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樱道:“确实是我找上他的,因为我讨厌你,和云霓公主成为好朋友后,我就跟着她在船上玩,她常常因为王爷对她的冷淡而伤心生气,我们就很谈得来,公主的船一直跟在王爷的船后面,有时还故意越过官船,一前一后追着好玩,有几次,我们在船上看见你和王爷很亲蜜,公主就很生气,说要教训你,可那次绑架你之后,王爷对公主更加冷淡了,公主苦于拿你没法子,我便说,给你下点药,让你病上个十天半月,最好是变丑,下不了床,公主就同意了,后来,我就去找上了张公子。”
原来是这样。
叶昕眉苦笑:“那你给张公子的药不是能毒死人的?”
“死不了人,顶多就让你腹痛,拉肚子,公主说,你原本就瘦不拉叽的,若是拉个十几天,不成皮包骨才怪,到时候,王爷肯定看着瘦骨嶙峋的你都厌烦。”宋子樱道。
“那为什么会变成了鹤顶红?”叶昕眉道。
“所以,就要问你的堂姐,我和表哥明明说好只是泄药啊,怎么就变成了鹤顶红?可是,药是我给的,下药的刘妈也死了,我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连公主……都怀疑我,恨我,说我害了王爷。”宋子樱道。
“那张公子知道毒药换了吗?”叶昕眉问道。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吧,表哥那个人,心机很深,正如你所说,我是高估自己了,表哥真心喜欢的,其实是贞表姐。”宋子樱道。
“那你的泄药是哪来的?公主给的么?”叶昕眉又问。
宋子樱苦笑:“若是公主给的,我的嫌疑也还小一点,偏偏那药是我让人到岸上买的。”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买得到鹤顶红。”叶昕眉道。
“昕姐儿,你若要恨,便只恨我一个人就够了,别恨我哥,他什么也不知道。”宋子樱突然道。
叶昕眉怔住:“我为什么要恨他?”
宋子樱笑了:“是啊,你比我明事理得多,明明就是受害之人,还肯来牢里看我,呵呵,好象我自出事以来,也只有你来看过我了,虽然,你也是有目的的,但至少,不让我走得太过孤寂吧。”
叶昕眉急了:“你先别死,算我求你了,我会想法子把你转到干净些的牢房里去的,你既然觉得对我有愧,就帮我一次,也是帮你自己,如果能洗刷你的罪名,你可以不死,而宋家,也无需背负教女无方的骂名。”
从死牢里出来,叶昕眉久久不能平静,越发对叶昕贞怀疑起来,可是,却又拿不到证据,真心烦躁得很。
“我想去王府。”给宋子樱换一间干净些的牢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她却是没法子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只能求裕王妃了。
“王爷在军营。”莲蕊冷冷道,似乎对她空许承诺很有意见。
“我去求王妃。”叶昕眉道。
“算了,今天太晚了,而且,你这一身的味儿,莫要熏着王妃了才是。”莲蕊道。
死牢里出来,连衣服都沾上了一股子霉臭味,确实不适合去王府。
可事不宜迟,若宋子樱真的自杀了,到时候便一点证据也拿不到了……
见她一脸踟踌,突然拉着她就走,叶昕眉怔住:“做什么?”
“那边有间成衣店,买件衣服换换就成了。”莲蕊道。
可是,我没钱啊……
叶昕眉正要说时,人已经被拉进了店铺,只见莲蕊很豪气地拿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放道:“给我家小姐找件合身的衣服,对了,最好还打盆水来,让她清洗一下。”
掌柜的一脸诧异,又闻到了她们身上那股子味,了然道:“小姐这是……探监出来的?”
莲蕊不耐烦道:“拿衣服来就是,少啰索。”
掌柜忙给叶昕眉挑了一套衣服,叶昕眉梳洗换好衣服出来,莲蕊眼睛一亮:“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掌柜夸道:“小姐可真好看,仙女儿一样,穿上我家的衣服就更好看了,就给小姐打个九折吧,小姐穿出去,可一定要说是我家的衣服哦。”
还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叶昕眉觉得好笑,就打听道:“你家的衣服确实不错,掌柜的,可知这附近可有好宅子卖?”
“听小姐的口音,您不是京城的人士吧,金陵来的?”掌柜道。
“掌柜好耳力,我确实不是京城人士。”叶昕眉不过随口一问,掌柜的却热心得很:“小姐要多大的宅子啊?是一个人住,还是一大家子?”
叶昕眉正要回答,莲蕊很不耐烦地拖起她就往外走:“不是说要去王府有事么?再墨迹下去,王妃又要留你用晚饭了。”
一副叶昕眉成心要蹭饭吃的样子。
叶昕眉好笑,打趣她道:“偌大个裕亲王府还能被我吃穷了不成?莲蕊姐姐,你怎么象个管家婆子啊,果然是王府出来的,就是忠心。”
“谁有这么大本事吃穷裕亲王府?”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莲蕊神情一肃,往叶昕眉身前一站,戒备地看向门外。
进来的,却是裕亲王府二房长子殷承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昕眉正诧异,殷承泽身后又跟进来一个人,素来冷傲的莲蕊在看到来人时,立即垂下头去跪下,刚要说话,那人一摆手道:“你是成禧兄的侍女,不用行礼。”
莲蕊这才起了身,叶昕眉正不知该不该上前行礼,殷成泽道:“咦,这不是叶家大小姐么?好巧啊。”
原本还想躲在莲蕊身后蒙混过关的,叶昕眉只好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见过大公子。”
她刚洗过脸,小脸粉扑扑的,光滑幼嫩,白里透红,声音也是一贯的柔柔弱弱,加之莲蕊给她挑了一件烟蓝色的水绣轻纱衫子,外面套了件湖蓝色半臂,整个人就象珠含苞待放,欲开未开的幽兰,清雅中,又秀着青春娇嫩,一双大眼水盈灵动,顾盼生辉,越发显得娇艳柔嫩,美艳不可方物。
那华服男子眼睛一亮,被眼前的女子惊艳到了,一双朗目落在叶昕眉脸上,停驻了好一会儿。
莲蕊有点急,却也不敢造次,一拉叶昕眉道:“小姐,过来给……”
“叫我殷公子就好。”那华服男子回神,上前一步虚托了一下:“勿用多礼。”
行止有礼,气质高雅中,透出平和亲近,又有股与殷成禧的清冷孤高不同的贵气天成。
叶昕眉在猜想这个人的身份,也姓殷,又与殷成泽同来,保不齐也是哪个王府的世子爷吧,可他又自称公子……
叶昕眉还是福了一福,决定当腼腆少女,由着莲蕊去应对。
“你是金陵叶家的人?可是与淑妃娘娘有亲?”那殷公子却似乎对她很有兴趣,笑着问道。
不得不说,殷家人都是天生的俊公子,而这位又笑容和暖可亲,声音里自然地透着一股子和风,让叶昕眉不忍冷落于他。
“那是小女的姑母。”叶昕眉小声道。
那公子眼神更亮了,竟是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叶昕眉的手。
叶昕眉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垂下头去。
殷公子道:“对不住,是我造次了,只是……淑妃娘娘曾于我有恩,见到娘娘亲人,便生出亲近之感,小姐莫要见怪。”
原来如此,叶昕眉听了也生出亲近之意,自到京城来,除了殷成禧外,她所遇到的,全都是让她竖起戒心之人,难得有位与自家姑母也有故之人,自然消除了些许戒备。
“公子多虑了。”叶昕眉回道,偷偷地扯了扯莲蕊的衣袖,示意她,该走了。
那公子眼尖,竟是看见,笑道:“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姐只带着莲蕊姑娘在外,不若我与小泽送你回家吧。”
竟然叫殷承泽为小泽,看来与裕亲王府也关系非浅。
叶昕眉正要去裕亲王府呢,便道:“多谢公子,小女还人别的事要办,先不回家,就此别过。”
那公子有些失望,殷成泽便道:“可是要去探望昊弟?一起吧,正好我们也要回王府,顺便护送,小姐就不要推辞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昕眉再推辞,就过意不去了,何况,她对殷承泽还是有些好感的,那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殷离昊怕是……
“小姐可是坐了马车?这里离王府也不远,不若走路去吧。”殷公子建议道。
殷承泽道:“如此正好,公子还可以与小姐聊聊娘娘当年的旧事呢。”
叶昕眉想回绝都不行了,这大白天的,与两个年轻男子在大街上并肩走,成何体统啊,这事若是传到二太太耳朵里,怕又是麻烦吧。
“不知二太太身子可妥当了?这几日总忙些锁事,还没来得及去探望二太太,真真罪过。”叶昕眉故意提醒,殷承泽,你不顾礼仪,你娘可是个毒舌又八卦的,到时候可别把脏水又泼我头上来。
殷承泽自是知道他老子娘被殷离昊打的原因,正是由于眼前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好机灵啊。
殷承泽还没有回答,那华服公子倒先笑了,眼中满是意趣之味,指着殷承泽道:“小姐莫要担心,二太太最是护短。”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昕眉瞪大了眼睛,殷成泽似乎也知道自家娘亲是什么德行,苦笑道:“所以说,就算我娘知道我与你在大街上走,也不会乱说的,她得顾及我的名声。”
这就是华服公子口中的护短?
叶昕眉笑着看了华服公子一眼,还真是个幽默的人。
那就只能一起走了。
叶昕眉小碎步走在莲蕊身边,素来清冷的莲蕊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却不象往常那般毒舌,安静而又规矩地守着叶昕眉。
殷承泽道:“那日定是吓着小姐了吧,听王婶说,小姐那晚连饭都没吃好呢。”
“还好,还好,王府的饭菜甚是好吃。”叶昕眉随口道。
“那今晚就在王府用饭吧,王婶请了御厨在府里,到时候,我们也要讨小姐的光,一起满足下口舌之欲。”殷承泽道。
莲蕊立即看了叶昕眉一眼。
我又不是蹭饭吃的!
叶昕眉的脸一红道:“不了,不了,不好叨扰王妃。”
“裕王妃定然巴不得小姐去叨扰呢,对了,先前听小姐在问宅子的事,可是想买宅子?”殷公子笑道。
耳朵真尖啊。
叶昕眉点头:“是啊,家祖母与父亲要来京城,想买个大点的宅子,可小女是深宅中人,实在不懂行情。”
殷公子道:“这个好办,我便着人帮你打听着就是。”
叶昕眉正要道谢,莲蕊脸色一变,暗中推了推她,叶昕眉诧异地看她一眼,见她眼中带着惊惶,不由皱了皱眉忙道:“多谢公子好意,还是算了吧,莲蕊姐姐说是已经看中了一处,等明儿有空,再去看了再说。”
莲蕊一脸怪异状看着她。
叶昕眉只当没看见,心里却憋着笑。
“原来有武成王操心,倒是在下多事了。”殷公子也不恼,笑道。
“王叔最近在西山大营,怕是暂时没时间回来呢,宅子的事,还是交给在下吧,谁让在下是个闲人呢。”殷成泽道。
殷公子笑道:“你很闲么?很好,听说通州遭旱,皇上正在筹备求灾银两呢,不若……”
“您可饶了小的吧,小的可没本事筹银子,那事还得禧叔回来才成。”殷承泽作辑讨饶。
殷公子俊眉一挑道:“那就情愿闲着?”
“闲着吧,闲着吧。”殷承泽讪笑道。
通州大旱,朝庭筹银救灾,怎么也得殷成禧才行呢?
不是有户部么?
他不是大将军王,只管着军中之事么?
叶昕眉有点走神。
“小姐现在就饿了么?这家酒店的黄闷鸡倒是不错。”殷公子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笑问道。
叶昕眉愕然抬头,才发现自己愣神间,差点走进了一家酒店。
下意识看了眼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白晰修长,指甲修剪得很齐整,指间还有薄薄的茧,那是长年拉弓磨砺出来的,这位也上过战场么?
她的意思很明显,可殷公子却似乎不明白,改抓为拥,声音也极为柔和温暖:“小姐可否赏脸,让在下作回东?”
叶昕眉本能的要拒绝,但殷公子的眼神坚定,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竟让她的话噎在喉咙里。
殷公子很满意她的温顺,笑着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拿开了手,让她自在了一些。
店里的伙计很热情地过来招呼,殷成泽走在前头,殷公子很体贴地守在叶昕眉身边,阻挡来往的客人,怕冲撞了她。
但叶昕眉还是不自在,她不习惯殷成禧与殷离昊以外的其他男子,既便当初对林岳峙心存好感时,也不习惯他的靠近,何况是初相识的殷公子。
求助地看向莲蕊,莲蕊却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爽利泼辣,在殷公子面前诚惶诚恐的,一点也不象她的作风。
这位殷公子,来头不小啊,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莲蕊都有些忌惮,莫非他的地位在殷成禧之上?
可看殷承泽与他相处甚融,又不象啊。
这样被人强拉着上酒楼,叶昕眉心里很不舒服。
可明确拒绝,会不会得罪这个人?
这个人气度不凡,而且外表温和,内里威严强硬,并不好惹,想到三年之后叶家的大祸,叶昕眉不敢随便得罪人。
灵机一动,面带微笑继续往前走。
她的温顺让殷公子很满意。
刚上二楼,还未到雅间时,叶昕眉突然皱眉:“莲蕊,我的玉佩好象不见了。”
“玉佩?什么玉佩?”莲蕊一直绷得很紧,听了这话大声问道。
叶昕眉皱眉:“小声些,别弄得人尽皆知,就是张公子给我的那块。”
“那么重要的东西,小姐怎么能丢了?”还好莲蕊的智商终于上线了,很配合地说道。
“可不是么?听说是张家的传呢,可我也不知落在哪里了,这可怎么办?”叶昕眉快要哭了,她原就柔柔弱弱,娇美清雅,眼圈一红,便显出几分我见忧怜的凄楚。
明明是很拙劣的借口,殷公子哪有看不出来的,却果然是恼不起来,声音仍是温柔,只是眼神有点冷:“真的很重要么?张公子……是小姐的……”
呃,怎么忘了这一茬,让人误会她与张公子有暖昧可不好。
“很重要,是证物。”叶昕眉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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