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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第七子,无尽海的彼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玄青和蔼的脸,询问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有得商量。可显然,这不是一个留有回旋余地的问句。姜子鱼必须和盘托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如被殿中之人察觉到半句虚假,后果自负。可那是另一个世界,他又该如何介绍一个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姜子鱼:“一个比这里弱太多的地方。”
大长老:“弱?”
姜子鱼:“我想若是一个淬体境的修士去往那里,能够伤到他的人不足五个。”
玄青:“这么说你并不是十分了解那里。”
姜子鱼:“当然,一个人如何能十分了解一个世界,更何况那里要比这里复杂得多。”
玄青:“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从进入大殿到现在,姜子鱼的表现众人看在眼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轻易地察觉到姜子鱼心境的变化,四个字,波澜不惊。面对玄青、静杀以及他们,别说是姜子鱼,就算是一些成名老怪物也不免会内心发怵。
一个人平静的外表下可能掩藏着滔天的愤怒,姜子鱼却灵台清明,冷静得近乎妖孽,这说明他有成为真正的强者的潜质。却也正因为如此,众人觉得,他的血,太冷,而且他是第七子。他们在想,这样的一个人究竟该不该让他继续活下去?
一时之间,玄天殿中静可闻针。显然不是姜子鱼的分量重,而是‘第七子’在他们心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虽然随着修为的增加寿元亦会增加,可生命终有尽时,而有个古老的传说,轮回之子的身上藏着一扇通往长生的门。这是一个流传了千万年的传说,它的真假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姜子鱼留在这里,皓天宗将会承受怎样的压力?而且玄青和大长老知道,这个关于轮回之子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这么简单。因为他们亲眼见过第六子开启的那扇门。
等待,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如非必要,如花长老绝对不会选择等待。因为等待是很容易让人变老的,而徐娘半老的她是极不喜欢让自己再老下去的。所以众人之中她最先开口:“掌门,是时候表决了,我主杀。”
玄青:“理由。”
如花长老:“我宗本已青黄不接,经此大劫,更显出后继不足的软肋。如果将他留下,我们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妥。”
风长老狠狠地一吹胡子,拿着他那对圆鼓鼓的眼珠子瞪着酥胸半露的如花长老:“我看你是自己想偷懒,怕浪费你照镜子的时间吧。不经磨难如何成才!如此大好机会岂可错过!?当然是要把这小子留下!”
……
就在众长老争论不休之时,一阵阴风刮入玄天殿,风不大,它背后的影响却是相当大。这里是皓天宗的至高殿堂,竟然接二连三地受到邪魔外道的滋扰,如不能肃清妖魔,今后威严何在?
姜子鱼转身,他看见一儒雅中年男子负手站立在玄天殿门口,头微抬,默然地看着玄天殿的门匾,眼中流露着追忆之色。
阴风老祖:“既然几位决定不了,让我来帮你们决定如何?”
极尽温和的态度,极具挑衅的话语。可大殿之内竟无一人言语,大长老莫然无声,玄青亦面色平静。
“狂妄!”动的只有静杀师太,因为殿中只有她和姜子鱼并不十分了解,在那个辉煌时代,皓天宗曾经最大的骄傲——阴风子,也就是现在的阴风老祖。
大长老喝道:“静杀住手!”
带着滔天的愤怒,带着杀人的目光,静杀师太毫不客气地扫了大长老一眼,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中墨红的赤血修罗。
阴风老祖:“师弟,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用愤怒表示对别人的关心。”
大长老:“先前的气息,不是你。”
阴风老祖:“对,不是我,是一个你们非常想见的人。”
玄青:“血泉之主,广陵王。”
阴风老祖阴郁一笑:“师兄就是师兄,总是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
玄青:“与天荒交手的是谁?”
阴风老祖:“只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人,重要吗?”
玄青:“胜利与否只是一场过往,重要吗?”
阴风老祖:“如果没有过去,又何来现在的你?”
玄青转身,步子缓慢地朝着大殿深处走去:“看来你今天一定要带他走,可你不会成功。”
阴风老祖儒雅一笑:“师兄,如果你的真身在此的确能够阻止我。可惜,纵使你惊艳绝才,也难逃皓天掌门的宿命。”继而又转向大长老,“师弟,你说呢?”
显然,阴风老祖认为在场能够阻止他的只有大长老一人而已。
大长老转身,背对殿外的阴风老祖:“我不会出手。”
阴风老祖又笑了笑:“你当然不会出手。皓天宗早已大不如前,多少年了,八峰竟然没找到一个像样的传人,不知你们之中谁想牺牲一峰天运,在这摇摇欲坠的皓天宗上再添上绚烂的一笔,以毁坏皓天宗的根基为代价而留下我呢?”
大殿之中,剩下的十二位全数转身。
阴风老祖看向了持剑而立的静杀师太,微微颔首:“很好,往生轮转,九九轮回,很好。你确定要跟我动手吗?”
静杀师太就待动手,大长老的声音却从大殿的深处传出:“静杀,他曾被誉为往生道第一奇才,你不宜跟他硬碰。”
于是静杀师太也转过了身,同众人一步一步地向着大殿深处走去。他们就这么静悄悄地消失在大殿尽头,在姜子鱼眼中留下越行越远的背影。
“大殿虽大,却终有尽头。为什么他们却好像行走在天地之间,无所阻滞?”姜子鱼抬起右脚,却又放下;抬起左脚,又举步不前。他呆呆地看着大殿尽头的龙盘虎踞的壁画,似乎已经忘记了人该如何行走。
大殿门口,阴风老祖从容的脸出现了片刻的定格,“好惊人的悟性!”
此时,玄青的声音从莫名的深处传出:“师弟,你了解八百年前的皓天宗,却不了解八百年后的皓天宗。就算我们无法出手,你也带不走我宗弟子。”
“嗯?”阴风老祖转头,看向了皓天药园的方向。那里,那个浇花的小老头正捻着自己的两撇小胡须,对着脚下一小圈淡蓝色的小花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