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冲击？在刚才的零点几秒内，苏文好像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下，不过幅度实在太过微弱，持续时间也是转瞬即逝，若不是系统专门提起，他未必会在意。
坑爹系统提到了久违的精神韧性，也就是说，这波强制不破防其实是拜苏文的精神韧性过高所赐么。
但这已经不是重点。
‘唔，要逃了。’
尸体仍然在原地没动，半精灵老妪好比真的死了一样，身后不远处踹来了床榻上那小姑娘焦躁的哼唧声，她正在轻轻呼喊奶奶的名字，一切都如此正常——这是苏文肉眼接收到的景象。但是，在系统那不知道什么原理的标记下，苏文却分明看见，一个暗红色轮廓正鬼鬼祟祟朝着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打开纳米装甲的热成像图，苏文看到了一团与标记重叠的阴影。
这是苏文第二次直接面对幻术魔法，第一次是特里底斯城外与狼人们遇袭那次，这种魔法没有征兆，具有强烈的欺骗性，如果没有防备的措施，比如“群体清晰术”之类的应对方法，几乎板上钉钉的会中招。此时看来，那团被标记的阴影显然毫发无损，苏文那枪不但没有命中其要害，甚至根本就没有命中，而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莉蒂西娅出现在这座旧宅外的时候，半精灵老妪的幻术魔法就已经发动，她表面所在的位置，实际上从最开始就不是她本人所在的位置。
若苏文还是以前的苏文，此时就算知道不对劲恐怕也束手无策，但很可惜，他已经续费了外挂。
然而，就当苏文准备横甩枪口，在地下室的扶梯上将那个要逃跑的身影拦截住时，他意外地发现，已经摸到楼梯口的轮廓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离开。
“奶奶，奶奶你在吗？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可怕……”
床榻上，伊莲达那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惊慌，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
并没有人回答她，苏文在假装四处看风景，但他却明明白白地注意到，那个差点离开了地下室的阴影，此时却调转了方向，朝着伊莲达的床边走去。
苏文暗叹了一声，丢下了地上毫无气息的尸体，然后开启了纳米装甲手部配备的匕首模块，将飞快转化为手刀的右臂抵在了这团阴影的背后，但并没有刺进去。
眼前明明只是空气，但苏文的左臂却有着隐约的触感，仿佛在他面前，其实站着一个僵硬的人影。
苏文稍微凑近脸，声音极低。
“我知道你在哪里，解除莉蒂西娅的沉睡咒语，然后天黑之前离开托斯卡纳，否则死。”
阴影僵硬了一会，然后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它轻轻发出了苍老的咳嗽声，随之，周围的景象略微改变，地上那具被射穿了脑袋的尸体消失不见，而标记中的阴影缓缓实体化，形成了老妪艾德温娜的模样，她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来到床边，伏在伊莲达的耳边，小声安抚了她，随后望向苏文，仍旧面无表情。
“我会的，但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苏文点头：“你只有一次机会。”
艾德温娜沉默着与苏文擦肩而过，在莉蒂西娅身边蹲下，那双枯槁的手掌放在了她光滑的额头上方，快速而低声地默念起了咒语。
莉蒂西娅紧绷的脸蛋很快就变得柔和起来，如果说她刚才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那么此时她便像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不过，艾德温娜没有停止咒语的念诵，她用臃肿苍老的身体阻挡在莉蒂西娅和苏文之间，双手几乎贴紧了莉蒂西娅的额头，仍旧念念有词……
大约五秒钟后，伴随着一声物体气化的轻响，一道无声的光芒一闪而逝。
“我说过的，只有一次机会。”
苏文脸色很难看，他放下了手中的枪，死死盯着第二次被射穿脑袋的艾德温娜。她的尸体软而无力地倒下，被手掌所覆盖的位置也暴露出来，那是一个纯黑色的诡异符号，正紧紧贴在莉蒂西娅的额头上，如果在晚上那么几秒，这倒符号就会彻底成形。
“黑魔法的诅咒铭纹，敢在我眼前放出来，欺负我书读的少么？”
苏文十分失望地自语道。看在床上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份上，他原本还想给这个良心未泯的老妪一条活路，只可惜后者并不懂得生命的可贵。很显然，就在刚才，艾德温娜想要利用接近莉蒂西娅的机会来为自己赢得筹码，以此来与苏文平等对话并提出条件，如果苏文反应慢点，她已经成功了。
好在苏文开枪后，没有了咒语和元素能量的注入，即将成型的铭文开始了飞快的消散。
苏文上前去，踢开了艾德温娜的尸体，这个半精灵老妪的脑袋上又被穿了个孔，蓝色火焰在孔洞里面“刺啦刺啦”地烧着，将皮肤连同内部的脑浆化为焦炭。而和刚才有所不同的，不仅仅是火势更加旺了，那个鬼鬼祟祟的阴影也没有再次出现。
“目标已死亡，重复，目标已死亡。”
苏文没有再理会艾德温娜的尸体，他的短程狙击枪枪口对准了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伊莲达，但是几秒种后，又悄无声息地放了下来。
说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坑爹系统，帮我接通唐纳德，早上的时候，你应该在他那里留下了点什么的。”
——
半个小时后。
地下室的上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身穿便装的蓝发猥琐男子便出现在了苏文的视野中，正是早上才在法师高塔和苏文会过面的唐纳德。
进入了地下室后，他先是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莉蒂西娅和半精灵老妪的尸体，最后停在了床榻上的伊莲达身上，脸色微变。
“你干的？”
“如果你指床上这位，不是。”
“那就好，所以你让我来这是为了观赏凶杀现场么。还有你这身打扮真的没问题？看起来就像是专门在白色浆糊里泡过澡似的。”
苏文瞥向了床上的伊莲达。
“说话之前，这里还有人在。”
“意思是杀人灭口？”
“唉，这小姑娘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唐纳德想了想：“交给我吧，我来解决，有人会对她感兴趣的。”
“……”
苏文的神色中充满质疑。
不过，唐纳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来到了床边。
“你、你是谁？”
伊莲达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身子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勇士。”
“奶奶呢？”
“那不是你的奶奶，那是个恶魔。”
“你胡说，把奶奶还给我！”
唐纳德则是微笑不减。
“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中仿佛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原本焦躁不安的伊莲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了下来，那张狰狞的脸上似乎有几分疑惑和迷茫。
随后，这名饱受摧残的小女孩呼吸逐渐平稳，竟然就这么静静睡了过去。
唐纳德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解决了，小家伙会在梦里把刚才的对话重复一万遍，然后对此深信不疑的。”
苏文看了看进入睡眠的伊莲达，有看了看地上艾德温娜的尸体，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找了个破旧凳子，和唐纳德像早上那样相向而坐，把回到圆环竞技场至今所见到的东西讲了出来，其中包括了莉蒂西娅的变化，在这个地下室窃听到的消息以及之后的发展，至于自己从系统那里了解到的东西，倒是只字未提。
“我其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现在看来果不其然。那群精灵真的是闲的蛋疼，不好好在自家精灵窝里呆着繁衍生息，总喜欢瞎折腾，搞这样那样的大新闻——这个项目名为‘血脉回收计划’，是精灵族复兴十二伟业中的一环，在人类各王国的高层里，它们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就知道，这样大的计划，不可能瞒住所有人的……等等，十二伟业，也就是说还有十一个类似的东西？”
“都是没什么卵用的玩意，反正离不开招兵买马扩充地盘，各界大佬们都看在眼里，只是现在没到出手清理的时候而已，况且，说到这个血脉回收计划……不是恶意猜测，你以为纯种精灵真能接受半精灵？这个种族我很了解，是最重视血统的种族没有之一，就算事情按照它们描绘的幻想发展了，半精灵这个亚种也不过是白白被当了枪使，最终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更糟。”
“唔……”
“放心吧，异族成不了气候，它们根本不会有更多生存空间，就好比单矿发展，还是贫矿，但是人类有几百上千个矿，无数倍的人口，直接a过去都赢了，怎么打嘛？如果未来真要爆发战争，那也是人类和人类之间的事了。”唐纳德摆了摆手，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苏文，以及被他斜倚在身边的那把短程光束狙击枪，“倒是你，又有新家伙出现，不打算对我隐瞒身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