虚张声势地一拍桌子道。
“原来王爷是王府的人么?我还以为听错了呢,如果真是,那他的名字为何没有进族谱?”叶昕眉正等着老太君这句话呢。
老太君气得瞪眼,指着她的手指在发颤:“你……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才进门弟一天,就敢指责婆婆,成何体统!”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娘亲,就更不是她的婆婆。”殷成禧将叶昕眉往身后一拉道。
老太君气得直翻白眼,裕亲王怒道:“成禧,你越发不象话了,没有裕亲王府,哪有你的今天!”
二老爷一见火药味太浓烈,忙道:“何必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呢,王兄,成禧就是这个性子,他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么?”
又劝老太君:“娘,成禧也就是说说气话,这些年,每逢年节,他都去给您请安,是您自个总介意着过去,不肯原谅二娘,说起来,那都是上辈人的错,成禧何其无辜?”
“你是在怪娘不够大度吗?”老太君虽然很生气,但对二老太说话时,声音明显温柔了许多。
“娘,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是成禧大喜的日子,现在也不是扯那些陈年旧帐的时候,主要是看怎么安置了盈盈才是,毕竟当初赵家也是信任了儿子,才把她送到王府来的,如今她这个样子,儿子将来也不脸面对故人。”二老爷说着,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眸。
叶昕眉也没想到,二老爷竟然是残疾,怪不得以往许多次聚会,都没见到过二老爷,整个屋子里,也就二老爷温和清明,说话也不含沙射影,还算公道。
“二哥……”殷成禧歉疚地唤了一声。
“成禧,我知道很为难你,但是,盈盈这孩子确实命苦,今日就算她是有心,算计了你,也希望你能给二哥一点薄面,收了她,给不给名份,都由弟妹将来说了算,你看如何?”二老爷央求道。
殷成禧看了眼他空荡荡的膝下,还有受伤的半边左肩,那拒绝的话竟是说不出口。
“好!”叶昕眉清清脆脆地应道。
倒让裕亲王妃还有二太太几个都愣住了。
殷成禧正要反对,叶昕眉对他摇摇头。
“不过,我有要求。”叶昕眉道。
“弟妹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出生,很明事理,好,有什么要求,你说。”二老爷道。
“今日之事,必须封口,任何人都不得传扬出去,一是为了盈盈的声誉,更是为王府的声誉,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毁的不仅仅是盈盈的名声,还有承雪的,要知道,盈盈可是二嫂教养出来的。”叶昕眉道。
这话很合二太太的心意,原本一脸怒容的她立即露出灿笑:“小弟妹此言很是有事。”
连殷承雪也不由得怪异地看了一眼叶昕眉,对她突然的示好有点不习惯。
“只有这点么?”二太太笑咪咪地问道。
“还有,在给盈盈正式名份之前,她的身份还是享荣府的表小姐,谁也不能说她是已嫁之女,这也是为了她以后出门的颜面着想,毕竟是二嫂家的姨侄女,出嫁又没个名份,于二嫂的脸上也不好看。”叶昕眉又平平静静地说道。
“哦哟,好弟媳妇,难为你想得周到,不错,不错,这样确实对盈盈更好,来,盈盈,快斟茶给你家主母。”二太太笑道。
“不急,不急。”斟了茶,就是收了这个人,叶昕眉可没这么傻:“什么主母不主母,我们年岁相仿,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王爷就要出征在外,有你在,我也多个伴儿。”
赵盈盈没想到,叶昕眉先前一番锋利的言辞过后,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如此开明,愣愣地起身,向叶昕眉福了福。
叶昕眉受了她这一礼,笑着对二老爷道:“不知二哥可还满意弟媳的安排?”
二老爷笑着点头:“不错,难怪成禧对你情有独钟,果然是个**通达的女子。”
“那我们是否可以回去歇息了?”叶昕眉又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道。
“当然当然,盈盈,快扶你姐姐回屋去。”二太太不等老太君和裕亲王妃发话,忙道。
叶昕眉将手伸向殷成禧,殷成禧满腹疑虑,却知她素来有主意,便将疑问放在肚里,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而赵盈盈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顾妈妈快急死了,在屋里团团转着,一想起这事,便恨不得甩自己几耳光。
竹韵几个也急,又怪顾妈妈太过操心,更庆幸先前没听她的往屋里闯,不然,躺在地上吐血的就是自己了。
一想到无缘无故地多出一个惹眼的姨娘出来,小姐心里膈应难受,她们也跟着不痛快,更没心情开解顾妈妈,由着她在屋里唉声叹气。
梅香倒是顾妈妈一手调教的,虽然顾妈妈有时候确实糊涂刻板,可她的一颗心对小姐是再忠不过的,便沏了茶劝顾妈妈喝点:“王爷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妈妈放心吧,那个人,进不了咱们院里。”
“王爷?”顾妈妈接过茶,喝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又忙放下茶碗:“王爷是男人,先前是不能收,顾着小姐的心情,如今都到这步田地了,只怕不收也得收,男人嘛,屋里多个人,他们只会受用,就可怜了小姐,都是我的错,我真时第糊涂了,什么样的人都往屋里送……”
“小姐和王爷回来了。”竹韵惊喜道。
顾妈妈冲到门口,待看到叶昕眉身后跟着的赵盈盈时,顿时象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叶昕眉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王爷却是俊眉紧锁。
一进门,竹韵忙上前去送上汤婆子:“暖暖,暖暖。”
珠玉则去替殷成禧除去披风,殷成禧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服侍他。
珠玉垂下手,眼睛却盯着赵盈盈:“小姐,这位……”
“还叫小姐?从现在起,叫夫人,等封诰下来,就叫王妃。”殷成禧没好气道。
“是。”顾妈妈和竹韵几个齐齐应道。
“妈妈,给盈盈安排个住处,一切要按小姐的规制来,莫要怠慢了她。”叶昕眉不等顾妈妈问出口,便道。
顾妈妈一头雾水,这赵盈盈就算被王爷纳入房了,顶多也就是个妾室,哪里还给正经主子的规制?又是小姐一样的安排?
正要问,竹韵拉着赵盈盈道:“盈盈小对是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休息。”
赵盈盈看了叶昕眉一眼,福了一福道:“今日打搅姐姐,是妾身的……”
“不要说什么妾不妾的,虽说我同意收你在身边,但你的名份还没有定下来,你以后也以未嫁之身面对外人,所以,妾这个字,还是先别提的好。”叶昕眉截口道。
“是。”赵盈盈眼神黯了黯,殷成禧的妾,将来至少是个侧妃,对她这种出身的人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安排,可叶昕眉却连妾也不肯给……
好在至少是进了三房的门了,以后的造化,还得自己努力。
赵盈盈暗暗给自己打气鼓劲,温顺地跟着竹韵走了。
叶昕眉还真困了,懒得管一肚子话要问的顾妈妈,拉着殷成禧道:“相公,困了,咱们歇息去。”
顾妈妈眼睁睁看着叶昕眉和殷成禧手牵着手进了内室卧房,刚往前一步,就被梅香拖住:“您还没死心么?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么?她自个的事,她自个会安排妥当的,妈妈就别再添乱了。”
到了屋里,叶昕眉习惯地替殷成禧更衣,殷成禧拉住她的手,轻车熟路地替她解着系带和衣扣:“为什么要带她进门?”
“她进不进门其实无关紧要,只要王爷眼里心里只有我,不看不碰不理睬她,她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么?”叶昕眉笑道。
殷成禧俊美的薄唇还是抿得紧紧的,一副我很生气,你这解释我不接受的样子。
“哎呀王爷,难道我让她进来了,你就真的要与他行鱼水之欢,就真的要与她成夫妻?”叶昕眉噘着嘴道。
“不可能!”殷成禧气呼呼道:“可你坏了我的名声。”
他气鼓鼓的样子还真的很象毛球发火的时候。
叶昕眉很想笑,却强忍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好相公,不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不会碰她的。”
“那你还领她进门!”殷成禧别扭的黑着脸。
“相公,你是不是对二老爷有亏欠?”叶昕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殷成禧俊眉一扬,眼里滑过一丝痛色,良久才道:“二哥救过我的命,他身上的伤,也是在那一次战役中造成的。”
果然如此!
怪不得,面对二老爷的央求时,殷成禧很难开口拒绝。
“那相公肯定也不愿意二老爷不开心对不对?”叶昕眉亲了亲他的嘴角道。
“可也不能就领个人进门来膈应你啊,再说了,赵盈盈也没他们说的那么重要,真拿她当故人之女,当亲人对待,又岂会让她做此下作之事?”殷成禧冷笑道。
“算了,欠人嘴软,拿人手短,二老爷那个样子,我也不忍心拒绝他。”叶昕眉微微叹了口气道。
“明儿就送到尼姑庵里去,正好杀鸡儆猴,给那起子不怀好意的人做个榜样,任谁再敢塞人进来膈应你,一律如此。”殷成禧冷然地说道。
“不用,你呀,是男人,只管管着外面的事就好,我呢,才是这屋里的当家主母呢,屋里的事啊,都由我说了算,你管不着。”叶昕眉调皮的捏着殷成禧的鼻子道。
殷成禧出不得声,就瞪眼。
他眼睛明朗而清澈,以往高傲孤冷时,叶昕眉还真怕他瞪眼,但现在?
她只当他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