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没想到,叶昕眉会主动过来看他,听到禀报便放下手中的笔,亲自迎到门口,叶昕眉正好掀了帘子,就见父亲的手也停在门框处,双眸灼灼地看着她,鼻子一酸,就要行礼,锦乡侯忙退后一步,让她进去后,受了她的礼,笑道:“不是说身子不利索么?可将养好了?”
“福王府的药很好,已经没事了,昨儿个还跟着奶奶去了理国公府,爹爹没喝太多酒吧,喝酒伤身。”
父女两有多久没有这单纯的聊过天,说过话了?
锦乡侯有些怔忡,吩咐坠儿:“去,把昨儿得了的李子拿几个来,一会大小姐回去再带了一筐。”
坠儿出去了,叶昕眉便奉上腰带,锦乡侯细细看了一遍:“比你娘的女红还差了些,不过,很有她当年的风范。”
叶昕眉还是头一回在锦乡侯口中听到有关生母的事,一时怔住。
锦乡侯似乎也反应过来,眼中滑过一丝尴尬,掩饰似的试带着腰带:“正合适呢,我家昕姐儿就是聪慧,也没见你给爹量过身,怎么就知道大小呢?”
活结的腰带,当然怎么都合适啊?锦乡侯明显是在找话夸她。
叶昕眉也不戳穿,笑道:“父女连心啊,女儿只要多看爹几眼,就能猜得出爹穿多大的衣,多大的鞋,我给您剪了个鞋样,等北边来了皮子,给您做双皮靴可好?”
锦乡侯就想起那天在福王府,殷成禧脚上那双黑亮威武的皮靴,那是只有征战在外的高层武将才有的鞋,用北境的牛皮硝制而成,自己还从来没穿过,没想到昕姐儿小小年纪竟然会做。
“你可知道怎么硝皮子?”
叶昕眉心头一颤,立即想起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方,那皮靴子也是前世在京城时,与同样租住的一个北方皮革商人妇学的,一时有些语塞,好半晌才道:“那……那天看见昊世子穿过,觉得好看,又能防水,就想着到了冬季雨天时,爹爹上衙会踩湿鞋底,脚冷……”
她拘束又窘迫的样子让锦乡侯心疼,怎么忘了殷离昊也会有那种鞋,无端又让这孩子难受了,原就是个敏感多思的,得好生开导才是。
“好,那爹爹就等着你的皮靴,若是穿出去,指不定有多少同僚会羡慕我呢。”锦乡侯的语气透着不自觉的欢快。
这样的锦乡侯,让叶昕眉少了几许拘谨,多了几分放松,她真的很想开口问关于生母的事,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父女间难得如此轻松惬意的聊天,她不想破坏气氛。
在锦乡侯书房里呆了两刻多钟,叶昕眉有点依依不舍地告辞:“爹爹歇息一会儿吧,午休对身体有好处,你下午工作时,精神会好些。”
这是叶昕眉前世时,听那北方的商人妇说的,以至于重生后,她也养成了午休的习惯,可叶家却没有这个习惯。
锦乡侯也有点舍不得,但女儿是自己的,现在关系缓和了,这样的聊天谈话以后还会有,便点了头,让吕嬷嬷送叶昕眉。
叶昕眉故意挽住吕嬷嬷的胳膊:“嬷嬷是爹爹跟前的老人,以后爹爹的饮食起居可要嬷嬷多操心了,也要提醒爹爹,不能伏案太久,要注意身体。”
她象个小老太婆一样一路走,一路碎碎念着,锦乡侯在身后听得鼻子又酸又涩,这孩子是个宽仁大度的,前儿那事若是齐姐儿遇上,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她将来是要嫁进宁伯侯府当宗妇的,太宽仁也不好,会遭人欺负。
正出神时,听得一声尖叫,锦乡侯下意识就冲了出去,见叶昕眉似乎摔着了,忙问:“怎么回事?可伤着?”
叶昕眉拍拍手,羞郝地对锦乡侯道:“没事,并无大碍,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小心踩着石子,崴了脚。”
吕嬷嬷扶着的,就算踩着石子也不该崴脚啊。
锦乡侯便瞪了吕嬷嬷一眼,吕嬷嬷脸色讪讪的,眼神中却滑过一丝警惕之色。
可来不及了,叶昕眉似乎在找东西:“咦,我的玉佩呢?我娘留给我的羊旨翠玉如意吉祥呢?”
锦乡侯面色一震,冲过来道:“怎么?玉佩不见了?”
“是啊,爹,玉佩不见了,我刚才来还戴着的呢。”
她刚才腰间确实系着一块如意吉祥,那玉锦乡侯熟悉,当年昕姐儿的娘初嫁时,戴的就是那块。
吕嬷嬷也着急:“那得好好找找,怎么着就不见了呢?大小姐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能掉哪里啊,刚才在书房里还有呢,爹,你是不是瞧见我在书房时还戴着呢?”叶昕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锦乡侯看着心疼,这孩子最近受了不少委屈,肯定更想念亲娘了吧。
“咦,吕嬷嬷,你腰里塞的是什么?”一旁的竹韵突然道。
吕嬷嬷愕然,垂头去看时,竹韵拽了她一把,她愣愣地直起腰来,锦乡侯就看见她腰带间掉出的红绳,看着好生眼熟。
吕嬷嬷张口结舌:“侯爷,奴婢没有……”
锦乡侯也有点懵,吕嬷嬷跟随他多年,并无手脚不干净之处。
可叶昕眉两眼泪汪汪地盯着那红绳,声音哽噎:“娘留的念想,娘留的念想啊。”
锦乡侯心都快碎了,沉声道:“拿出来。”
吕嬷嬷震惊地看着锦乡侯,她在书房当差多年,很得锦乡侯信任与敬重,锦乡侯何曾这般让她没脸过?
竹韵却等不及了,毫不客气地扯住红绳一拽,通透翠亮的一块上好羊脂白玉。
吕嬷嬷脸色刷白。
侯爷怒不可扼。
“侯爷,您要信我,奴婢怎么会拿大小姐的东西……”
“人脏俱获,嬷嬷还想狡辩么?”竹韵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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