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男子手中的药材,李凌用手掂量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都是一些上等的药材,没有以次充好的假货
好奇的打量一眼男子,见其双手拢在袖子里做仰天闭目状,心中似有所悟。
药材都是好药材,不过也有着好坏之分,一些缺皮少肉的扔在一边,将挑剩下的药材配好份量,放进水里泡上两刻钟
熬药最主要是要选对器皿,以砂锅为上,可惜没有,所以那人提供的陶瓷器皿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将药材放进药煲里煎一下,添上水,用大火先把药材煮到软乎的时候在用文火慢慢的煮上两刻钟
趁着这个功夫李凌也没闲着,把那些挑拣出来的药材打包放好准备晚上带回去,反正也是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看的男子脸黑的跟锅盖一样。
时候一到揭开盖子,将里面的汤药倒进粗瓷碗,剩下的药渣子添上水继续用大火煮开,而后用文火慢熬直到再次将汤药倒进碗里,剩下的药渣子就没什么用了
“先喂你娘喝一半,剩下的过半个时辰再喝。”
牛飞翔感激的挠挠后脑勺,别看人长得粗壮,做起事来却最是细心,小心翼翼的把老娘扶起来,吹凉一口不那么烫了才喂给老娘。
李凌不禁心生好感,孝顺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让人厌恶。
将药煲还给男子,李凌小脸得意的拱拱手。
“先生以为如何?”
男子捋了一把胡子,仿佛没有看见少年人的那一点得意。
“不错,不错,一剂大承气汤熬得还算规矩”
李凌脸色一喜,第一次下方子就得到别人的夸奖如何不喜?
这边刚准备拱手谦虚一番,说点什么不敢当云云,岂料那男子又来了一句。
“不过,文火煮上两刻钟倒是有些长了,煎煮两遍倒也没错,可你想过没有,这家人并非富裕人家,何不把药煎熬三遍?
药力虽小,但总会有些作用,,而你犯得最大一个错误就是半途加了一碗水,以药性熬煮来说,三碗水取一碗药乃是最好不过,水多水少虽然不合药性,但是最忌半途加水,你可明白?”
“多谢先生教诲,小子铭记在心。”
李凌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施一礼,虽然被人家教训了一顿,但是李凌内心是欣喜的。
医术一道上,不怕没人训斥你,就怕没人点拨你,这世上整天奉承你的未必都是好意,那些板着脸训斥你的也未必是恶意,大道三千,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一个道理。
男子颇有深意的扫一眼李凌,双手拢在衣袖里点点头。
“倒是个可造之才,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李凌,现住于良乡县东坊。”
男子嗯了一声,越过李凌向老妇人看去,那个本该昏迷的老妇人,虽然还未醒来,但是肚子里却传来一阵阵咕咕叫声,两人相互看一眼,纷纷走出屋子,一会这屋子怕是待不住人了。
果然没过多久,屋里待着的三个病患捂着鼻子跑出来,见到李凌直接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喊小郎中救命。
他们刚才看见经过这小子一顿忙活,屋里那个妇人虽然臭的要命,可还是醒了。
李凌有些为难,有心想要试试,可初次瞧病费尽他极大的心神,此刻只想着早点回去和娘亲显摆一番。
只是这三个人衣衫褴褛的跪在雪地里,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刚要开口试试,一旁的那个男子伸出手分别搭在三人的脉上。
沉吟片刻说道“风寒伤人肌表,以致卫气外泄,营阴不得内守,肺胃失和所致,桂枝汤一剂连服五日即可。”
“醒了,醒了!”这边三个汉子感激离去,那边茅草屋里传来牛飞翔激动的大喊声,两人相视一笑,李凌拱拱手。
“天色不早,小子和陈知县告别一声就准备回家了,先生准备?”
“你去吧,老夫还要继续转转。”
“哦,既然如此,那小子告辞。”
向男子拱拱手,李凌大步的向远处走去,看着渐渐模糊的背影,男子身边的仆人小声说道“老爷,这少年”
“毛毛躁躁的小子,不过确实是个好苗子。”
仆人微微一愣,自家大人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没想到破天荒的夸奖一个不认识的少年郎,难道是自家老爷的私生子?
努力的甩甩头将这个荒唐念头甩掉,躬身说道“老爷,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退,叹了一口气。
“吴春,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这良乡的大疫怕是要扩散了”
“是”
北风吹过,灯光摇曳的小屋内却非常的暖和,朱屠户家一共三间青瓦房,朱小壮把自己的那间让出来说是做晚辈的一点心意,屋子倒是宽敞,只是那那床被子却被朱屠户的妻子换成了新的,
早早的伺候母亲躺下,李凌和小丫坐在桌子前捧着两大碗糜子饭吃的香甜,见小丫不愿意吃咸菜条,李凌把饭尖上的肥肉夹给小丫,懂事的小丫又给夹回来,一个劲的说哥哥吃。
欣慰的刮一下小丫的鼻子,告诉她自己在外吃过了,懂事的小丫这才嘻嘻笑的把肥肉吃下去,吃饱饭,李凌来到欲言又止的熊氏面前。
“娘,您不用担心,这事已经过去了。
熊氏摸一把沾满冻霜的窗户纸幽幽说道”赵氏那人娘是知道的,哪里肯吃这样的亏?怕是会报复到你二舅身上。”
“娘,您就放心吧,二舅在怎么说也是赵衡的爹,她老赵家就是不看僧面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不会太过难为二舅的,眼下咱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熊氏一想儿子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两个人还有个孩子,老赵家想必不会过于为难自己的二弟,想通了也就放下心来,,拉着儿子的手说
“都是娘没用,让你们兄妹受苦了,再忍忍,等娘好了多少也能给人家缝缝补补赚些钱,到时候送你去念书。可不能耽误吾儿光宗耀祖。”
李凌坐在那也不说话,一直笑着听母亲絮叨,发现小丫已经睡了,给她掖好被子,把小手里的拨浪鼓拿下来放到一边,回过头发现母亲也困了,就把蜡烛吹灭躲进了自己的被窝。