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眉从里屋出来时,珠玉和竹韵看傻了眼,喃喃道:“小……小姐,你怎么这个样子?”
叶昕眉看不见自己的模样,羞道:“怎么?很难看吗?”
竹韵道:“怎么会难看,只是小姐花容月貌,看起来实在不象个跟班的。”
莲蕊听了便也多看了叶昕眉一眼,突然去了后堂,回来后,对着叶昕眉的脸就抹了一把。
叶昕眉没躲得开,珠玉和竹韵齐齐抽气,怒道:“你做什么?”
莲蕊拍了拍手:“锅灰,这样看着就象跟班多了。”
叶昕眉又好气又好笑,好吧,为了能见张公子,为了安全,她忍了。
水关胡同离张家大院并不院,莲蕊带着叶昕眉在一处稍旧的小宅院前停下,她去敲门,应门的是个老仆人,见是陌生面孔,门一开就要关,莲蕊手快,一把扇子插在门缝里头,老仆人只好问道:“你们找谁?”
莲蕊道:“请进屋禀报,就说叶家二房的叶大公子有事求见。”
老仆人面色一变,进去了,不一会儿,过来开了门:“我家老爷有请。”
莲蕊带着叶昕眉走了进去。
张公子从里院迎了出来,见是莲蕊一脸愕然,转身就往屋里去,叶昕眉忙唤道:“张公子。”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极有辩识度,张公子猛然回头,惊愕地看着叶昕眉:“你是……昕小姐?”
叶昕眉点头:“张公子可还好?”
张公子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小姐惦念,小生还好。”
又请叶昕眉进屋里坐:“小姐怎么……”
“小心为妙,毕竟你我男女授数不清。”叶昕眉道。
“那这位公子是……”张公子看了眼莲蕊,莲蕊气质清冷,相貌俊秀看着又有点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是我的侍女。”叶昕眉随口道。
莲蕊难得的没瞪她,安静地退到她身后去。
张公子这才放下心防,笑着进了屋。
“小姐此番来是为了你堂姐的事么?”张公子开门见山道。
“不错,那天你与张太太语焉不祥,我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昕眉道。
“事情都过去了,小姐心里有数,千万防着点就是,其他的,小生也不想再说,只当买了个教训吧。”张公子却眼神悠悠地看向窗外,半晌才道。
叶昕眉怔住:“依你那天所言,你是被她所骗,极为气愤,当为自己讨回公道才对,为何不想再说了?”
张公子苦笑:“真心待过一场,只怪自己眼拙,看不透人心,又令利智昏,才会铸成大错,还险些害了父母家人,着实心中有愧,如今与她之间的孽缘已清,便不想再提。”
叶昕眉好生失望:“可我才是受害者,那日的毒汤令我肝肠痛断,你作为下毒的掺与者,不应该向我说明真相么?”
看她有些激动,娇俏的小脸布满红晕,原本白晰的肌肤因为抹上一层锅灰而显得可爱又滑稽,张公子有些不忍,面露惭色道:“对不住了,昕小姐,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已经对那段感情作了了结,今后,与她便是陌路,再也不想有半点瓜葛。”
“你……”叶昕眉气得小脸胀红,霍地站起来道:“看来我今天是来错了。”
说着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忍不住道:“枉你苦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没一点事非观念,如此只会纵容她,让她以后再去害人。”
张公子眼中微湿,却一言不发。
“她不会永远有那么好的运气的,总有一天害人终会害已,你若还对她有眷念之情,那就等着看她最后的下场吧。”莲蕊冷冷道。
叶昕眉气愤地跨出里屋。
“昕小姐,对不住了,张家与叶家五房已有协议在先,我迫不得已,有些话不能说,还请小姐体谅。”
原来五老爷和叶昕贞早就想到她会来找张公子寻求真相,所以,下了封口令,张家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和张公子的命,只得屈从。
叶昕眉冷笑,叶昕眉,欲盖弥彰,更能说明你嫌疑最大。
叶昕眉缓下脸来,回头道:“好,不过,张公子,你的前程和声名全被这个女人所毁,或许过几日,她便要嫁入高门,你难道真的甘心看她踩着你的前途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张公子眼中滑过一丝阴翳,苦笑道:“便如小姐所言,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总能看到她最后的下场。”
至少,他心里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对叶昕贞还怀有眷恋,那份被欺骗,被利用的愤怒与恨意是还在的。
也不算白来这一趟,总有机会让他吐露真相。
叶昕眉正要走,张公子道:“其实知情人也不知我一个,昕小姐还可以问问宋子樱。”
“她进了刑问大牢,我没法进去。”叶昕眉道。
“武成王府的令牌也不能么?”张公子诧异道。
“王爷不在京城。”莲蕊瞪了一眼张公子道。
张公子便拿出一块令牌来:“这是京兆府的令牌,或许有用,小姐可以试试。”
叶昕眉大喜,接过令牌。
因为叶家免除了张公子的杀人之罪,张公子虽然没有了功名,但至少可以继续平平安安活下去,不愿意与现在势大的叶昕贞为敌也是有的,宋子樱可不一样,一个濒死之人,对骗她利用她的人肯定恨之入骨,想要从宋子樱口中得到有用的东西,应该容易得多。
离开水关胡同,叶昕眉沉声问道:“其实你可以进入刑部对吧。”
莲蕊面无表情,象没听见似的。
“你只是不想让你家王爷牵扯太多。”叶昕眉道。
“知道还说,王爷待你可不薄,你不会没良心的为了这点子事对王爷心生怨怼吧。”莲蕊轻呲道。
叶昕眉默然,殷成禧待她确实不错,可她的很多危险和麻烦,又何偿不是他给她招惹来的呢?
原本,她只是想过点简单的生活,却硬生生被他搅进了裕亲王府那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说到怨怼,会吗?会怨他吗?
叶昕眉苦笑,该怨吗?
他的目的几乎是写在脸上的。
是她自己明知顾犯,不自量力地跳进他的坑里,能怨他么?
情,只能埋在心底,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到了刑问,京兆伊府的令牌还是有些用处的,莲蕊带着叶昕眉很顺利就去了死牢。
让她意外的是,宋子樱呆的牢房如此阴暗潮湿,远远的就是一股霉气夹杂着恶臭味,而相邻的牢房里,还关着许多凶神恶煞的死刑犯,竟是男女混杂在一起。
宋家竟然连给她一间清洁干净的牢房也没打点到。
阴暗的牢房里,宋子樱头发凌乱地坐在杂乱的草上,正看着一块玉佩发呆,眼神呆滞中,眼皮红肿,不过半日,便看不出当初风华清绝的宋家大小姐的风貌了。
“宋子樱。”想想宋家的作派,叶昕眉有点寒心,轻声唤道。
宋子樱猛然回头四顾,眼神茫然中,露出一丝希翼。
“谁,谁在叫我,是殿下吗?”
叶昕眉怔住,看了莲蕊一眼,莲蕊却面无表情,并没有多惊讶。
“哪位殿下?”叶昕眉趁机问道。
宋子樱这才看清叶昕眉,顿时警惕地往墙边挪:“你……你来做什么?”
声音里,还带着惧意。
是怕她来报复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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