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是好人,可不是只要是好人我就得嫁,恬姐儿,喜欢的人只能是一个,要嫁的只能是一个,我认定了王爷,只能对不住他了。”叶昕眉道。
叶昕恬便转过头来对王太医道:“你……你别记恨昕姐儿,她认识王爷在先,她一心想嫁给王爷,这个人,也喜欢得很辛苦,女儿家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心,白头到老,你会遇一心一意喜欢你,待你好的姑娘的,好人有好报。”
王太医苦笑:“我能记恨她么?她只恨我,却不记得我,说什么先认识王爷,我和她才是更早就认识了的,只是,多年以后再见,我认出了她,她却再也想不起我。”
他清秀的眉宇间挂着淡淡的悲伤,黯然的样子,若是以前叶昕眉见了又会内疚,但现在,只觉得他在做戏。
叶昕恬却更难受了:“你……你们以前就认得么?我怎么不知道?”
“恬姐姐,还记得我家以前来了个小客人么?京城来的,是了,那时候你还和他打过架。”叶昕眉道。
“京城来的,我只认得宋子清啊,他是……”叶昕恬努力回想着:“啊,对了,你是那个小坏蛋,总拿泥巴扔我。”
“看来,还是要让人讨厌才能有人记得住呢,瞧瞧,你们两个吵架,我帮她,泥巴扔你,你记住了我,她却忘得一干二净。”王太医自嘲道。
“我记得的。”叶昕眉眼圈红红的:“你不止帮我打跑欺负我的人,饿肚子的时候还偷偷送吃的,我全记得……”
王太医温润的眸子有暖意流转,唇角确带着一抹苦涩:“只是想起得太迟了是吗?或者,在你心里,认为我的求亲没有真感情,是在利用你对吗?”
被说中了心事,叶昕眉尴尬地垂下头,可是,难道不是么?
“利用什么呀,谁都看得出,你对昕姐儿有多真心,只是……还是没缘份吧,昕姐儿,咱们还要站在这里说话么?我可快冻僵啦。”叶昕恬笑着推了一下叶昕眉道。
叶昕眉趔趄地后退,身子还是向后仰去,一条有力的胳膊扶住她,王太医的脸色很难看:“脚怎么又伤了?”
叶昕眉忙立起身,避开道:“没什么,在宫里摔的。”
“宫里?贵妃的太监?”俊秀的眉眼升起一股戾气:“很好,很好,我的人也敢动。”
叶昕眉更尴尬了:“谁是你的人了?”
“不是我表妹吗?”王太医冷声道。
“是,是,书宁表哥。”叶昕眉笑道。
殷书宁苦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只要不让你做妻子,别的什么都好?”
叶昕眉没避开,皱眉揉着捏痛了的鼻子:“下回流点鼻涕在你手上。”
“你小时候又不是没有过?常年挂着两行鼻涕,也就是我不嫌你脏。”殷书宁哈哈大笑道。
“凉风很好喝么?”气氛变得轻松而温暖,叶昕眉正要辩解时,手被用力一拽,人就被强有力地圈住,某人黑着脸,气压顿时变低。
“抱着人家的娘子,王爷还真顺手。”殷书宁冷冷道。
“怎么?想打一架?”殷成禧将叶昕眉往身后一拽,近前一步。
“小生是文人,才不做打架这种粗活。”殷书宁不屑道。
殷成禧唇边带着一抹讥笑:“文人么?”
殷书宁目光一闪道:“没功夫跟你闲扯,我是来认亲的。”说着便往齐老太太屋里去。
王爷还真是疼昕姐儿,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
叶昕恬脸微红,福了福道:“那我也进去了。”
叶昕眉挣扎:“松开,好多人看着呢。”
“不松,就是要让人看,免得以后还有没眼力介的没事就跟你叙旧情。”殷成禧霸道地揽着她往前走,在他的臂弯里,她的反抗就象挠痒痒。
“好酸。”某人无力抗挣,决定用语言。
“什么好酸?”他果然垂眸疑问,神情认真。
“牙好酸。”
“怎么会牙酸?可是受了寒?”
“所有的病都要多喝开水,所有问题都是受寒,大哥,牙齿也怕冷么?”叶昕眉快无语了,跟某人聊天有时候很难在一条线上。
“叫夫君,讨厌哥哥表哥大哥之类的称呼。”某人郑重其事地通告。
这是连殷离昊的醋也一并吃了?
“啊哟,牙酸得要掉了。”叶昕眉捂住嘴。
“啊,给我瞧瞧?莫真是风寒齿啊,见不得风,可吃过酸硬的东西损伤了牙?”殷成禧停下,捧住她的脸,作势让她张嘴。
叶昕眉踮起脚,迅速用额头碰了下他的下额,趁他愣怔时,一溜烟跑进屋里。
殷成禧摸了摸下巴,那里还有属于叶昕眉的温度和馨香,薄唇不由自主地勾起,铁昆沉默地跟在身边,尽量让自己处于隐形状态。
殷成禧侧目:“本王很爱吃醋吗?”
“是的,王爷。”铁昆沙哑的嗓音没有半点感**彩。
殷成禧点头:“你没有成过亲,醋得没得吃。”
铁昆略丑的脸上滑过一丝古怪,继续沉默。
屋里,殷书宁正给齐老太太诊脉,叶昕恬便在一旁叽叽咕咕说着在宫里的经历,她最是懂事,尽捡些有趣的见闻说,受过的苦半句也不提,齐老太太便跟着她笑,眼眶却湿润:“好孩子,也算是一段经历,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机会进宫看看呢,我很好,快去见见你奶奶吧,她可着急了。”
叶昕恬看了殷书宁一眼:“王太医……哦,不是,那个,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还是王太医吧,习惯了。”殷书宁温和地回道。
“那你忙,我走了。”叶昕恬起身道。
“嗯,恬小姐有需要时,支会一声就是。”殷书宁还是和过去一样,温和贴心。
“谢谢!”叶昕恬福了一福。
“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子亲戚。”殷书宁道。
“我是说,你的救命之恩,叶昕恬铭记于心,一个谢字难以表达,如果你……用得上我的话……哦,还有我哥哥的话,叶家三房,会全力以赴。”叶昕恬认真地说道。
恬姐儿这是在干嘛?
知不知道这番话对殷书宁意味着什么,对叶家又意味着什么?
齐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沉重而诧异。
叶昕恬知道了殷书宁的身份!
也是,闹得那么大,她又在贵妃宫里,不知道才怪。
“恬姐姐……”叶昕眉知道,齐老太太最不喜欢叶家卷入皇储之争,更不愿意随便站队,既便殷书宁是自己的外孙。
“好,我记住了。”殷书宁象是没听懂一样,客气地,平淡地回道。
叶昕眉却从他眼里看到了坚定与自信。
叶昕恬嫣然一笑:“那二祖奶奶,我先走了。”
说着对殷成禧和叶昕眉点了点头,小燕子一样跑了出去,叶昕眉分明瞧见,她眼里有喜悦的,甜蜜的情意在流转。
“奶奶的病……”叶昕眉最担心的是齐老太太身上的毒。
“修养几天就好了。”殷书宁象往常一样,提笔开药方。
“解药呢?”叶昕眉紧张地问。
“解药?”殷书宁头也没抬:“哦,吃了缓解的药,不过,要完全清除,还得多吃几副,先这么着吧。”
“什么叫吃了缓解的药?为什么不能完全清除?她也是你的外祖母啊,这么大年纪了,经得起折腾么?”叶昕眉真的怒了。
“原来她是我的外婆么?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殷书宁眼含讥诮道。
“你什么意思啊?”叶昕眉大声道。
“昕姐儿,怎么说话呢?”齐老太太瞪着叶昕眉道。
“奶奶,他是皇子,他有目的。”叶昕眉急道。
“是啊,我是皇子,比起太子来,手上的无权无势,母族是我最好的助力,当然要想法子利用。”殷书宁讥笑道。
“难道不是么?”叶昕眉愤怒地瞪视着他:“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权势么?”
“所以,毒也不用解了,正好,以此要胁你爹,你二叔,还有你两个堂兄为我所用,嗯,还有,这位,大将军王,以后你就是我的表妹夫,当然也要支持我对不对?”殷书宁道。
“你……”怎么有人会如此卑鄙!
“昕姐儿……”齐老太太咳了起来。
“奶奶……”叶昕眉眼圈都红了,重生以后,与齐老太太解除误会,老人家一直很维护又很疼爱她。
“不许哭。”殷成禧拉住叶昕眉:“老祖宗没中毒。”
叶昕眉怔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老祖宗没中毒。”殷成禧道。
“你怎么知道?他亲口说的,给奶奶和二婶下了致命毒药,如果我不签婚书,不出半个月,她们就会毒发身亡。”叶昕眉道。
“傻丫头,他骗你的,你奶奶和你二婶……只是在配合。”殷成禧道。
“呃?配合他骗我,让我嫁给他,然后你还在替他说话?”叶昕眉更生气了,感觉自己象个大傻瓜。
殷成禧挑了挑眉道:“嗯,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替他说话,只是……生气和伤心都会伤身的,我舍不得。”
当着殷收宁和齐老太太的面呢,武成王又说甜得腻死人的情话。
“我……他有那么好?我不信。”尽管从见面到现在,他的情话快说一箩筐了,叶昕眉还是会害羞。
“那你看这个。”殷成禧拿出一张纸,正是当初她被迫签的婚书。
“他给你了?”叶昕眉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受殷收宁的要胁了,可以堂堂正正嫁给殷成禧了。
“不是,我去上书房偷来的。”殷成禧很平静地说道。
堂堂武成王去皇上的上书房偷东西?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就象在说,我中午吃了两碗饭一样稀松平常。
“偷的?”连齐老太太都震住了。
御花园里,他让自己在亭子里等他一会儿,就是干这事儿去了?
“皇上会不会怪罪啊……”叶昕眉又担心了。
“没事,武成王向来嚣张,皇上习惯了。”殷书宁在一旁讥笑道。
叶昕眉瞪他。
“你先看看再说。”殷成禧没理会殷书宁,对叶昕眉道。
叶昕眉打开,正是那张她亲自签过名的婚书:“嗯,是这张,可这跟奶奶的中毒有什么关系?你又没给奶奶诊断,怎么知道奶奶和二婶没中毒?”
“你看仔细些。”殷成禧指着婚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