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边除了浆洗房和厨房,并没有配置丫鬟,绿萝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宋‘玉’沏了茶。他正想问问茶怎么样,却听见宋‘玉’端着茶盅叹气,这、这、这……
“这可是皇帝赏赐的贡茶,你有什么不满的?”
宋‘玉’无辜的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盏,“哦”了声,这才道:“我并没有不满,只是想到一些事而已。”
绿萝追问什么事,宋‘玉’却没有回答。绿萝也知道有些冒昧,但最终仍旧忍不住问:“你和我们将军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你?”
“什么关系啊……旧识吧。”宋‘玉’也很是苦恼。
“你有地方住吗?听将军的口气是要留你过夜的。”绿萝征询宋‘玉’的意见。他其实不想留宋‘玉’,因为倘若宋‘玉’要留下来,他就得去收拾屋子。宋‘玉’是男儿还好,偏偏她是个‘女’儿,虽然看上去大喇喇的,行为举止也没有千金小姐的扶风摆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水灵灵的小娘子。
娇滴滴的小娘子住的屋子,能跟他们这些老爷们儿比?想一想要收拾跟准备的东西,他就恨不得撵宋‘玉’走,可她又是将军的故人……真是愁刹人也!
“我……”
“这位小娘子当然是不住这儿的。”一个柔美的声音打断了宋‘玉’。她和绿萝都朝‘门’外看去,一容貌妖冶、雌雄不辨的男子风姿绰约的站在院子里,画有绮丽牡丹的扇子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绿萝愣了愣,忙跪下:“参见西岐王!”
宋‘玉’眨了眨眼,没有动作。因为向她走来的人,并不是云琦,八成是云琦的替身吧。她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磕头!”绿萝恼怒的拉宋‘玉’。
“干嘛要跪?”真正的云琦她都没跪过,更遑论这个冒牌货!
“你——”
“‘玉’儿当然不必,本王此行专程接‘玉’儿回府,‘玉’儿。来,跟本王走吧。”说着来牵宋‘玉’的手。
“别碰我!”宋‘玉’拍开不规矩的爪子,狠狠瞪他。那家伙八成以为她不知道吧?还有“‘玉’儿”两个字,明明白夜惊狼叫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被眼前人那般唤,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玉’儿……”伪云琦十分委屈,一双眸子水汽濛濛的,似乎立刻就能哭出来。
“不许叫我!”宋‘玉’继续瞪她。要是她的云琦是这番德行,她非灭了不可。
“‘玉’……”伪云琦又要唤,却在她杀人的目光中咽了回去。失望道。“那跟我回去可以吧?”
“这个可以。”宋‘玉’慢条斯理抿了口茶。起身拍了拍绿萝,“初一回来你如实说便是了。”
总要面对的,早点面对总好过拖拖拉拉伤入骨髓。
直到宋‘玉’和伪云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绿萝才回过神来。
现在的情况是……宋‘玉’跟西岐王走了?而西岐王……噢天啦。将军会疯的!
在绿萝看来,风。流纨绔的西岐王接‘女’人回府,那绝对没有别的事可干了!想到这里他恶狠狠问大‘门’口的护卫:“没长眼睛啊?放他进来干啥?”
护卫也知道闯了大祸,苦着脸道:“人是西岐王,俺能怎么办?拦着?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啊……”
宋‘玉’跟着伪云琦回了西岐王府。她曾在梦中见过许多次,对府中景致并不陌生。而伪云琦带她去的方向,也正是云琦从不让外人进的院落。想了想,她道:“我想去那边转转。”
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却并不随便。这一点从伪云琦额上的汗珠就能看出来。
“先安顿下来,沐浴梳洗一番再去吧。”他镇定道。
宋‘玉’瞄了他一眼,径自去了。
“哎呀,你身上臭烘烘的,先洗洗吧!”
“我会跟他说。你说我臭。”宋‘玉’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伪云琦“呃”了一声,面‘色’很难看却仍旧霸着道不让。和所有的栽赃陷害比起来,让她去里边更为严重,所以,他不能退缩!坚决不能。
“好吧,先洗漱。”宋‘玉’叹了口气,干脆利落的转身。
伪云琦刚刚松了口气,宋‘玉’就一个后空翻,翻到他的身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宋‘玉’已经走出老远。
越往里边走,宋‘玉’脸‘色’就越差。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那么她现在正在西岐王府的后院,而她即将要到的地方,则是云琦姬妾所住之地。
上一世的云琦,风。流成‘性’姬妾成群。在周饶,寻常达官贵人家中难免有三四房妾室,可是云琦却不是三四五六那么简单,除去外边青。楼楚馆的莺莺燕燕,光是他府邸里边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以前倒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宋‘玉’却半点也不能忍受。
姬妾什么的,他若是敢的话……哼!
伪云琦亦步亦趋追上来,看见宋‘玉’的脸‘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为云琦默哀了好几遍。
‘阴’着脸推开院‘门’,院中一个小丫鬟正在打扫,看见宋‘玉’神‘色’茫然,似乎在想她是哪里来的。目光往宋‘玉’身后一瞥,看见大气也不敢出的伪云琦,忙磕头问安。
“人呢?”宋‘玉’睨着小丫鬟,问。
不用看,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几个九、十岁左右的丫鬟和超过四十的婆子,她预想中的人一个没见着。
也是,以云琦的聪明,怎么可能给她留下把柄?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拳头,夫君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连偷腥她都逮不住。
不过,某人似乎搞错的偷腥的定义。
小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在西岐王府呆了这么些年,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看见凶神恶煞、浑身释放着杀神气息的宋‘玉’,又偷偷瞄了瞄一直给自己使眼‘色’的王爷,该怎么说瞬间明了,她靠着扫把挠了挠头,一脸困‘惑’:“什么人?姑娘您好歹说个名字来,不然奴婢也不知道您要找的是谁。”
宋‘玉’咬碎一口银牙,却也只能认输:“没什么,带我四处转转吧。”
小丫头偷偷瞄了眼伪云琦,伪云琦默默别开目光。别看我,这尊神我也惹不起,俺只是冒牌货……
“倘若王爷不反对的话,奴婢可以带您四处走走。”她还能说什么?她只是个丫鬟,还是粗使丫鬟!
“咳咳,你带她随处走走吧,本王、本王还有些公务未曾处理……”说完便溜了。
“走吧。”宋‘玉’看了伪云琦一眼,淡淡吩咐。
小丫头擦了擦汗,再抬头时已经眉开眼笑。
一路上,宋‘玉’看见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丫鬟一律在十三岁以下,婆子一律在四十岁以上,连个疑似姬妾的人都没见着。
越看宋‘玉’心中越冷。
云琦你骗鬼呢,谁家府上没有妙龄丫鬟和年轻婆子?收拾这么干净当我傻子是吧?哼,走着瞧吧,我总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怒火中烧的盘算着怎样教训偷腥的猫儿,而小丫鬟也在偷偷打量她。
今早王爷传令把所有姨娘通房统统送往别院,连年轻的丫鬟婆子都跟着去了,还让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统一口径就说不曾有什么姨娘啊通房的。张姨娘听了就跑去王爷哪里讨说法,结果回来的时候脸上一边多了个巴掌印。
王爷脾气其实‘挺’好的,也不知张姨娘说了什么惹王爷发火了。不过肯定是跟她有关了。说起来,王爷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她么?她是王爷的新宠?
小丫鬟对着宋‘玉’一阵打量,最终摇摇头。年轻的小丫鬟表示,完全不理解王爷殿下的审美。
这不是说宋‘玉’丑,其实也不丑。只是和府中其他姨娘,尤其是和张姨娘比起来,除了年纪小一点皮肤看上去好一点,压根儿没一处得胜,也不知王爷是怎么瞧上她的,还做贼一样清空了所有姨娘。
难道王爷不知道,这种事根本藏不住吗?难道王爷不知道,他的名声就跟过街的老鼠一样吗?她敢打赌,外边肯定已经议论开了,说不定已经传到皇宫里边了。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派人过来问才好,不然这位姑娘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王爷终于‘浪’子回头了。这是好事,只是……
小丫鬟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宋‘玉’还是为云琦。
宋‘玉’走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呃,回院了。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宋‘玉’知道那些‘女’人一定存在过,而且,就在那些地方,和云琦卿卿我我,甚至……那么一想她就一刻也呆不住,逃似的跑了。
云琦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从伪云琦口中听说了宋‘玉’的所作所为,额头汗珠‘毛’了一溜,嘴角牵了牵,最终拍了拍伪云琦肩膀,什么也没说。
“王爷啊,这……不是长远之计啊。”伪云琦忧心忡忡,“您的名声,整个上京城谁不知晓啊,纸包不住火,您……不如自首吧。”
云琦身子一僵,苦笑着叹了口气,问:“她用过膳了?”
“哪有心思吃啊?换做是我,知道丈夫‘乱’搞,那也是吃不下……啊,王爷,方才‘春’‘花’找我有事来着,小的先行告退,王爷明儿见!”说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